竟无一人敢于应声。
此情此景,让我不由得追忆起了《镇压山峦十二法门》杂谈中,洛十八谈及自己当年凤凰山下与苗疆各路豪雄坐而论道,名声大振的那一役。我感觉有人朝着我逼近过来,转过头去,瞧见蛮牛那张笑成了菊花的脸孔,朝着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师父,那东西,就是传说中统御天下的本命金蚕蛊吧?”
金蚕蛊本是寻常之物,许多养蛊人入门即会炼制,然而蜗牛叫牛,野牛也叫牛,蛮牛阿壮嗄也叫牛,名字相同,但是性质却是云泥之别。本命金蚕蛊只有我敦寨苗蛊一家能炼,别无分号,这应该还是洛十八本觉醒之后才传下来的法子。故而这玩意传说虽多,但真正存在的少,在苗疆的地位就如同真龙一般。
蛮牛眼神迷离地看着那如王者一般的肥虫子,激动不已。我点了点头,走到了井边一处高高的岩石边坐下来。这时,地下逐渐有人勉强站起来,鹰钩鼻男一脸震撼地看着我说道:“这就是天下十大高手的实力么,太、太强了……”
他一众同伴的脸上都露出了深深的畏惧,就像瞧怪物一样地看着我。
将这近二十多号地方上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弄翻,我感觉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气力,除了少数几个比较难缠之外,其余之人,皆是摧枯拉朽,好似大人跟小孩儿玩耍一般。这样的轻松给这些自视过高的人带来了沉重的心理压力,一时间颇多恐惧。
当所有人重新聚拢过来时,半瞎婆婆朝我拱手说道:“不错,果然不愧是当年汉蛊王的后人。以你此刻的能力,的确能够将这个名头竖起来了,至少我杨五妹觉得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厉害的人,而且你还有蛊中王者本命金蚕,那更是没有什么好说道的了。苗疆蛊王,台江雷公山杨五妹见过阁下。”
她这一开头,立刻有人跟着报上来历和姓名,纷纷围来,这场面就好像班主任点名,让我感觉有些奇怪,突然间就有了大人物的感觉。
人就是这样,没有实力的时候,别人连正眼都懒得瞅你一眼,而当你展示出强悍到极致的恐怖时,却又趋之若鹜。除了刘大脑袋几个抹不开面子的家伙外,就连刚才闹得最凶的夏美娘都忘记了自己那不屑的态度,娇媚地柔声说道:“哎呀,都说我苗疆巫蛊后继无人,现在看看,这等本事,问鼎天下第一,也是指日可待了啊!”
她吹捧得厉害,媚眼如丝,我倒是有些受不住,光一个“苗疆蛊王”这莫名其妙的头衔,就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要是再自吹自擂地胡说,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妖蛾子来。我朝着周围一拱手,诚恳地说道:“各位朋友,各位同宗,我陆左年纪不过三十,出道不过几年,何德何能,能够占这名头?天下之大,英才之辈何其多也,谁人能称王入圣?那苗疆蛊王的名头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传出来的,我自己肯定是不会认的,这里面定有蹊跷,请诸位明察,莫要受了挑唆,伤了和气。”
我这一番话儿说得彬彬有礼,不卑不亢,倘若是在开打之前说起,那叫做软弱,而此刻说来,那些心中有些怨气的人也都点了头。说对,定是有人在背后调唆,要是让俺晓得了是谁,定然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这平白无故的一顿胖揍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而又不能向我报仇,怨气自然发泄到了谣言者身上去,议论纷纷。
大家打也打过了,千年之前是一脉,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而我也没有拿捏什么架子,故而与他们一番寒暄后,倒也熟悉起来。晓得这些人来自滇南、西川、黔州、湘湖、渝城、广南等地,他们的联系虽然不密切,但是三三两两之间,倒也相互认识。
