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山脉,某条山间夹道上,两批相差悬殊的人马厮杀正烈,近百名身穿青衣,头裹黄巾的山匪凭借人数优势,将一架马车连着几名身着黑衣劲装的护卫团团围住,如今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倒着二十多具尸体,肆意流淌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剩下的九名黑衣护卫人人带伤,各自站定一处方位,死守不退,竭尽所能的护卫着马车的周全,青衣山匪虽然人数众多,但只有少数初通内息修炼之人,绝大多数完全不通内修之法,仅凭一股子凶蛮悍勇之气厮杀,因此,短时间内难以突破黑衣护卫的围防。
黑衣护卫中有一名善使长枪的中年男子,一杆丈二长枪在其手中犹如活物一般,时而刚猛如狂龙乱舞,时而阴柔如灵蛇游动,长枪只攻不妨,完全是以拼命的架势将山匪一方的三名匪首牵制住。
山匪一方,手持大刀的魁梧汉子刀势如恶虎,凶煞凌厉,与另外一名掌法大开大阖的丑恶头陀联手挡下中年男子的攻势,并制造破绽,让使得一手诡异软剑的白面书生有机可趁,剑走偏锋,在中年男子身上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剑伤。
在有来客栈门口,莫轻歌曾与这名中年男子有过一面之缘,这中年男子修为已入先,让莫轻歌映像颇深,当时还有一名身穿白色襦裙的女子在,那襦裙女子气质淡雅宁静,也叫莫轻歌记忆犹新。
如今中年男子以一敌三,险象环生,身上还不时的增添新伤,以莫轻歌看,若没有意外的话,中年男子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看着十几丈外争斗依旧激烈的两批人马,黎瑶花不满的蹙眉道:“怎么办?他们杀来杀去把路都给拦住了,我们可没法过去,要不你做回好事,出手将那些山匪了结的了?”
莫轻歌收回观战的目光,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可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心肠,而且看这些山匪的路数,不像是寻常的散兵游勇,青衣黄巾,应该是连云寨的人,传闻连云寨主萧东庭手下有十三健将,那三个人应该便是了。”
黎瑶花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半响后才憋出一句没用的话来:“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吗?”
莫轻歌笑了笑,揶揄的开口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只知道蛮干?到一处地头,就得了解一处地头的势力,防范于未然之间,不然等你栽了跟头,还不知道是谁挖的坑。”
黎瑶花闻言,脸一黑,气呼呼道:“你厉害,你聪明,那你现在怎么办吧?”
莫轻歌摇了摇头,无奈叹道:“若是我一个人,杀过去也无妨,事了拂衣去,连云寨又能奈我如何?可谁叫我带着你呢,我倒无妨,就怕你有个闪失,到时候我的秘典问谁要去?等等吧,依我看,那边要不了多久就能分出胜负了,到时候”
见莫轻歌明里暗里的将她比作累赘,黎瑶花火气直冒,目光不经意间往远去撇了一眼后,火气尽消,喜形于色道:“不用到时候了,你不想招惹人家,可架不住人家想来招惹你啊,这不,麻烦来了。”
“麻烦?”莫轻歌眉宇一皱,抬眼向前望去
只见山匪中冲出数骑,向着莫轻歌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为首之人,光头疤面,狰狞丑陋如恶鬼,待看清黎瑶花的相貌时,愣了一下,旋即目露淫邪之色,露着一口大黄牙笑道:“好一个美人,今趟下山真是来的值了,兄弟们,随我一起将那男的杀了,女的掳回山寨,好生乐呵乐呵。”
另外几名山匪亦是哈哈大笑,纷纷出言附和,污言秽语,层出不穷,让刚刚还笑靥如花的黎瑶花面色瞬间铁青,手指捏的咔咔作响,显然被气的不轻。
偏偏这个时候,莫轻歌还火上浇油的调侃道:“我倒是什么麻烦,原来是你的麻烦啊,听见没?别人要掳你回山寨乐呵乐呵呢!这么看得起你,你,我要是在这个时候抽身走人,你会也怎么样?”
黎瑶花回头狠狠瞪了莫轻歌一眼,不甘示弱,争锋相对道:“要走赶快,本姑娘就算不能动用真气,可要对付几个凭着蛮力逞威的杂毛还是绰绰有余的。”
莫轻歌哈哈一笑,没在刺激她,这时,那数名山匪已骑马掠至近前,一马当先的疤面大汉举着鬼头刀劈将过来,刀锋过去,厉啸不绝,疤面大汉自信,就算是一棵合腰粗的大树当前,在他这一刀之下,也得顷刻之间一分为二,更何况眼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经风,油头粉面的白脸儿公子?
“兀那子,老子最讨厌你们这种外表光鲜,实则银样蜡枪头的兔儿爷了,今日遇上爷爷我,算你倒霉!不过你放心,你身后的那位妞儿,爷爷会替你好生招待她的。”
黎瑶花一听,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乐不可支:“听见没?听见没?他叫你兔儿爷呢!哈哈哈”
莫轻歌的神色骤然冷冽下来,脸上似罩着一层寒霜,目露杀机,沉声道:“出言不逊的乱吠恶犬,吃屎你赶不上热乎,投胎你倒积极的很,如此也好,今日莫某送你们一起……尸骨无存!”
