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去抓了把土,勉强去掉些豆油,再顺手在墙上蹭了几下,油迹也就去得差不多了。他是无所谓,甄宓就有点尴尬,让甄宓伸手抓土去油似乎有点……其实甄宓是女人,随身有带着手帕可以擦拭油迹,不过自己也是一手的油,探手入怀去取那衣服可就遭殃了。又不好叫张仁帮忙,手帕可放在胸口那里那!想了想甄宓干脆有样学样,什么大家闺秀的风度先扔去一边再,反正也没旁人看见,便蹲下身去在土地上拭去油迹。
张仁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轻叹道:“看来我还真是缺少运动了,只是捞这些钢板居然累得一身是汗,还得坐下来休息一下才行。”
甄宓仍然蹲在那里心的拭擦着油迹,生怕一不心坚硬的沙石会磨伤她的玉手,不过擦了几下却勾起了她的几分玩心,把沙土拢成一堆又轻轻的抹去。听见张仁的话后甄宓抬头笑道:“义兄你总是那么劳累,真的该多注意些身体才是。”
张仁笑了笑,准备站起身离开秘室。只是刚刚站起来张仁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晃动,人也有些站立不稳,慌忙中伸手扶墙,强笑道:“你看我身体真的差了好多,才搬点东西就头重脚轻的了。”
那边甄宓皱起了眉头道:“不对啊义兄,你是不是觉得地面好像在抖?我也感觉到了。”
“地面抖动?糟了!”
张仁大惊失色,地面抖动那是地震的前奏,可自己因为这一下来实在是太累,居然以为是自己累过了头的身体不良反应。惊慌中张仁急呼道:“义妹快随我出去,这是要地震了!”
“地震!?”
甄宓一听到这个词也吓得花容失色,慌乱中还是张仁一把把她拉了起来,二人就沿着暗道想向外奔去。可惜才跑出几步,前方的暗道架土横梁突然断裂,上方的泥石随之崩塌了下来……
夷州位于大张版块的边缘,发生地震其实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只不过一般震幅都比较,很多时候人们都察觉不到罢了。偶尔会地面上抖动几下,也是片刻就过去,夷州居民们早就习以为常。这一次的抖动幅度稍稍大些,不过也是没一下就过去了,谁都没有留心太多,可是张仁和甄宓却因此而倒了霉,被困在通道崩塌的秘室之中。唉,怪谁呢?谁让张仁当初狠不下心来,让工匠们随便挖了这么个“排污通道”,乱架了几根横梁便即作罢。如果这是豆腐渣工程的话,始作俑者还是张仁自己。更要命的是,很多地方还是张仁自己去一铲一铲偷偷挖出来的,不知不觉中破坏了一些工程的完整性都不知道。人啊,有些时候真的心软不得!
一、两、三!
张仁是夷、泉两州的领头人,每都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可是现在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失踪,夷州府衙中可就有些乱了套了。
“怎么回事?大哥他到现在都不知下落吗!?还有我姐姐那!?”
现在身处夷州的官员之中,最着急的莫过于甄诚甄子良。别人还只是丢了主公,他却是连唯一的姐姐都给丢了。头一大家都还以为张仁是想接着休息一下所以就没露面,直到第二才发觉不太对劲,因为蔡琰派了人来询问张仁是不是有什么事所以没回家。等到第三头上,这帮子人可就急了。
“大哥,我大哥啊!你和我姐姐……你们两个一起玩失踪,是不是商量好了私奔啊?你这是何苦啊!?你如果是想娶我姐姐的话你到是开口啊!我不但不会反对,还会举双手双脚赞成的!谁又会反对你们的事啊!?”
听着甄诚几近抓狂的咕哝声,在场的人全都皱起了眉头。而在场的人中,最冷静的人有三个,徐庶、郭弈,还有赵雨。郭弈与赵雨对望了一眼,还未及开口,徐庶先他二人喝骂出声道:“甄将军(甄诚在率船队帮曹操奇袭北平时已经被封为裨将军,现在与甘宁的牙门将军平级)!休要在此喧哗,还口出不逊之言辱没主公!”
“我……”
时间先回到一下三前,夷州刚刚发生规模地震的当夜。
被困在秘室中的张仁与甄宓此刻都无力的瘫坐在那里。他二人已经试过很多方法,试图向外界呼救,可是这里是保藏重要事物的秘室,任凭二人用尽一身的气力也没有半分的效果。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反正按张仁的推算,他们进入秘室时已近黄昏,这会儿多半已经黑了下来。半倚在墙边,张仁干笑了几声自嘲道:“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间秘室是出自我手,几乎是我自己一铲一铲的挖出来的,想不到竟然会如同自掘坟墓一般。唉,还好这间秘室里有通风管道,不然用不了多久我们兄妹都会气闷而死。”
借着秘室中长明灯的灯光,甄宓看清了张仁那张有些搞笑的苦瓜脸,自己想笑却笑不出来。学着张仁的样子倚墙而坐,担心的向张仁问道:“义兄,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外界又不得而知,那我们会不会……”着甄宓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显然是有些害怕,话也没敢往下。
张仁低着头,没有留心到甄宓的惊恐,只是有些黯然的道:“我也不知道。只可惜我们手头没有工具,这里的地方又太,没有足够容纳堵塞通道那些土石的地方。不然离暗门大概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我们都可以试着强行挖掘出去……”
二人相对无言,随之而来的便是长时间的沉默,就这样又过去了好一阵子。
咕噜——
张仁愕然抬头,见甄宓神色尴尬的低下头去,哑然笑道:“义妹你饿了?”
