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矗立在原地,将体内寒气清除后,就一直冷眼旁观的萧东庭,望着那团飘散的血雾,惊讶的挑了挑眉,脸上首度浮现出凝重之色,对于铁汉三人的惨死,萧东庭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十人当中,唯一能让他上心的,也就是身旁的高瘦青年。
高瘦青年面容极为普通,气质也算不得如何出众,唯一能让人见而难忘的,就是深凹下去的眼眶里,那双碧幽惨绿的眼珠。
残忍,贪婪,野性,理智……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眼睛里竟然会充斥着这么多的情绪,矛盾而又复杂。
在连云寨十三健将中,高瘦青年的修为只能排在中游位置,但他却有项别人比之不及,也最为萧东庭看重的本领。
那就是……如野兽一般敏锐的知觉,以及恐怖的追踪能力,从被野狼养大的高瘦青年,可以从成百上千种气味中,分辨出每一种气味的不同之处。
有高瘦青年在,江三姐想要安稳逃脱可谓难如登,因此萧东庭并不着急,他之所以接受莫轻歌的生死赌约,并非是心性浅薄,受不了他的激将之法,而是因为他也算半个执迷于道的武痴,在内心深处也渴望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来印证所学。
对于莫轻歌至死方休的赌约,萧东庭没有丝毫畏惧,更不会拒绝,先前让高瘦青年十人先行离开,也是不想让他们打扰自己的雅兴而已。
眼下白发老者几人擅自出手,已然令他心中不满,只要江三姐一死,还了那人的恩情,他便会解散连云寨,离开青州,因此这些被他强行聚于麾下之人的生死,他并不怎么看重在意!
一阵冷风吹过,飘散的血雾豁然分开,露出一条半丈宽的通道,莫轻歌面色平淡的从中走出,一双目光如电似芒,从左至右横向掠过几人。
紫衫美妇与莫轻歌的视线交织,背脊心田不约而同的生出一股子寒意,绷紧的心弦像是被无形利刃斩断,下意识的抬手一扬,将扣在手里的牛毛细针发出,这牛毛细针色泽幽蓝,显然是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莫轻歌嗤笑一声,右手五指连连弹动,如观音扬枝洒水,动作行云流水般舒畅,凌厉指劲纷飞弹射,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乱中有序,那激射来的牛毛毒针被一个不落的击中,磕飞。
紫衣美妇见莫轻歌轻描淡写的击飞所有牛毛细针,指劲余势不减,如同大网,穿插交织,当头罩来,顿时吓的面色一白,连忙伸手往腰间一抹,抽出缠绕在柳腰上的银鞭,疯狂舞动。
这条银鞭乃是用百炼寒铁丝线一根根编织而成,鞭头系有一柄七寸长短的利刃,刃开双面。
紫衫美妇手腕急抖,手中银鞭矫若游蛇,摇头摆尾,迂回游动,迎向那激射而来的指劲,“叮叮叮”的金铁颤鸣声接连响起,纵使挡下了泰半指劲,可也仍有漏网之鱼,紫衫美妇握鞭的手臂中了一记指劲,血花四溅。
“媚娘子,心!他朝你来了!”白发老者一旁厉声示警,同时抽身急退!
退的不止白发老者一人,另外四人同样也不愧为老江湖,深谙共同进退的道理,再见识过莫轻歌的能耐后,再也不敢轻樱锋芒。
痛的倒吸凉气的紫衫美妇媚娘子听见白发老者的提醒,心中一惊,连忙抬眼望去,只见莫轻歌正漫步而来,动作很慢,慢的媚娘子可以清晰看见莫轻歌双袖衣袂飘飞时的抖动弧度,可一步跨出却凭空跨出两丈有余的距离,如同缩地成寸一般。
媚娘子只觉得一股磅礴气机将自己锁定,仿佛只要自己一退,迎面而来的必定是雷霆一击。
可若不退的话,在原地坐以待毙,等死吗?
媚娘子不想死,更不愿等死。
尖啸一声,媚娘子连忙抽身疾退,并且一抖手中银鞭,“啪”的一声,银鞭化柔为刚,瞬间挺得笔直,像是一杆数丈长的银枪!
内劲催发,媚娘子挺枪暴刺,一道银芒破空袭向漫步走来的莫轻歌。
“献丑不如藏拙,这般三脚猫的功夫使将出来除了惹人发笑之外,别无用处。”
不屑一笑,莫轻歌食指轻轻点出,不偏不倚正好点中那银鞭前端的利刃,那利刃刺在莫轻歌的指尖,如同点在百炼精钢上,丝毫不得寸进。
“碎!”
