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好门!”
“关好壁炉上的风门!”
“绝不进入黑暗的地方!”
“远离人群!”
“穿衣服的就是敌人——射击!”
我们本应该在一周内把全国各地的泰坦星人找出来杀掉。我不知道我们还能做什么。除了连续不断地宣传。还从空中把全国划分成四部分,搜寻着陆的飞碟。我们的雷达对不明脉冲高度戒备。军事部门,从空降兵到导弹基地都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摧毁着陆的任何不明物体。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部队也就无所作为。整个事件就像点着了一个受潮的爆竹,“咝咝”作响,就是不爆。
在那些未受感染的地区,人们情愿或不情愿地脱下衣服。检查身体,没有发现寄生虫。他们关注新闻,忧虑地等待政府宣布危机结束,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因此,无论是老百姓还是地方官员,都开始怀疑还有没有必要身着日光浴服装在街上四处走动。我们一直在喊“狼来了”,可狼却没有来。
疫区?来自疫区的报告与其他地区的报告没有实质性的区别。
我们的立体电视和其他媒体没有覆盖那些地区。在过去的收音机时代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华盛顿台的信号可以覆盖全国。但立体电视波长太短,必须建立中继差转台,地方频道必须由当地的电视台发射信号;这就是我们开设各种频道和提供高分辨率图像的代价。
在疫区,鼻涕虫控制了地方台;人们一直没有听到警告。
在华盛顿,我们有种种理由相信人们已经听到了警告。但发回来的报告——比如来自衣阿华的报告和来自加利福尼亚的报告——它们几乎完全一样,衣阿华州的州长是第一批向总统发回信息的,保证全力配合。他报告说,衣阿华州的警察已经在公路上巡逻了。他们拦住所有行人,要求他们脱去上衣。并已按总统要求,在危机期间,禁止在衣阿华州上空飞行。
从中转过来的立体电视节目上可以看到,州长反复对选民们讲话,要求他们脱去上衣。州长面对摄像机。而我却想让他转过来。可他们马上就切换到了另一部摄像机。我们只看到背部的特写镜头,与此同时,州长的声音高昂起来,鼓励所有公民们配合警察的工作。
如果说合众国有一个鼻涕虫之家的话,那就是衣阿华州。难道它们撤离了农阿华州,聚集到人口密集的中心城市了?
我们集中在总统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总统一直让老头子陪在他身边,我也一直紧跟在一旁,玛丽仍在密切关注。安全部长马丁内斯和参谋联席会议主席雷克斯顿空军上将也在。另外还有总统内阁里的其他一些人,但他们并不是重要人物。
总统看着衣阿华州的电视资料,转向老头子。“你觉得如何,安德鲁?我想我们应该把衣阿华州隔离起来。”
老头子哼了一声。
雷克斯顿将军说:“我的想法是,它们已经转入了地下。不过,我没有多少时间来估价目前的形势,所以无法作出准确判断。我们可能不得不把可疑的地区的每一寸土地都梳理一遍。”
老头子又哼了一声。“把衣阿华州梳一遍,一堆堆玉来秆挨着搜?我觉得行不通。”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先生?”
“分析分析你的敌人。它不能转入地下,没有寄主它没法活。”
“好吧——假设真是这样,那你说农附华州有多少寄生虫?”
“见鬼,我怎么知道?它们呵没有把我当作知心人。”
“设想一下,我们做个最高估计。如果——”
老头子打断了他。“你没有可以做出估计的依据。难道你们这些家伙看不出泰坦星人又赢了一局吗?”
“是吗?”
“你只昕到州长说什么;他们让我们看了他的背——或者是其他人的背,你注意到他没有在摄像机前转身吗?”
“可他转了呀。”有人说,“我看见他转了。”
“我确实也有印象,看见他转身了。”总统慢条斯理地说,“你的意思是说帕克州长本人也被控制了?”
“对。你们只看到了别人想让你们看的东西。他还没有完全转过来的时候,镜头就切换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大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我确信无疑,总统先生,衣阿华州的消息都是假的。”
总统若有所思。马丁内斯部长断然摇头说:“不可能。就算州长的消息都是假的——一个高明的替身演员就能做到这一点。还记得在1996年危机时的就职演说吗?当时当选总统正因肺炎卧床不起。就算这样一段录像是假的,衣阿华州的录像我们手头还有很多。你怎么解释得梅因大街上的情景?别跟我说你可以伪造出数百人光着脊梁冲向街头的录像资料。难道你那些寄生虫能对公众实施催眠术?”
“我知道它们不能。”老头子承认说,“如果它们有这个本事,我们只好认输,并承认人类已经被它们取代。但你为什么相信那些录像是衣阿华的呢?”
