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金嘉意看着正全神贯注开车的男人,忍俊不禁掩嘴笑道:“你说刚刚那个人是在骂你还是夸你?”
“我认为是他在嫉妒我。”席宸看了一眼笑的如沐春风的女人,伸出一手轻轻的拂过她的面容,“嫉妒我夫人如花似玉,这么漂亮。”
“皮囊的好坏不过就是迷惑他人的假象罢了,堂堂席总倒是引以为傲了。”
“自然,俗话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我想所有人都会首先注意你的美,再去亲近你,最后想要占有你。这很有成就感。”
“如此说来,席总倒是凡人俗物,看来如果我长得不是皮囊诱人,怕是也入不了席总的眼吧。”
席宸笑了笑,“无妨,我这个人挺博爱的,夫人如此性情,就算长相大众,也能入我的心。”
“那我还得感谢我父母,如若不是他们把我生的挺好看的,这席总也不会被我迷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是啊,所以我得好好的孝敬孝敬二老,他们把顶好的基因给了我夫人。”
“肤浅。”金嘉意笑意更甚。
“叮……”手机铃声打乱车内和谐的气氛。
金嘉意瞥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按下接听,先行开口道:“沈导有事?”
沈琦的声音仿佛还带着前两日的激动,他忙道:“嘉意啊,恭喜你拿下了最佳女主角,我们打算给你举办一场庆功宴,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沈导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您看我现在的确很不方便,这庆功宴就不必了。”金嘉意婉拒着。
“虽说有些麻烦,但嘉意也算是金棕奖上第一位获得最佳女主角的华国影星,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媒体界和娱乐圈都很兴奋,如果你真的不想参加,过来露露脸就行了,你看可以吗?”
金嘉意迟疑了片刻,沈琦对于她而言有着知遇之恩,如此盛情邀请下,她如果再拒绝,只怕又得惹人非议了。
“那就明晚吧。”她松了口。
沈琦如释重负的轻喘一口气,点头应允,“那我便准备好发布会,辛苦嘉意了。”
“这事应该辛苦沈导了。”金嘉意放下手机,靠在车座上,扭头望向心有灵犀看过来的席宸。
席宸莞尔,“沈导很懂得造势啊,借着咱们最佳女主角这把火,想必《家人》这部剧无疑会成为剧王。”
“什么事都得见好就好,否则水满则溢,得不偿失,过度的营销只会产生视觉疲劳,理应藏一半露一半。”
“夫人说的极是。”
“也罢,过往那些前辈们获得大奖不是都会连开数场发布会造势吗,我也不能太矫情了,该露脸就得露。”
席宸握上她的手,“如果觉得累,可以拒绝,没有人敢强迫你。”
金嘉意摩挲着他的掌纹,笑道:“外媒都说我这个影后桂冠是靠着席氏坐上的,如果我再藏着不见人,倒真成了做贼心虚了。”
“无中生有的事,随他们瞎闹腾,我的最佳女主角可是实至名归拿下的。”席宸道。
金嘉意好整以暇,“我想来你应该不会掺和进去吧。”
“夫人这个时候倒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了?”
