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开始谈这事儿了。”那个晚上在他们把她的大提琴拖进去之后芬切琪说。
“不光是谈,”阿瑟说,“而且还印出来,在宾果奖的下面,用很大的黑体字。这就是为什么我想我们最好有这个。”
他给她看飞机票的又长又窄的小册子。
“阿瑟!”她抱着他说,“这是不是表示你已经和他谈过了?”
“我花了一天时间,”阿瑟说,“打电话打得筋疲力尽。我真的给弗利特街(英国伦敦的一条河滨马路。十八至十九世纪以来成为英国新闻和出版事业的中心)上每家报纸的每个部门都打了电话,最后终于找到了他的号码。”
“你确实花了大力气,你都汗湿透了,可怜的宝贝。”
“不是汗,”阿瑟疲倦地说,“是因为一个摄影记者。我跟他狠狠吵了一架,可是——算了,重要的是,成了。”
“你和他聊过了。”
“我和他妻子聊过了。她说他太怪异了没法听电话,问问能不能晚点再打过去。”
他重重坐下,发现自己忘了什么东西,于是去冰箱那里找。
“要喝点什么?”
“那会死人的。在我的大提琴教师上下打量我并且说‘啊对了,亲爱的,我想今天来点柴可夫斯基吧。’之后我就知道我躲不过一劫了。”
“我又打了回去,”阿瑟说,“她说他离电话有3.2光年远,让我晚点再打。”
“噢。”
“我又打。——她说情况有所改善。他离电话只有2.6光年远了,但是还是太远,喊他听不见。”
“你有没有想过,”芬切琪疑惑地说,“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人可以谈谈的?”
“那更糟糕,”阿瑟说,“我跟一本科学杂志的一个认识他的什么人谈过了,他说约翰·沃森不仅仅相信,而且的确有实在的证据,认为长着金色胡子和绿色翅膀,穿着爽健牌拖鞋的天使对他说,那个月最流行的愚蠢说法是真的。对于那些质疑这些情景的人,他会得意洋洋地指出疑问中的错误,这就是我得到的全部信息了。”
“我没觉得这有多糟糕。”芬切琪静静地说。她无精打采地揉着那些票。
“我又打给沃森太太,”阿瑟说,“对了,她的名字,你可能想知道,叫作神秘·吉儿。”
“我明白。”
“很高兴你能明白。我以为你可能会完全不信这些,所以这次我打给她的时候我用电话答录机给录下来了。”
他走到答录机前面,对着所有的按钮怒气冲冲地折腾了一会,因为这是《哪个?》(英国著名消费杂志)杂志特别推荐的型号,你几乎不可能在使用的时候不气得发疯。
“就是这个,”他最后终于一边擦掉眉毛上的汗一边说。
在同步卫星上跑了个来回的声音微弱而且断断续续,不过也平静得令人难忘。
“也许我该解释一下,”神秘·吉儿·沃森的声音说,“这个电话实际上在一个他从来不进的房间里面。在庇护所里面,你知道。独醒客不喜欢进庇护所,所以从来不进。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这个,因为这可以让你少打点电话。如果你想见他,就很容易安排了。你要做的就是走进去。他只在庇护所外面见客人。”
阿瑟的声音,处于一种最迷惑的状态:
“对不起,我不明白,庇护所在哪儿?”
“庇护所在哪儿?”神秘·吉儿·沃森重复了一遍,“你有没有读过牙签包上的说明?”
磁带里面,阿瑟的声音不得不承认自己没读过。
“你会乐意读一读的。你会发现那会帮你把事情弄明白点。你会发现那能告诉你庇护所在什么地方。谢谢。”
电话线挂上了。阿瑟关掉了答录机。
“好吧,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这看作是一个邀请,”他耸耸肩说,“实际上我是从科学杂志那儿的那个伙计那里搞到的地址。”
芬切琪再次皱着眉抬头看着他,又看看票。
“你觉得值得吗?”她说。
“嗯,”阿瑟说,“跟我谈过的所有人除了一致认为他在胡扯八道以外,也还都同意一件事,就是关于海豚,他比任何活着的人知道的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