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从古月衣身边擦过,方口蛮刀落地,差着半尺没有砍中古月衣。那道黑影箭一样射来,却带着远比箭更巨大的力量射中了离国武士的胸口,进而推着他退后,将他死死地钉在地下。可是他却没有死,也不哀嚎,就像绊倒在巨槌上的时候,他双手双腿挪动着,在周围寻找可以着力的点,还在努力想站起来。
冷汗浸透了古月衣的里衣,他一回头,看见一匹黑色的战马狂风一样驰来。而那柄钉住离国武士的武器是一杆铁戟,是马背上的人投掷出来的。
quot;息将军!quot;古月衣认出了来人。
息衍止住狂奔的墨雪,没有答理古月衣,而是拔了腰间的古剑静都。他跳下马奔向那个被钉死在地上、却仍旧挣扎的武士,反手持剑刺进了离国武士的左胸,而后拧动剑柄。古月衣知道这样一剑势必绞碎了那名敌人的心脏。离国武士的挣扎终于到了尽头,双手双脚无力地瘫软下来。原来他也不是杀不死的。
又有几匹战马驰来,都是精锐的风虎铁骑,为首的是程奎本人。程奎兜转战马,战马长嘶,程奎满眼血红,牛一样粗喘。息衍以衣袖擦去额头的微汗,也是低低地喘息,抽回了古剑。
quot;多谢息将军救命,这是我第二次欠息将军的情。quot;古月衣略略恢复了镇定,quot;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是离军么?如今其他城门的状况如何?quot;
quot;用不着道谢。我本来是来城上找古将军说话,可是半路上遇见了些恶心的东西,quot;息衍走到古月衣身边,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quot;古将军往那边看。quot;
那边黑压压的十几个黑影,正狂奔着逼近,他们全然没有阵形,像是一群追着羊群的渴血恶狼。古月衣从他们跑步的动作中看出了异状,他们每个人的奔跑都像刚才那名离国武士,快得不可思议,动作却笨拙不协调。
quot;我们就这么被追兵逼了过来。quot;息衍说,quot;事发突然,刚和程将军碰面,要去北大营找白将军,路上就遇见了这些恶心的东西。quot;
古月衣倒抽一口冷气:quot;这些……这些都是敌人?怎么进城的?处处都是警钟,到底哪些地方有敌?quot;
quot;古将军最好问哪些地方没有敌人为好。quot;息衍拍了拍他的肩膀,quot;你晋北国的大营,目前已经是一片焦土。被它们冲进大营,四处杀人,却克制不了,只好仗着人多用沙袋把营门封上,一把火全部都烧了。quot;
quot;到底是什么东西?离军么?怎么会有离军?quot;古月衣觉得世界整个混乱颠倒了。
quot;丧尸!是丧尸!quot;程奎神色狰狞,从马鞍上提起一把马刀扔给古月衣。
quot;丧尸?quot;古月衣凌空抓刀,呆在那里。
quot;那一箭是古将军射的吧?可射不死它,所以古将军只有逃命。quot;息衍以剑指向那个被钉死在地上的离国武士,quot;尸体当然杀不死,它们本来就是死的。quot;
古月衣说不出话来,可他明白息衍所说的不错。他想起了面对面的瞬间,他看清了离国武士的脸,一片死亡的苍白,丑陋得不像人类。
quot;别想了!敌人过来了!quot;程奎焦躁地大喊,quot;别逃了,就在这里解决算了!quot;
quot;是,就在这里解决,我们没有时间了,我们还得尽快赶到北大营找到白毅。quot;息衍转身,从那具尸体身上拔了苦棘,转回来和程奎古月衣并立,quot;它们力量虽大,动作却不灵活,武器挥空之后就有很大的破绽,所以先要闪避。反击时不要砍他们的头和身体,没用,它们不知道痛,没有头也能站着。可即便是丧尸,也需要靠血脉流动把力量送到全身,所以只要刺穿心脏,把所有的血放出来,它们就不能活动。quot;
quot;刺穿心脏?这样便能杀死它们?quot;程奎找到了一线希望。
quot;不能,只是能让它们立刻躺下。它们残余的意识会保留到魂灵散去的一刻。quot;息衍眯着眼睛看着那些如铁墙一样扑近的黑影们,现在近得已经能看清那些东西身上斑斑的血迹和破碎的衣甲,它们有的提着离国式的方口蛮刀,有的手持楚卫的山阵长枪,有的却是空着手,手指鸡爪一样抠着,像是要扑上来撕开人的喉咙。
quot;他们倒下的时候会睁着眼睛,依旧看着你。程将军,可不要被惊吓到了。quot;息衍冷笑起来,在绝大的危险前,这个懒洋洋的人忽然有了一股无畏的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