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校尉的催促声中,一些民兵推着几辆木车跟在后面,每辆木车上都有三个木桶,里面是盛满了热气腾腾的大馒头。
潘校尉心里很是郁闷,他不仅因为得罪了城外的那帮蠢货,同时也为越王很可能战死的事实,而感到悲催。
他不知道洪泽能不能守得住,更不清楚未来的道路应当如何走,本来大好的前程,很可能就要断送了,潘校尉心情很是复杂。
“算了,还是让将军还定夺吧,跟着将军就行。”
潘校尉想到这里,忽而,看到北门附近似乎有点儿乱,心中狐疑,暗想难道那帮家伙恢复力气,要打他的人出气了?
便在潘校尉疑惑间,便瞧见,城楼上一个人拿着一把不知名的东西,对准了他。
“嗯?这东西好像有点儿眼熟,似乎是……”
潘校尉刚想到这里,突然听到“砰”的一声,紧接着他就感觉胸口一股巨痛传来。
“啊……”
潘校尉惨叫一声,倒在地下挣扎了几下,便瘫软在地,致死都是睁着眼睛,似乎还无法相信,自己怎么就死了呢?
刹时间,那些跟着潘校尉运送馒头的民兵,都傻眼了,不知道潘校尉这是咋了?可紧接着,他们就发现对面正有一大群持刀的梁军冲向他们。
“不要不要啊……”
突然一声惊呼,石知县从后面从了出来,站在民兵前面,连连恳求道:“军爷啊,既然潘校尉已死,便没有人和你们继续做对了,求你们绕过我们吧。”
华永表情冰冷,扫了一眼石知县道:“放了他们不是不可以,但全部要关押起来,你可有地方?”
石知县闻言,立即欣喜的连连点头,转身让民兵丢下兵器,不要反抗。
这些民兵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石知县这般懦弱了,上次窦聘进城时,他也是这样说的,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样做对不起自己的血性,可为了洪泽百姓,他们别无选择。
在石知县看来,反抗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活着才是对的,管他这么多干什么。
石知县看着民兵被梁军押走后,便朝杨茂卑躬屈膝道:“军爷,我知道潘校尉下毒是不对的,可这样……”
“怎嘛,可怜他?”华永冷声道。
“不不,下官哪会可怜他啊,下官是无时无刻巴不得他死呢!”石知县这话虽然有点儿假,不过他的确看不爽潘校尉倒是真。
华永安排了一行人把馒头运过去分给大家,这才看着石知县道:“或许你还没弄清楚状况,现在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们不是梁军,而是鄢国的将士!”
“啊……”
石知县闻言是大吃一惊,鄢国!这居然是鄢国的将士,他们是怎么过来的?窦将军不是和鄢军对持吗?难道窦将军也出事了?
由不得石知县多想了,华永一手搭在石知县的肩膀上,微以用力,便疼得石知县呲牙咧嘴,可硬是忍着不敢瞎叫唤。
“安抚百姓的事请,便交给你了,如果做得好,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但如果敢扇动百姓与我们为敌,这后果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
“不敢不敢,下官这就去安抚百姓!”
石知县说完,便要离去,可华永哪儿会让他轻易离开,安排了两个人贴身跟着石知县,只要这家伙敢扇动百姓一下,立即先劈了他的脑袋!
城外,黄睿聪和苗绍自然也看到这一幕,让他们惊异的时,对方居然不给潘校尉任何机会,直接一枪杀了他,心里不由感觉一丝寒意。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杀鸡儆猴,不是潘校尉死,就是他们死,总要有一个人出来送死,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潘校尉死呢,毕竟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鸟,这一千多人差点儿就给活活拉死了!
“童四海,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们开战了!”苗绍瞪着童四海怒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不和你们废话了,是降是死,给个回答吧。”童四海可不会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他必须要尽快拿下这帮人,随后死守洪泽,等待颜元帅的援军到来。
“投降,呵呵,童四海,你认为我会投降吗!”苗绍是挺起来腰杆,毫不示弱的直视童四海。
“那就对不住了!”
童四海说着,便招呼两名将士道:“将苗绍拉到一旁,就地斩首。”
“童四海你……”
苗绍闻言是勃然大怒啊,他没想到童四海居然不顾往日情意,真要斩了他!但也不等他说完,黄睿聪立即拉了他一把,朝他摇摇头,旋即看向童四海道:“童将军,如今我们是各为其主,既落到你手里,自死而无怨,但是你认为我们死了,你就能坐稳洪泽吗!”
“难道你们不死,我就能坐稳洪泽了!”
童四海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童四海这个人虽然五大三粗,但却不傻,甚至有时候比任何人还能认清局势,当年攻打南昌时,沈玉嘉和赵穆、华永等人都在奋力杀敌,也只有他很清楚怎么才能一招破敌,所以他砍了帅旗!
