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山之上,燃灯睁开双目:“终于要开始了吗?”
此时的燃灯,如果让他那些弟子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原本如同少年一样的燃灯,此时须发皆白,形如槁木,差不多已经油尽灯枯,接近寿命的极限了。
自从几十年前,乔达摩悉达多出世,他便静坐于大雪山之上,帮助他此世的生母贡蒂,掌控摩利支天,证就光明天母果位。
然后,他手中的那盏看似普通的油灯,越来越见神异,而燃灯自己,却越来越见苍老。
“母亲,如来成道在即,将迈出证就无上正觉的第一步。你持我这盏灯,传给他,为他道贺吧。”
眼前这盏灯,是燃灯自从开创沙门修行之法,便开始锻造的神器,从少年时代开始,伴随了他这一世。
如今这盏油灯,在他所传的诸菩萨眼中,已经是沙门的圣物,是他的象征了。
“你这是······?”
贡蒂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数十年前,燃灯曾说过的话,他,这是要寂灭了吗?
燃灯微微一笑,大袖一挥,顿时贡蒂便出现在了大雪山之外,在她掌心之中,正托着那盏油灯。
“印度神域与其他神域不同,紫薇帝君碍于如来存在,不好直接掌控诸天星辰。今你为光明天母,当掌一切日月星辰,行此道之时,诸沙门菩萨当为你助力。”
声音隐隐约约传到贡蒂耳中,她心中顿时一动,这声音已经不像是燃灯了,而与当初那位她曾经见过的星辰之主更为相似。
低声叹了口气,贡蒂举头望向天空,然后对着极北之地,跪伏在地行拜师之礼。
燃灯虽然转世成为她的儿子,但是那位星辰之主,却对她有大恩。而无论燃灯还是星辰之主,都可以算是她的老师。
不可跪拜儿子,但是对于他的本尊,贡蒂行礼可是没有一点芥蒂。
行礼完毕之后,贡蒂便循着灯光的指引,去向了西南之地。
······
“帝君这番传灯,可是有些偏帮了。”
雪山之巅,太上与阿德罗斯两人静静站在云头之上,一道真灵之光,从灵鹫洞之中飞出,回到阿德罗斯的身上。
以太上的修为,自然一眼便看出了阿德罗斯的意图。在这种关键时刻,给交战双方之中的一位传灯,送一件无上妙器,这可是明摆着的偏帮了。
阿德罗斯细细体悟了这道真灵之光反馈给他的信息,良久之后,才喟然一叹:“既然从印度神域之中得到了这么多,自然要还给它了。”
沙门修行之法,燃灯一世功果,都是从印度神域之中得到的。不还自然也可以,印度神域所谓的因果,已经无法束缚阿德罗斯分毫。
但是他内心之中,还是倾向于将因果得失理清,不要因为这个影响他未来的道路。
“也是,帝君既然要走出最后一步,确实应该了断一些无谓瓜葛。只是这样一来,那位魔主阁下,帝君怕是要得罪了。”
太上不以为意一笑,看着远处正交锋之中的两位大神通者。
“无妨,未来之时,我还有一事需要与这位魔主合力去做,这种小事,他到时候一定不会在意的。”
阿德罗斯一说,大道便有感应,而太上便自然而知阿德罗斯所说的是何事了。
他口中赞道:“这等大功德之事,也就紫薇帝君勾连诸域,能够做成。大天尊这次请你来送帖,确实最恰当不过了。”
西南神域之战,太上与阿德罗斯之外,天庭诸帝君金仙,均是在天庭凌霄宝殿之中,以昊天镜观看。此镜同昊天塔一样,原来是东君帝俊之物。
只是后来他率领自然神灵,与黄帝轩辕率领的人道神灵,于商周之际,大战多年。最终,他在牧野战败,将这两件神器都托付给了黄帝轩辕,甚至他的昊天神名,也冠在了轩辕头上。
所以,天庭上的那位大天尊,还有另外一个称呼,昊天上帝。
“帝君欲要行此大功德之事,可曾想过最后一步该如何踏出?”