“有时候事情来得太快,我想着也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在娱乐圈,我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新人,别说华国,整个世界,只怕是第一部剧都拿下如此分量的影后位置的人都是寥寥无几,我这证书,的确就像是掺了水。”
“我也想过给组委会施压,让你在国际上一鸣惊人,但我更想着尊重你,你绝对不想看到你获奖是因为我的缘故。”
“还是你懂我。”金嘉意越发用力的握紧他的手。
“我只想着给你最好的,但有时候最好的不一定是你最想要的,这份荣耀是你靠你自己得到的,不需要有负担,我的夫人能够担得起这只奖杯的分量。”
金嘉意凝视着他的眉眼,眉角弯弯,“我想吻你。”
席宸看着她,靠边停车,捧着她的头,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角,“我也想吻你。”
金嘉意羞赧的低下头,车窗外有一团光影闪过,她诧异的抬了抬头。
席宸却是不为所动的笑道:“随他们拍。”
金嘉意愣了愣,回过神之后越发暧昧的吻住他的唇。
不远处埋伏在公寓外的记者们欢呼雀跃的拍的不亦乐乎,瞧着相框内琴瑟和鸣的两人,果真如同外界流传那样,他们之间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水到渠成的自然,绝非是刻意的演出来的。
席宸是真的爱着金嘉意啊。
鼎鼎大名的席氏总裁是真心娶回了娱乐圈的小明星啊。
而且这个明星品行还不是特别好,在记者眼中爱耍大牌,在前辈眼里目中无人,在影迷心中靠潜规则上位,这样一个污迹斑斑的人竟然是席宸唯一爱过的女人,更是娶了回去当席夫人的女人。
这剧情俨然比那些八点档的狗血家庭剧还精彩,看得人心潮澎湃,恨不得天天追,夜夜追,死咬着也要追下去。
翌日,天色较好,海滨酒店顶楼,《家人》剧组特别设置的庆功宴,不仅为了庆祝首日票房告捷,更是为了祝贺刚刚在国际上拿下重奖的金嘉意。
媒体们围观在酒店入口处,想着一睹为快众多来参加晚宴的名流巨星们。
也不知道这些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巨星们是冲着沈琦名导来,还是为了恭维金嘉意才出现,总而言之,今日的晚宴来了大半个娱乐圈是不争的事实。
一辆辆高级保姆车停靠在酒店入口处,记者们兴致盎然的采访着一个又一个一线二线明星们。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当真算是四大影帝,华国目前票房保证的四名重量级男演员竟然来了三位。
“姜影帝听说刚刚从m国回来,这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记者们见缝插针的追上前兴奋的问着。
姜一城不置可否,笑道:“如此盛会,我当然要来蹭一把热度了。”
“那不是简宏的老婆幸月小姐吗?”一人指了指从计程车内走下的女人。
幸月已经褪去了前段日子的憔悴,穿着齐膝短裙,落落大方的出现。
简宏去世之后,他的经纪人本打算重新培养新人,但又念及着与简宏的那些年情谊,特意安排了幸月的出道。
幸月不同于别的女星,毕竟她现在已经快三十,如此年龄出道,备受困难,但凭着简宏这些年的人脉,她虽说没有什么演技,但也能出入各大电视台的节目宣传造势,目前接拍了四五支有分量的广告。
“幸月听说你现在打算全面发展演艺事业,已经洽谈了三部影视剧,请问这是真的吗?”
幸月与着简宏有着不谋而合的味道,两人在大众面前都是谦虚有礼,甚至让人觉得这个人不似高高在上的明星,就如同邻家女孩那般温暖。
她莞尔,“我目前还是一个新人,已经很多年没有演过戏了,这一次能够进入娱乐圈,是各位前辈们的提携,我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听说简宏以前代言的一部分广告都由你续约。”
“这是广告商对亡夫的尊重,我很感激他们并没有因为他的去世而说出违约的事。”
“但我听说的是广告商本打算追究简宏的违约金,是因为金嘉意在其中周旋?”
幸月面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后很快的被掩饰过去,她道:“很感激金小姐,这里面的确有金小姐的帮助,我相信我老公的眼光,他不会看岔任何一个人的品行。”
“如此说来幸月你进入娱乐圈也是因为有金嘉意的帮助了?”
