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歌环顾四周破败萧索,对于江清月之言深以为然,不免唏嘘莫名,心底浮现出日本战国名将织田信长所的一句话:人间五十年,与相比,不过渺一物,看世事,梦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
生前诸般荣光,死后皆为尘土,世间万千风景,也终有被雨打风吹去的一,休只出了一个人高手的孤禅寺,即使如万劫魔宗这般传承自上古真魔的道统,覆灭后,其赫赫凶名也至多延续数百年,而千年万年之后,又当如何?
还不是消散于无,如历史长河中溅起的一朵浪花,花开花落无人知!
世间习武之人,憧憬向往那人妙境,除却一窥武道更高峰的意愿外,未尝没有贪念那两百载寿元的意思,可即使是陆地神仙,亦不过观地四百年春秋,四百年于悠悠地而言,亦不过转瞬即逝,眨眼之间。
不得长生,终为劫灰!
莫轻心中感慨之余,又不禁心生疑问,世间皆传言,陆地神仙之上的仙魔之境可得造化长生,与地齐寿,可自上古仙魔匿迹之后,数万年来,世间惊才绝艳之人层出不穷,然而却无一人能迈过这一门槛!
纵横一生又如何?四百年后,还是逃不过黄土葬身的命运!
莫轻歌忽然又想起了邀月口中的黑衣男子,虽不知其是何人,仙?亦或是魔?可显而易见的是,造化莲池,以及未央仙门都与其有着莫大的关联!那么,这黑衣男子究竟是它们以前的主人?还是它们的缔造者?
想着想着,莫轻歌转而又想起了意识透过未央仙门所看到的无尽世界,抬头望着乌云深沉,电闪雷鸣的穹,莫轻歌忽然感觉到自身的渺,而这个对他而言,很大很大的地,于整个宇宙来,又何尝不?
一些刚才强自按下的疑问,又涌出心头自己得到造化莲池,未央仙门,是际遇使然?还是某些存在的刻意为之?
失笑着摇了摇头,莫轻歌忽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考虑的太多了?或许一切皆是子虚乌有之事,自己却搞得自己疑神疑鬼起来。
踏过长满青苔的石阶,莫轻歌一行人来到了孤蝉寺的前殿,殿内一片杂乱,蛛网密布屋梁墙脚,抬头一瞧,顶上屋瓦残缺,大大的窟窿无数,透风又漏雨,殿内已积着一层水,显然不是个好的落脚之处。
众人退了出来,从侧旁绕过前殿,后面遇见的几个房楼殿宇皆是如此,没有一处好的,又过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个诵经的佛堂还算完整,步入其中,映入眼帘的是乱七八糟的蒲团,以及倒在地上的烛台,上面皆蒙着厚厚的一层灰。
“寻常佛像都是连着衣服一起雕刻的,你看,这个佛像好生奇怪,竟然还穿着衣服。”黎瑶花拉了拉莫轻歌的衣袖,扬手指着前面莲花台上的石佛道。
莫轻歌侧眼望去,发现这个佛像果然如黎瑶花所言,并非是连人带衣一同雕刻的,佛像外面套着一层破布也似的血红袈裟。
“还真是挺奇怪的。”莫轻歌笑了笑。
瑶花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那我去将他的衣服给拔了,看看下面是不是一丝不挂,光溜溜的。”
莫轻歌见她做就做,兴致冲冲的要去拔那石佛的衣服,连忙将其拉住,好气道:“你一个女孩家家去拔别人衣服,好不知羞!就算他是佛像,也是男佛像啊!”
黎瑶花听言,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偃旗息鼓,这时,却听见江清月朝着一众黑衣护卫开口吩咐道:“大家都把这里收拾一下吧,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了。”
一众黑衣护卫连声应是,清理灰尘,扫除蛛网,一丝不苟,莫轻歌走到经堂右侧的一处墙角坐下,黎瑶花则与江清月黏在一起,大概是想与这位救命之人处好关系。
没过多久,那群黑衣护卫便将经堂打扫干净,又从别处收集了一些没被雨水淋湿的木头,在殿内升起了几堆篝火,一边先聊着趣闻,一边吃着干粮。
其间,江青月还亲自送了一些肉干和水来,莫轻歌也不推辞,客套性的了句“谢谢”,就着一个水囊中的清水,吃了起来。
待肚中有七分饱时,莫轻歌便双手置于膝上,闭目修炼起来,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莫轻歌每日苦修不缀,不过非是炼气,而是炼神!
玄水峰传承悠久,共有两大精神秘法,一是心如止水,能使心神沉静,澄澈空灵,是为入定之法,一名碧波沧澜,观想大海浪涛起伏,波澜壮阔,两种精神秘法各有优劣,莫轻歌皆有涉及。
如今莫轻歌修行的便是心如止水之法,心神澄澈空灵,无波无浪,犹如一面明镜,虽是双眼紧闭,但四周的一切动静无不映照于心,这与眼视目见不同,完全是一种感知。
黎瑶花拖着香腮,与江青月围着一堆篝火,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不时传出一阵脆如银铃的笑声,狄长空坐在一旁,将长枪放在腿上,用丝绢轻轻的擦拭着枪尖,神色专注认真,比对待情人还要温柔仔细。
黎瑶花似想起了什么,朝着莫轻歌的方向望了一眼,轻声对着江清月道:“清月姐姐,我找那家伙出去些事!”
江青月微微愕然,旋即轻笑道:“妹妹这是有什么私密话要与莫公子吗?还有出去,生怕我们听见么?”
“我跟那家伙是三世仇人,那有私密话可?”好气的白了江青月一眼,黎瑶花向着莫轻歌走过去,刚来到身边,莫轻歌的双眼就陡然震开,眼中精光闪烁,直如电芒一般。
“你吓死人啊!”
被莫轻歌的目光一照,黎瑶花感觉全身像是触电似的,后怕的拍了拍胸脯,怒叱一声,着尤不解气,抬脚就朝着莫轻歌腿踹去。
莫轻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退不避,任由她踹上来,黎瑶花也没想过会踢中莫轻歌,在她看来,这一脚莫轻歌完全可以躲开的。
用力过猛,黎瑶花收力不及,正暗恼莫轻歌为什么不躲时,脚丫子落在了莫轻歌的腿上,顿时感觉自己踢中的是一块铁板,疼的痛叫一声,惦着脚尖,脸紧皱,眼里泪花直打转。
“咝咝疼死姑奶奶我了!”
莫轻歌气定神闲的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随声道:“真是抱歉,刚才正在运功,真气行走至腿上经脉,你就踢了上来唉,走吧,你不是有事要和我去外面吗?”
黎瑶花知道他是故意的,不由低声咒骂了几句,随后还是跟着莫轻歌走了出去,两人一路走,直至前殿门口方才停下。
不等黎瑶花事,莫轻歌便率先道:“现在四下无人,你可将秘典口诀与我听了。”
黎瑶花面色一怔,下意思道:“什么秘典口诀?”
莫轻歌悠悠叹道:“虽世间过河拆桥的事不在少数,可你这拆桥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今日是谁的,只要我出手,那怕治不好,也会先给我一半秘典口诀,现在虽然还没开始治,但那一半秘典口诀也应该先给我不是?”
“你脑子里怎么就惦记着这些?”
黎瑶花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倒也没拒绝,苦大仇深的板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将秘典口诀一字不漏的娓娓道来。
完后,见莫轻歌一副皱眉沉思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似在思索着口诀中的某些玄关要处,一副对自己这个大活人视若不见的样子,不由恼道。
“能不能先停下来,我还有事跟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