他们纷纷向我表示,说虽然被你整治了一顿,吃了些苦头,不过能够瞧见咱苗疆出得这么一位可力抗中原佛道二门的超卓高手,大师级的人物,那才是最大的收获。此番虽是误会,但是却也证明了你的厉害,这“苗疆蛊王”一名,还非你莫属了。
苗人性直、认死理,不喜欢你有一万个理由,而喜欢甚至都不需要理由。我这高深莫测的实力以及和煦谦虚的态度,让场中大部分的人都心生好感。
交朋友自然离不开喝酒,虽然都是些不速之客,但是我也没有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待这一票人收拾妥当,直接折回小镇,在我们镇子最大的一家饭馆子里面摆开好几桌。一顿酒一直喝到了下午,好是一番热闹,热情极了,特别是以夏美娘、妖蛾为首的几个女人,苗女多情,那热乎劲儿让我都有点儿招架不住。不过一想到小妖那恐怖手段,我这一腔邪火也就熄灭干净,倒也没有弄出什么事情来。
酒宴结束,来人三三两两离去,也有人赖着不走,非要和我一醉方休。我好劝歹劝,最后还是有几个人留了下来,这里面包括拼死拼活要给我当徒弟的蛮牛、黑蛊王师徒以及夏美娘,除此之外,那个瘸脚拐老黑也留下来了,非要给我付账。他倒是蛮热情的,不过遗憾的是,这群人中他是最厉害的高手,可是浑身上下竟然掏不出一顿饭钱来,让我深深为这些养蛊人的生存状况担忧。
此乃题外话,暂且不提。我让饭馆老板收拾一二,大桌换小桌,重新落座,然后问风骚无比的夏美娘,说:“夏家娘子,你刚才有什么话儿没讲,现在人少了,尽管说来。”这妇人喝得微醺,脸色如桃花娇艳,直勾勾地瞧了我一眼,美目流转,然后说道:“蛊王,我这里有一个消息,不晓得你感不感兴趣。”
我喝了一口茶水,说:“你要讲就讲,不要卖关子。”
夏美娘说道:“上个月,我们寨子里来了一个小女孩,传檄千年之前的耶朗口令。说耶朗大联盟的王已经苏醒,让所有耶朗遗族的子孙都奉其为尊,面朝西方而拜。信则永生,不信者堕入地狱,永世沉沦……”
“小女孩?王?”我抓住了两个关键词,略为有些醉意的眼睛立刻变得格外清澈起来,坐直身体,说那个小女孩叫做什么名字?见我一下子就变得如此激动,夏美娘一声娇笑,说:“喏,你感兴趣是吧,我就知道你感兴趣,不过这消息我不能白给你,只要你……”
她眼波流转,还待跟我谈条件,旁边的蛮牛便是一阵憨笑,说道:“叫圣女悠悠!”
“啊,你这衰货……”夏美娘媚意十足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熊熊的怒火,抄起桌子中间盛花生的盘子就朝着蛮牛砸去,蛮牛出手如电接住,嘿嘿笑道:“你还想从我师父这里打什么主意?那个圣女悠悠也去了我们那儿,说是先祖的遗泽,能够带领我们回复大联盟时代的荣光。那妹子胸口没有二两肉,小嘴巴儿倒是挺能说的,不过几千年过去了,这话儿也太没边没际的,谁信?”
骤然听到圣女悠悠的消息,我止不住一阵激动,不过倒也能够强自按捺住这股劲儿,耐心地问道:“那女孩儿来的时候,就只有她一个人么?”
这回却是夏美娘抢着作答了:“还有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老家伙,眼睛里面全是阴霾,从冰窟窿里面捞出来的一样,好像谁欠他几百块钱,凶,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山羊胡啊,那就是地魔咯?
我心中暗自思忖着,继续问:“那女孩儿除了说这些话外,没有做别的事情了么?”
夏美娘笑嘻嘻,说:“能干什么事,她好像是过来通知一下,别的也没有干。不过她旁边那个山羊胡厉害得很,听人说白云山的虎氏两兄弟有个怪癖,就是恋童,结果调戏那女孩子,结果被人将脑袋给直接拧下来了。你说说,这人奇怪不奇怪?我就是感觉这件事情蹊跷,和把我们引过来见你的事一联系,可能你会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