甄宓涩涩一笑:“中午的时候就没吃多少饭食。一是公务太忙,二是……为了保持身段嘛。”
张仁微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入怀摸索了一下,摸出一个腊封油纸包递到甄宓的面前。甄宓望了一眼愕然道:“压缩饼干?义兄你这是?”
“你知道我早在曹营时起就常在各处考较政务,顾不上吃饭是常有的事,所以就习惯了身上总是带着些干粮以备不时之需。喏,先将就一下。”
甄宓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又问道:“义兄你呢?”
张仁道:“我还不饿,再身上还有三块。哦对了,干粮我们是有一点,可是这里没有水,你不要一次吃得太多,那样只会越发干渴。人如果不进饭食也许能顶上旬日,但是无水的话可能连三都撑不下去。我们也不知道外界会不会查觉到这里的事,但不管怎么样能多撑一就是一,多撑上一我们就多一分出去的希望。”
甄宓点点头,打开油纸包后很心的咬了一口压缩饼干,按张仁的提示咀嚼了很久才细细咽下,因为这样才不会觉得干渴。大概只吃了四分之一甄宓便即停下,复又包好放在了一边。再看张仁正单手支头,似睡非睡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张仁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忽然站起身来把秘室中的四盏长明灯给弄灭了两盏,又在几个通风管那里探耳听了一下。甄宓虽不知道这些是现代的自救常识,但是她相信张仁这样做就肯定有他的道理,因此也就没有出声询问什么。
只是在吹灭两盏长明灯之后秘室中就显得有些昏暗了。张仁与甄宓被困在这里,也没什么心情谈话笑,都各自低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昏暗与长时间的寂静让甄宓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心头也没来由的涌出几分惧意。秘室中并不冷,可是甄宓不由自主的双臂紧紧抱怀,身体也在轻轻的颤抖,仿佛身处在冰窖之中一般。稍稍抬起些头,望见张仁依旧低头坐在那里有如老僧入定一般。甄宓犹豫了片刻,手脚并用悄悄的爬到张仁身边轻声唤道:“义兄,义兄?”
张仁抬头睁眼:“怎么了?”
甄宓垂下头,紧挨着张仁的身边坐下,抱住双腿声如细蚊:“我、我觉得有点冷……”
张仁望了一眼,心中知道甄宓并不是冷,而是心中害怕,又不愿去破,便任由甄宓这样紧挨着他。想了想张仁解开外衣腰带,用相对比较宽大的外衣将甄宓覆住。只是收回手来的时候,甄宓已经就势靠在了张仁的肩头,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的贴在一起了。
甄宓凝望着对面的那盏长明灯,或许是心有感触幽幽的问道:“义兄,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这个……”张仁也不清。
甄宓靠在张仁的肩头,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义兄,不用安慰我。你句实话好吗?”
张仁咬了咬嘴唇,轻轻摇头道:“如果你真要我实话……我们很有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甄宓微微一笑,但是笑得很无奈:“我也猜到了。义兄你方才做的那些,不过就是尽尽人事,让自己心存一线生机罢了。记得义兄你和我过,人固然要知命,但也要敢与争,不管争不争得过老爷,只要自己尽了力至少能够死而无憾。”
张仁道:“是啊。有人曾‘人定胜’,可是人真正和一比却是何其渺?是人定胜,可不定到头来,人不过是老爷手中的一颗棋子呢?”
“义兄,如果你这次真的死在这里,你会不会有什么遗憾?会不会有些不甘心?”
张仁道:“当然不甘心,我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去做。经过那么多年,费去了那么多的心血,好不容易夷、泉两州有了些起色,我心底想做的事有了些希望,却不料发生了这样的事……算了不去提他。义妹你呢?你有什么遗憾吗?”
甄宓淡淡一笑:“相比义兄,我到是要好上许多。找到了亲生弟弟子良继承中山甄氏血脉,这数年来甄氏家业又渐隆,我当初投奔义兄的心愿早就已经达成了。而且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一介女流竟然也能当上堂堂的夷州别驾……想想若是在九泉之下与我那几位姐姐相见,我还多出不少在她们面前炫耀的本钱呢。”
“你到是真想得开……”
甄宓道:“事已至此,不想开一些,难道在这里哭哭啼啼吗?只是要遗憾,我也不是全然没有。”
张仁好奇的问道:“怎么?你心中还有挂念?”
甄宓仰起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扭头望了张仁一眼却欲言又止,复又低下了头去。
借着昏暗的灯光,张仁查觉到甄宓的俏脸满是绯红,心中已经隐约明白甄宓所指的遗憾是什么。心念大动之下,张仁开始认真的去欣赏甄宓倾国倾城的美丽,不知不觉中气血涌动,张仁一抬臂用力揽住了甄宓的香肩,另一手就势想去抱甄宓。
甄宓大吃一惊,急忙架住了张仁想要抱她的那只手惊问道:“义、义兄你要干什么?”
张仁手腕一翻抓住甄宓的手,声音有些变了味:“我、我帮你了却心中的遗憾!”
甄宓吓得花容失色,奋力想推开张仁,却终因身上无力被张仁给制住压在了身下。
“不、不要啊!!”
不知过去了多久,甄宓幽幽醒来。也许是有些头晕目眩的躺在地上不太好受,她挣扎了一下想爬起身来,可是刚一动弹,下身传来的一阵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眼泪顺着才干去不久的泪迹划落。
默然的整理好衣物,甄宓望了眼在地上沉睡的张仁,心中涌起一股羞愤——这就是她一直敬重而信任的义兄!?再望望周围,甄宓的目光停留在了木制推车上的纸币钢板上。悄悄的爬了过去,甄宓取过一块钢板转回张仁的身边,手中的钢板也高高的举起,准备向张仁的头上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