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掌柜一声招呼,所有人都涌上前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瞧去,湖岛左边有一处炊烟袅袅升起,顺着风向朝这边吹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隐约间还能够闻到烤肉的气味。
有人捷足先登了,这是一个坏消息。因为倘若无人,我们只管上去,慢慢摸索便是,预想中的敌手,也不过是一条计划中的真龙而已。但现在确定有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会有岛民居住,那么能够比我们先到的,自然是比较难缠的角色,倘若发生起冲突来,变故就会颇多。
阁主吩咐舵手靠岸,找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先落下脚来再说。小叔有些疑惑,说这洞庭湖上的湖岛都是有数的,我怎么不记得还有这般形状的岛屿呢?
旁边的焦掌柜说,“龙穴之属,自然能够转折光线,空间走移。要是人人可见,只怕早就给人挖了一个底朝天了。此番倘若不是那真龙找寻龙冢,露了踪迹,只怕再过一百年,这里也不会有人。”
他这话颇为自得。我细细一嚼,感觉这意思仿佛是倘若没有慈元阁,我们便寻不到此处。
说句老实话,有虎皮猫大人在,我们并不会忧愁那龙穴难寻,只不过有这便利,也不会拒绝而已。当然,这只是焦掌柜个人的看法,我也不作计较,往前走了一步,听得阁主正吩咐刘掌柜,说去试试,看看能够联络外界不?
刘掌柜折回舱房里,过了半分钟后又出来,摇头说不行。
我们此番前来,知道大部分电子设备都会引起真龙的厌恶和不满,于是都在上船前就做了处理,刘承湘的联络手法应该不是现代通讯手段,不过依然没有能够成功,这表明我们的前方有着未知的危险,那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地方。
船在白雾中小心行驶,阁主将大家聚在甲板上训话。这程序很传统,无外乎是前方危险,让所有人务必小心,然后又谈到重赏,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日后都会有一笔功劳。阁主的口才极好,一番演讲下来,说得众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登岛,建功立业。
浓雾只是一段范围,当船行过之后,前面顿时一清,周遭豁然开朗,岛屿就在跟前。岛上植株茂密,天空飞鸟盘旋,发出阵阵啼鸣。
寻龙号船身颇大,不能直接靠岸,在离岛左侧一里左右的地方下了锚。这岛颇大,一眼不能尽收。中间的山颇高,山峰陡峭,刚才从那边行驶过来的时候,瞧见悬崖上有许多孔洞,有风吹过时,发出呜呜的声音来,让人感觉颇有些诡异。之所以在左侧下锚,是因为我们瞧见那炊烟是从左侧小树林前方传出来的,这会儿我们有船有人,实力强壮,不必鬼鬼祟祟。决定由少东家和我、杂毛小道带三人,焦田两位掌柜带四人,以及黄晨曲君,各乘小艇登岛,先摸清情况,再作打算。
正准备登船,方怡闹着要随兄一起登岛。
登岛查探有一定的危险性,倘若不是为了鼓舞士气,都不舍得方志龙去,哪里还会让最为宝贝的方怡离船?然而那小公主一旦闹将起来,的确是让人头疼,阁主最没办法的也就是这个小公主,如此纠缠几分钟,慈元阁阁主都准备板脸了。杂毛小道怕耽搁时辰,也上前一步劝道:“大小姐,这登岛上岸的都是些粗活,便让我们男人来干吧。你不妨在船上备好晚餐,也好让我们有干劲,想着快些回来,尝你做的饭食呢。”
阁主费尽唇舌,最终还抵不过杂毛小道这三言两语,方怡满心欢喜地答应了,说那你们自己可得小心一点儿,昨天捉到一个大团鱼,我一会儿把它给炖了,给你们都补补身子。
离岸一里水路,并不远,船划到一半路程,一字剑突然睁开眼睛,身子一挺,人如大鸟,向岛上飞去。
这一招颇为厉害,御空飞行,妥妥的装波伊架势,看来他是准备单独行动了。不过也是,作为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顶级高手,倘若上了岛还与我们依偎在一起,像个保姆,那的确是跌份了。
我终于能够理解,为毛虎皮猫大人总喜欢玩失踪,敢情高手都这德性。
几分钟后,小艇到达湖岛边缘。和海岛有些不一样,这岛屿虽大,但是并没有沙滩,只是一小截鹅卵石滩涂,往里走便是植株茂盛的草地。留两人在这里看守小艇,其余两队十人便朝着之前冒烟的地方摸去。
走了将近百米,前面有一个小山坡,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水杉林子,坡脚一片草地茵绿,发出炊烟的篝火便在那儿,不过一同闯入我们眼帘的,还有好几具尸体。
瞧见死了人,所有人都防备起来,小心翼翼地朝着篝火靠近。走到近前,发现这些人都已经死透,总共四人,一个灰衣道士,三个黑袍人,散落在篝火左右,血已经半凝固了,周围脚印杂乱。我见这黑袍显得有些眼熟,蹲身翻了翻,跟昨夜那鱼头帮四相海所穿的一般无二。我将其胸口的领子揭开,往下一拉,便瞧见他们胸膛上,都纹有一条活灵活现的胖头鱼。
鱼头帮是洞庭湖渔民组成的秘密社团,最早出现于明朝末年,一开始是为了抗击官府、土豪劣绅的盘剥和鱼捐,是穷苦人出身,不过后来因为几次围剿,被白莲教渗透掌握,渐渐变成了白莲教的分支。民国初年时沈老总整合各地洪门、白莲教、青帮、哥老会、袍哥会等团体,便将纵横洞庭湖东西的鱼头帮,如鬼面袍哥会一般,单独立帐,也算是邪灵教一支,听调不听宣。
杂毛小道将那具趴在火堆旁边的灰衣道士翻转过来,惊讶地说道:“竟然是他?”他手伸向了那人的脖子处,摸出一块符牌来,正是崂山弟子的铭牌标识。这人是我们在岳阳楼边的酒楼上见过的,当时站在崂山长老白格勒旁边的一位。方志龙也凑过头来看,一声叹息,说这位是崂山白长老的弟子刘飞洋,是崂山风头最盛的二代弟子之一,没想到竟然死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