“嗯?见鬼,先生,录像是衣阿华州电视台的频道播放的。”
“又能证明什么?你看到街上的标牌了吗?那些镜头看上去跟任何市中心商业区的任何一条典型街道毫无区别。别管播音员告诉你这是哪座城市:你自己想想那是哪儿?”
部长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我算是具备侦探应该具备的过目不忘的本领,我把画面在心里过了一遍——但我不仅说不出是哪座城市,连是我国的哪一部分都不知道。可能是孟菲斯,西雅图,或者是波士顿——或者哪个都不是。除了像新奥尔良的运河大街,或者丹佛市中心的特殊情况外,美国各城市的商业区就像理发店的标志一样千籍一律。
“别费心了。”老头子接着说道,“我也说不出是哪儿,我正在找地标。答案很简单。得梅因电视台是在其他未被感染的城市拍摄了人们裸背的图像,换上它们的解说词重播出来。它们把所有可能穿帮的地方都减掉了……而且我们相信了。先生们,敌人了解我们。非常了解。这一切都是精心策划的,它们可以在我们所能采取的任何行动中智取我们。”
“你不是过分紧张了吧,安德鲁?”总统说道,“确实存在另一种可能性,泰坦星人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它们还在衣阿华,”老头子声音低沉地说,“但是你不能用那玩意儿去证明。”他指着立体电视车。
马丁内斯部长显得局促不安。“这太荒唐了!”他嚷了起来,“你是说我们从衣阿华州得不到正确的报告,好像那儿成了敌占区似的。”
“事实如此。”
“可我从阿拉斯加回来时,还在得梅因停了一下,就在两天前。那儿一切正常。听着,我相信你所说的寄生虫是存在的,虽然我没有见过。可我们得找出它们在哪儿,把它们彻底铲除,而不是在这儿虚构出些幻想中的东西。”
老头子看上去很疲劳,我也累了。我心里想,如果上层部觉得太过分的话,有多少普通人会认真对待呢。
老头子终于回答说:“控制了一个国家的通讯,你就控制了整个国家;这是基本常识。你最好立刻采取行动,部长先生,否则你就没有任何可用的通讯设施了。”
“可我只是——”
“你要彻底铲除它们!”老头子粗暴地说道,“我已经告诉你了,它们就在衣阿华——还有新奥尔良和其他许多地方。该我做的我都做了。你是安全部长;你来把它们彻底铲除。”他站起来对总统说,“总统先生,对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我熬的时间够长了。我睡不好觉时,就会发脾气。允许我退下吗?”
“当然,安德鲁。”老头子没有发脾气,这一点我想总统也知道。他没发脾气;他让别人发脾气。
老头子还没来得及说晚安,马丁内斯部长插话道:“等一下!你做了这些武断的论述。咱们来验证一下。”他转向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雷克斯顿!”
“有何吩咐?”
“得梅因附近的那个新阵地,以一个人的名字命名的,叫什么要塞来着?”
“巴顿要塞。”
“对,对。好啦,别再耽搁了。接通指挥线路——”
“带视频。”老头子插话说。
“带视频,当然。我们来看一下——我是说我们看看衣阿华的真实情况。”
将军请示地看了看总统,然后走向立体电视,接通安全总指挥部。他呼叫衣阿华州巴顿要塞的值班军官。
不一会儿,立体电视显示出军事通讯中心的内部情况。画面上出现了一名年轻军官。从他的帽子上可以看出他的军衔和部队番号,他前胸赤裸。
马丁内斯得意地转向老头子,“你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
“来确认一下,中尉。”
“是,长官!”那个年轻军官——别毕恭毕敬的样子,不断把目光从一张著名的脸上转向另一张。
“站起来,转过身去。”马丁内斯继续命令道,
“嗯?啊,是的,长官。”他看上去很迷惑。但还是执行了命令——他几乎移出了视野。我们看到了他赤裸的背,最上只到肋骨处——不会再高了。
“该死的!”马丁内斯喊道,“坐下,转身。”
“是,长官。”年轻军官的脸好像红了。他靠在桌子上又说,“等一下,我把视角调宽一些,长官。”
画面突然消失了,整个屏幕上都是五颜六色的杂波。但在声音频道里仍能听见那个年轻军官的声音。“行了——清楚些了吗,长官?”
“见鬼,我们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请等一下,长官。”
我们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屏幕突然恢复正常了。我还以为巴顿要塞重新接通了。可这一次出现在荧屏上的是一名少校,地方看上去也大了一些。“最高指挥部,”画面中的人说,“我是通讯值班军官多诺万少校。”
“少校,”马丁内斯压住火气,“我在与巴顿要塞通话。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长官;我刚才一直在监控。那个频道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技术故障。我们马上重新给你接通。”
“那好,快点!”
“是,长官。”屏幕上出现了波纹,然后一片空白。
老头子又一次站起来。“等你们把那个‘小小的技术敞障’排除了再叫我。现在,我要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