一字落下,那前端的利刃自刃尖往后,寸寸崩裂,一道锐劲在鞭身中快速穿行,以百炼寒铁丝线铸成的银鞭次第爆开,化作条条银丝飞散。
感觉到一股锐利指劲沿着鞭身横冲过来,媚娘子果断抛弃银鞭,套着紫色绣鞋的纤巧玉足一点地面,就要飘身后退,可就在这时,一股蕴含着莫大牵扯吸引之力的螺旋气劲凭空产生,将她笼罩。
媚娘子在这股吸引牵扯之力下,毫无抵抗之力,身不由己的向前扑去,接着被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倒是个美人儿,杀了还真是可惜了。”打量了一番媚娘子的模样相貌,莫轻歌啧啧笑道。
原本面色死灰的媚娘子在听到这句话后,绝望的眼神中透出许些光亮,脸上泛起了异样的红晕。
“只要公子不杀奴家,奴家愿意跟随在公子身边,尽心竭力的服侍公子你!”
艰难开口的同时,媚娘子不停的还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大雨之下,媚娘子那薄薄的衣裳早已湿透,将妙曼的身躯勾勒的纤毫毕现,抹胸上的紫兰花,还有那朦胧薄纱下的白腻肉色,在这夜色中发出含蓄而又放肆的诱惑!
莫轻歌手上微松,让媚娘子得以喘口气,随后笑着问道:“那你倒是看,都会些什么侍候人的法子?”
媚娘子眼波荡漾,含着水雾,带着春情,以讨好谄媚之意的语气腻声道:“奴家会的可多了,竹林吹箫,人面桃花,攀龙附凤……保证让公子你乐不思蜀!忘记上何世,人间何年!”
“花样还真多……不过莫某要的是既会素手研墨,红袖添香,又会插花沏茶,捶背捏肩的服侍丫鬟,可不是一个被人玩烂了的……床上万物!”
叹声着,莫轻歌掌心真气一吐,在媚娘子错愕的眼神中,震断了媚娘子的颈骨,接着随手一丢,媚娘子的尸体就随同那些积水一起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白发老者几人此刻已经退到萧东庭的身后,看着媚娘子那滚落下来的尸体,心神剧震,目光几乎不敢直视那道身影。
莫轻歌走到台阶前沿,看着远处的萧东庭,笑道:“萧寨主倒是颇有英雄气慨,竟然未有与他们一起,以众欺寡,莫某心中如今倒真对萧寨主你产生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一会儿必定手下留情,绕萧寨主一命。”
萧东庭平淡道:“阁下未免有些太过自视甚高了,何以见得鄙人一定会输,鄙人自问了解你,胜过你了解我,所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哦?”莫轻歌眉宇一挑,诧异道:“萧寨主不妨看,你究竟了解我什么?”
萧东庭笑了笑,侃侃而谈淡:“阁下与鄙人招时,用的乃是一门冷冽如冰的指法,击杀青鹰时,用的是一门灼热如火的指法,并且指法中真气与我的真气同出一源,应当是一门引为己用的法门,而攻击铁汉与媚娘子时却用的一种凌厉如刀剑,萧瑟杀意的指法,而铁汉精炼铁魔身,横练功夫了得,阁下却不知以何种方法,由内而外,将铁汉这座堡垒攻破。”
“还有,此前的恶头陀此前双臂五张尽碎,应当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掌法所致!如此看来,阁下应当精通掌法以及多门指法,不,或许是一门包罗万象的指法。”
“阁下,鄙人判断的可否有错?”
莫轻歌抬手抚掌笑道:“萧寨主观察入微,判断的也是毫厘不差,可是若用几条狗命为代价,窥的冰山一角就以为全貌,并想借此以言语来干扰莫某心境,让莫某心境出现间隙破绽,继而有可趁之机的话,那萧寨主注定是要大失所望了!”
萧东庭叹道:“阁下的心还真是静如止水,稳如磐石呢,也罢,阁下方才既然自己展现的功夫不过是冰山一角,那鄙人到想要瞧瞧,这隐藏在后面的冰山全貌又有何特别之处?”
莫轻歌目光一扫白发老者四人,冷笑道:“萧寨主如今还有四个泥腿子,不妨让他们一起上吧,或许这样,还能让莫某费些功夫,多露几手。”
萧东庭缓慢而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刚才若非他们擅自插手,打扰了鄙人的兴致,否则鄙人什么也是不会见死不救,坐视不理的,所以……”
“这次不是他们,是鄙人亲自来会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