莫轻歌的话,疤面大汉听的不甚清楚,只道那个白脸儿公子已被他吓傻了,愣在原地,喃喃自语,最后更是害怕的举起右手,挡在身前,似乎想凭借他那比女子还白皙光滑的手来抗拒他锐利的刀锋。
心中嗤笑一声,疤面大汉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可怖,可很快这狰狞笑意就被惊骇欲绝的神情所取代。
但见如山如海的掌力骤然迸发,汹涌而来,一路卷沙裹石,掀起狂飙,疤面男子的长刀就像是磕在一面铜墙铁壁上,“叮”的一声,长刀出现细密的裂纹,寸寸崩碎散开,被沛然掌力催发,翻转倒卷,没入刀疤大汉的身体之内,溅起朵朵惊心动魄的血花。
还来不及发出痛呼,那排山倒海般的掌力便已临身,无声无息间浸入体内,随后陡然分化成千万条涓涓细流,每一条细流沿着经络穴窍游走,自行演化成气劲风暴,不住的往外膨胀扩展,像是有数之不尽的利刃在体内绞杀切割,每一寸骨肉经络都要经过气劲风暴无数次的凶狠撕裂。
而在外人眼中,那几名山匪连人带马,前进之势戛然而止,宛如中了定身法术,忽然,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风,几名山匪的身躯就像是风中的烟火,寸寸瓦解,话作烟云也似的血雾飘散,尸骨无存。
缓缓收掌,莫轻歌神情淡然,仿佛刚才的所作所为,对他而,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已。
“莫某既然过要让你们一起尸骨无存,就一定会言出必践,到做到。”
长吁口气,莫轻歌全然不知道黎瑶花此刻心中的震惊之情,十日来走的太顺遂,这还是她与莫轻歌相识以来,头回瞧见他出手,这般霸道绝伦的掌力,放眼年轻一代,也实属罕见,再见莫轻歌气定神闲,风轻云淡,显然刚才并未全力出手。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莫轻歌就算修为比起燕别离尚有不及,但在实力尚却绝对不会相差太远。
心中震惊的不止黎瑶花一人,还有那些山匪以及黑衣护卫,毕竟莫轻歌刚才那一掌声势浩大,想不引人注意都难,也正是因为引人注目,因此几名山寇化作血雾,被风吹散的场景,才会分毫不差的落入许多有心人的眼中,叫人头皮发麻,脊背生寒。
手持长枪的中年男子大喝一声,挥枪连连爆刺,势如雷霆奔走,勉强逼退三名匪首后,扯开喉咙,高声朝着莫轻歌道:“兄弟,我们是云岚府府主的护卫,车中的是云岚府主家的三姐,还请兄弟你能仗义出手,替我们赶走这些匪寇,事后我们云岚府定有重谢。”
被逼退的持刀匪首转身回头,朝着莫轻歌拱手道:“朋友,我叫吴旷,是连云寨的人,刚才是我手底下的人不懂事,冲撞了朋友,我先在这里向朋友你赔罪,今日之事,还望朋友卖我们连云寨一个面子,袖手旁观也好,置身事外也罢,还请不要插手,该日若是有空来我们连云寨,只管报我恶虎刀的名号,我必定好酒好肉的款待朋友你。”
莫轻歌偏过头来,看着黎瑶花,语气随意的道:“这连云寨的名头可不弱,传闻寨主萧东庭更是朗月府东北一地首屈一指的高手,你,他们的面子,我卖……还是不卖?”
黎瑶花皱了皱鼻子,道:“他们问的是你,又不是我……”
黎瑶花话还未曾完,那手持长枪的中年男子便立刻道:“兄弟,刚才我们在有来客栈门口照过一面,当时我便看你身后的姑娘,精气衰弱,显然受了重伤,我家三姐师从不老长生谷谷主,一生医术尽得乃师真传,兄弟若替我们赶走匪寇,我家姐定会施法救治你身后的姑娘。”
“不老长生谷?就是那与药王殿齐名的隐世宗派不老长生谷。”黎瑶花闻言面色一变,转头朝着莫轻歌道:“若他所言非虚,车中人真是不老长生谷主的嫡传弟子,或许真有办法,治好我的伤。”
“你的意思,是要我出手想助了?”莫轻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明知故问道。
“嗯!”黎瑶花双眼直视莫轻歌,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莫轻歌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笑道:“哎呀,可是我们之间的交易似乎只是安全的将你送至燕州阴山,并不包含其他,比如替你出手。”
黎瑶花不悦的轻哼一声,知道莫轻歌这是在借机敲竹杠,旋即闷声闷气道:“倘若那车中之人真能治好我的伤,我立刻就将事先承诺的秘典给你,治不好也给你一半。”
“看来这连云寨我就是不想得罪,也非得罪不可了!”
言语看似惆怅,可语气中却透着喜悦之情,莫轻歌徐徐转身,对着吴旷朗声道:“看来要让你失望了,今日之事,莫某恐怕是无法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