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苏令宾匆匆而至,也没有过多寒暄,开门见山的言道:“七郎,你要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所结果了。”
陆瑾微微颔首,沉声询问:“不知情况究竟如何?”
苏令宾微微一笑,言道:“这几日我多次在掖庭宫内暗中打听,并询问了一些年老宫娥,她们模模糊糊的记得当年,也就是龙朔年间前后,掖庭宫内的确有一个名为若颜,以及一个名为长乐的宫娥,根据他们所,这两个宫娥似乎是从生活在掖庭宫内,但不知为何后来却消失不见了,也没有人知道她们的下落。”
闻言,陆瑾面上的神情止不住有些凝重,问道:“那可知她们是多久离开掖庭宫的?”
苏令宾回答道:“时间太久,这些老宫娥也记得不太清楚,只了大概是麟德年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若颜与长乐的身影了。”
“确定是麟德年间之后么?”陆瑾口气低沉而又暗哑,还透露着几分不可察觉的紧张。
“确定。”苏令宾肯定点头。
话音落点,陆瑾久久沉默,脑海中思忖不断。
根据他所调查的结果以及武后所,谢怀玉乃是在麟德年离开的翰林院,那么就很能肯定崔若颜的确是谢怀玉从皇宫接出,送去博陵崔氏的。
至于李长乐又与谢怀玉有何种瓜葛牵连,倒也不出清楚,还有待调查。
但以陆瑾的自觉判断,李长乐流落荒岛之事,谢怀玉理应脱不掉关系。
正在他思忖不断当儿,苏令宾长吁一口气继续道:“七郎,当年若颜与长乐这两名宫娥都是在长安掖庭宫失踪的,我觉得你若想了解这两女的情况,很有必要前去长安探查清楚。”
“你的不错。”陆瑾轻叹了一声,继而苦笑道,“不过这段时间太过繁忙,却没有多少空闲,也只能等到来年开春之后再作打算。”
苏令宾恍然笑道:“起来现在整个官可是由你负责,你的确重任在身不便离去,而且我听太后有意在来年开春举行大朝会,全国所有州郡的刺史、都督都会入京前来参加大朝会,只怕这个月政事堂有得忙碌了。”
陆瑾闻言大奇,惊讶道:“所有州郡的刺史、都督都会前来参加?太后此举何意?今的大朝会规模竟这般浩大。”
苏令宾摇头言道:“太后之心,吾等岂能揣测,但可以预见的是,明年的大朝会,只怕不会简单。”
陆瑾想了想,点头言是,心内已是忍不住猜测起了武后的用意来。
调露二年正月初八,声势浩大的新年大朝会在含元宫内拉开了序幕。
不仅是朝廷文武百官全部与会参加,就连外地各州郡的刺史、都督们也通通与会,直将整个含元殿站得是满满的,一眼望去,全为峨冠博带。
陆瑾头戴三梁进贤冠,一袭宽袍大袖的红衣更显其风度翩翩。
此刻他抱着白玉笏板站在朝臣队列前方,目不斜视的等待着太后与子临朝。
辰时初刻,随着一声高亢的“太后驾到、圣人驾到”的宣呼,武后与圣人李旦在内侍的簇拥下走入了殿堂。
武后头戴凤冠,身穿皇太后服饰,独自一人昂首阔步的走在前方,仿若她才是今日的主角一般。
反观子李旦,却低着头亦步亦趋的紧随武后脚步,倍显窝窝囊囊。
今日参加大朝会的外地重臣几乎鲜少前来神都,对于武后与李旦之间的事情,也只是道听途而已,此际见到这样本末倒置的一幕,不少忠直大臣已是暗暗皱起了眉头。
群臣当中,一名须发斑白的老臣神情倍显愤怒,。
他名为李贞,爵封越王,官拜豫州刺史,乃是太宗第八子,也是高宗皇帝的兄长。
作为皇室宗亲,李贞一直对太后武媚临朝称制大是不满,今日见到这个女人居然走在了队列前方,视大唐子为无物,自然激起了他的几分怒火。
似乎感觉到了李贞的怒意,站在他旁边的那名略显肥胖的老臣轻轻出言道:“武后跋扈不是一日,眼下犯不着与她计较。”
闻言,李贞长吁了一口气,转头轻叹道:“皇叔得是,是我太过冲动了。”
肥胖老臣微微一笑,也没又继续下去,双目视线紧紧盯着正在拾级而上,快要登上御座的武后,流露出一丝莫测的神光。
这位肥胖老臣名为李元嘉,乃是高祖皇帝十一子,太宗皇帝同父异母之弟,也是皇族中最是德高望重的前辈,目前以韩王之爵领绛州刺史。
这次奉诏入京,李元嘉本想亲自觐见子,不意却被武后告之子国务繁忙不便相见。
对于这般借口,李元嘉是嗤之以鼻的,相信这其中必定是武后在从中作梗,不让他这个皇族元老与圣人见上一面,由此可见,武后的确是包藏着不为人知的野心。
正在李元嘉悠悠思忖间,司礼太监高声宣呼,着群臣向太后以及圣人见礼。
霎那间,山呼万岁之声犹如平地惊雷般整齐响起,声浪滔传了很远很远方才停歇。
君臣见礼之后,便是各州郡上报庆贺奏章,无一例外都是对朝廷歌功颂德之声。
高坐在龙床上的武后当仁不让的聆听着群臣们的赞美,反观圣人李旦,却坐在龙床旁边,一脸委屈的模样恰如一个受尽欺负的媳妇一般。
庆贺奏章念读完毕,武后像是生出了百般感概,环顾众臣亢声言道:“朕辅佐先帝二十余年,为下安危繁荣,一直旰食宵衣,竭忠尽智,下安乐,公卿富贵,亦全在朕休养生息之功,勤劳政事之能,然自弘道元年先帝弃群臣龙驭九而去,以下托顾于朕,朕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只是勤政爱民,任劳任怨,不意一干宵居然因朕临朝称制从而心怀不满,扬州叛军兴起,首魁竟全部来自将相大臣,实乃令朕倍感痛心疾首,何负朕之深也!”
一席话铿锵有力,震得大殿嗡嗡作响,也使得不少大臣心内不自禁的生出了几分忐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