太上毕竟还未忘情,自身还没有走出,更不可能会知晓其他神灵踏足大罗之路。
“有了一些想法,既然起于星辰,自然还是要回归星辰,起于道路,自然要回归道路。”
阿德罗斯悠悠一笑,最后一步,他大致有了思路,但是还需要慢慢来,先看看其他几位与他几乎同境界存在的走法。
······
印度神域之中,此时众生都在传说,有一位释迦族的圣人即将出世。这种说法,虽然得到了婆罗门祭司的大肆反对,但是几乎可以与婆罗门分庭抗礼的刹帝利,一点也不在乎。
最起码有一点,不管是大天湿婆还是世尊毗湿奴,都没有宣示神谕,反对如今人间广传的消息。
而被世人公认为是释迦族圣人的,是迦毗罗卫城的王子乔达摩悉达多。
这位出生便极不平凡的王子,七岁开始接受学吠陀和五明等学识的培训,以及兵法、武术、瑜伽等王子必修课程。
十六岁之时,乔达摩悉达多娶天臂城主之女耶输陀罗为妃,生有一子名罗睺罗。虽然出身之时,有过种种异象,但是这位王子的青年时期与其他刹帝利贵族并没有区别,他生活奢侈,极尽声色娱乐,有暖、凉、雨三时宫殿轮换居住。
但是在他二十岁左右之时,忽然厌倦了声色犬马的贵族生活,开始思考生死之间的问题。终于,在一天夜里,他独自离开了王城,行至阿那玛河畔,剃去须发并去除饰物,以示入沙门之中修行。
沙门,便是燃灯开创,经他众门徒发扬光大的一种修行派别。与婆罗门相对,反对种姓制度,以世人皆如恒河之沙,不分高低贵贱,因此名之沙门。
沙门修行,以持戒、禅定、修慧为核心,最终内心安定,智慧通达,了除烦恼,成阿罗汉果,证菩萨行。
在乔达摩悉达多入沙门修行之时,正是印度神域十六国争霸之时,各种异于婆罗门的思潮出现,其中最为典型的,便是沙门诸派与耆那教之法。
耆那教也是当初阿德罗斯所传,他将自己领悟的瑜伽之法,传在印度人间,经过数百年时间,传二十四代,此时的传人,已经集耆那瑜伽之大成,名为筏驮摩那。
其弟子们尊称他为摩诃毗罗,即伟大的英雄,简称大雄。
乔达摩悉达多来到了诸法派争锋最为激烈的印度神域中心国度,摩竭陀国。此时的耆那教尊者大雄,正在此处传道。
这位远道而来的王子,虽然从沙门修行,但是却也在跟着研究耆那教之法。最终,参照耆那教法门,他领悟了持戒的终极寓意,达到正智、正信、正行。
在与诸法派之人的争锋之中,他在首都王舍城托钵时引起了频婆娑罗王的注意,国王劝他放弃出家并交给他一支军队,他拒绝了,而选择了一条更为艰辛的道路,禅修。
之后,他从学尸弃菩萨化身的阿罗陀迦兰,达到“无所有处定”。阿罗陀希望他留下,但他因为不满足于此而退出;他又从学毗婆尸菩萨化身的郁陀兰弗,达到更深的“非想非非想处定”,即泯“想”和“非想”的差别,住于“平等寂静”的知见,感到心似乎与“不动的真理”合一,此为禅定最高之境。
尽管达到了禅定修行的最高境界,能够智慧通达,了除烦恼,但是禅定之外,乔达摩又感觉自己的内心开始摇摆了。
于是,为了达到更高深的觉悟,乔达摩悉达多在与耆那教的大雄尊者论法之后,得到了对方的苦行指引,便开始了为时六年的苦行生涯,摧残自己的身心。
释迦离去之日,便是大雄寂灭之时,他寂灭的时候,诸弟子围绕他左右,大雄只是叹息:“这是当世第一等的圣人资质,可惜终究不能成为耆那教的圣人。惜哉,自我之后,耆那教的路已经走到头了。”
苦行途中,乔达摩悉达多超脱了阿罗汉果位,证就了菩萨行。也在这段时间,他开始广收门徒,诸门徒称呼他为释迦菩萨。
终于在六年苦行之后,他认为苦行无益,无法达到他想要的无上觉悟,于是放弃了苦行。他回忆起小时候在树下的初禅体验,认为这可能有所帮助。他在尼连禅河沐浴,接受了牧女苏耶妲的乳糜之供,也因此供奉,让部分只愿意苦行的门徒心生不满,离他而去。
但是释迦菩萨却毫不在意,带着剩下的门徒,来到距苦行处不远的伽耶城,静坐在城中的一棵菩提树下,静心持念,重新进入无上禅定之中。
放下了苦行执念,让释迦菩萨的内心隐隐有所触动,他决定就在这菩提树下,感悟这一丝触动。
也在此时,波斯神域的军队,开始朝着印度神域攻来。波斯神域的神灵,也开始与印度神域的神灵,开始了争斗。
这里所说的波斯神域,也不仅仅是波斯神域,在马尔都克麾下的诸神,几乎是倾巢而出,不管是巴比伦、赫梯还是波斯,全数攻入了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