同样,虽然身在梁国,远在扬州,他还是和沈玉嘉保持书信来往,不是因为他内心中就存在叛逆的心思,而是他知道,梁国根本斗不过鄢国,加之他的家乡就在豫州,故此他就和沈玉嘉保证,有朝一日,必会随他。
以前的童四海,虽精明,却还有一股子土鳖气,时常出口成脏,而现在,一方面是军阶越来越高,另一方面也是越侯生的教导,促使他成长。
如今,童四海虽不敢说是什么常胜将军,但至少正要打起来,他也不怕谁,寻常计谋也很难算计到他,这种改变,除了他自身好学外,最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沈玉嘉!
当年跟随皇父之时,让童四海知道,热血没用,但没有热血更没用,只是需要放到最正确的地方,该藏拙时就要装傻子,等真要打起来时,你的对手就变成了真傻子!
如今,黄睿聪和苗绍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就被童四海算计了,不过这功劳童四海可不敢全揽下,也不是颜元帅料事如神,而是那死去的潘校尉!他的泻药可真是……哈!
黄睿聪似乎也看出童四海的不一般,以前的童四海,时常就把老子,你娘的,挂在嘴边,也就如现在的苗绍一样,可当他镇住局势时,整个人就不一样了,似乎在他眼里,自己等人才是傻子!
吞了吞口水,黄睿聪有些尴尬道:“虽不知童将军如何守住洪泽,但你我应该都明白,我们死了,逃到此地的将士必然警惕,但这又是同样扬州的最后一条路,他们岂有不放手一搏的可能!”
“放手一搏!呵呵,黄将军未免太看得起那些人了,且不说他们敢不敢,就算敢,他们如何打?没有粮草,缺少兵器,连攻城器械都没有,换做是你,你怎么打?”
“这……”
黄睿聪苦笑一声,的确,换做是他也不可能拿下洪泽,但他还是不肯就范道:“那窦聘呢?他现在拥兵三千,就在白马湖,距离此地不过是半天路程,他如果杀回来,你要如何应付?”
“他自然有我鄢国的颜元帅对付,用不着我操心,况且居然我拿下洪泽,也算断了他的粮道,用不了几日,窦聘必败!”
童四海说到这,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最后问一句,是降是死?”
“可否容我考虑几日?”黄睿聪还是不肯就范道。
“来人,送两位将军一程。”童四海不在废话,说完要转身欲走。
黄睿聪嘴唇抽搐几下,他是明白了,童四海不会给他们丁点儿机会,本来黄睿聪还想着拖延一下,如果窦聘打回来,他们自然得救,如此也不会被扣上叛军的帽子,可童四海明显不许啊。
“怕个鸟。”
苗绍冷哼一声,正要最后逞强一下,黄睿聪便对他摇摇头道:“苗将军还是算了吧,你不估计自己,也要估计自己妻儿啊,如果你在这里死了,你家人怎么办?”
“我乃战死,朝廷那帮家伙能把我家人怎么着?”苗绍冷哼道,感觉这话很是大丈夫。
黄睿聪苦笑一声,道:“你是不是战死,可不是你说的算,如果童四海传一道假消息回去,你认为你的家人能安然无恙?”
“这……这也太卑鄙了吧!”苗绍脸色一变道。
“兵不厌诈,万事还是小心为妙,我们先降了鄢国,但细看后面发展,若是有机会,反过来摆童四海一道不是更好!”
黄睿聪这话说的极为小声,也就让苗绍一人听到,苗绍闻言感觉有理,便同意下来。
不过,他们是没有那个机会,倒不是童四海杀了他们,而是窦聘没机会了!
窦聘还不知道,后方的洪泽出了变故,此刻他正在看着东面岸上的敌军动向呢。
“这是怎么回事?撤退?”窦聘疑惑的皱起眉头。
“将军,不对劲啊,他们似乎把兵力一点点往北面移去了。”
“北面?这是要干什么?”窦聘一脸疑惑道。
“谁知道呢,或许是想走旱路攻打洪泽吧。”
“走旱路,哼,难道他们认为,他们的速度比我们的船快!”窦聘听后是冷笑一声。
“呵呵,他们哪儿能有我们快啊,不过不可不防啊。”
“嗯,盯紧了。”
窦聘说完便不再理会,他现在的部署很讲究,全军霸占白马湖,可让敌军无法走水路,而水路要比旱路快,回防的速度可让敌军望尘莫及,唯一缺点,也就是洪泽的防备力量大大减弱,但为了预防万一,窦聘可是派出三百探子,放出三十里,敌军如果大军压境,他岂会不知,况且现在似乎有很多逃兵来到洪泽,只要将他们胃好了,绝对是一个强有力的战力,届时自己在想办法将其全部收服,就算越王死了,自己有了这些兵力,回头就把安宜给端了,随后拥兵过万,攻可继续北伐,退也可回扬州,而回扬州后,他的地方自然非比寻常!
窦聘的美梦还没做完,突然,一叶小舟快速行到他船下,仰头就朝着窦聘吼道:“大事不好了将军,洪泽……洪泽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