“不,这事我得感谢承星总裁秦总,是他给了我机会,说实话我这样一个年龄的人,想要一步登天很难,更别说接拍什么广告和影视剧,很感谢秦总能够看在简宏的情分上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倍感珍惜,试着去进入他曾经辉煌过的世界。”
记者们有些不忍心再追问下去,简宏的遗世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很深沉的痛,都不想再涉及的痛。
特别在广大影迷心中,仿佛永远都空了一个位置,只怕等《变异人》上映之后,简宏两个字又会像针一样扎进所有人的心脏里,虽不见伤痕,却疼的窒息。
幸月在经纪人的护送下进入酒店。
一辆宾利车缓慢的驶入酒店前,记者们蜂拥而至。
金嘉意穿着羽绒服,很巧妙的将自己的身材藏匿进衣服中,她很是自然的对着所有镜头莞尔一笑,随后在一众保镖的维护下,高调的进入酒店。
匆匆一瞥,让记者们只来得及拍下唯一一张入场时的背影照。
“今天这庆功宴还真是热闹,我进入这个圈子这么久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一部电影的庆功宴办的跟颁奖典礼似的。”一名二线演员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酸话着。
“是啊,传闻都说这金嘉意的影后桂冠是席氏花了重金才买下的,这样的造势,也不怕被打脸。”另一人小声嘀咕道。
“说起《家人》这部电影,我还特地去影厅观影过,虽说演技可圈可点,但也没有那个本事比得过国际上那些大咖们,举办这样的庆功宴,也不怕惹人笑话。”
“说来我们这些人中就只有沈姐有那个资质去质疑,毕竟你们可是合作过一部剧。”几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沈欣的身上。
沈欣嘴角微扬,呡了一口酒水,不以为意道:“这话可不好说,就算人家演技一无是处,只要是有席氏撑腰,就算是黑的也有人给说成白的,演技平平也能被说成演技登峰造极。”
“沈姐这话说的没错,谁叫人家身后有一个大企业在出谋划策,咱们这种没有背景的人,只得一步一步慢慢爬。”
沈欣目光深邃的落在人群中引人注目的身影上,端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瞧瞧那些人都恨不得把热脸贴在人家的屁股上,那摇尾乞怜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恶心。”一人鄙夷道。
沈欣瞥了对方一眼,冷冷道:“既然觉得恶心,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也不嫌恶心?”
那人脸色涨红,“我、我不过就是过来看看,凑凑热闹。”
“今天这浑水摸鱼的人可不少啊。”沈欣冷嘲热讽道。
“你——”
“别说的自己多么高贵,在这个圈子里有多少人是干净的?”沈欣放下酒杯,径直朝着进入视线范围内的姜一城走去。
姜一城发觉有人的靠近,绅士般的回了回头。
沈欣拿过服务员的香槟,恭敬的递上,“姜哥,您还记得我吗?”
姜一城回忆了一下关于这张脸的记忆,有些模糊,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认识?”
“我刚出道的时候跟您合作过一支mV。”沈欣羞涩的红了红脸。
姜一城恍然大悟,“年龄大了,倒是记忆退化了。”
“姜哥可能已经忘了我,那事已经很多年了。”
“我倒是想起来了一点,你叫沈——”
“我叫沈欣。”她自我介绍着。
姜一城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沈欣,当时你才十几岁吧,脸圆圆的。”
“那时候还有点婴儿肥。”
“难怪我不记得你了,沈小姐现在可出落的亭亭玉立,很漂亮啊。”
“姜哥说笑了。”沈欣掩嘴一笑,“这些年姜哥都在国外拍戏,还以为没机会再跟您见面了。您可是我一直的偶像,您的每一部剧我都会第一时间去观影,这么多年了,就想着跟您再说几句话。”
“这姜影帝不知不觉间就把咱们的沈美人给迷惑的神魂颠倒,果真不愧是女人眼中第一想要嫁的大明星啊。”邵梓易举杯而来,不忘揶揄两句。
姜一城笑道:“说来我的魅力自然是不如邵影帝了,不仅能够迷得了那些童真的女孩们,连咱们伊伊都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我可是望尘莫及啊。”
“姜哥可真会拿我开玩笑。”江伊伊站在邵梓易身旁,外人第一眼看去定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登对。
姜一城摇摇头,“我这可是肺腑之言,瞧瞧你们这出双入对的恩爱,不知道得浪费多少记者手中的菲林。”
“说起恩爱,咱们怎么比得了今天的主人翁。”邵梓易看向人群中两两相携走过的身影。
席宸站在金嘉意身旁,他的视线不会脱离她三秒,无路她走到那里,他便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不说话,就这样沉默不语的跟随,让她一回头,自己便在她的视线范围内,那是一种信任。
沈琦轻咳一声,总觉得自己的压力过大,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席宸,那样一个如同传说一样存在的商界大鳄,一句话便能决定他演艺生涯的王者,他得如何的控制自己的心绪才能不让人察觉出他此时此刻的紧张?
可是无论他表现的如何淡定,那眉眼处情不自禁外露的惧意依旧一览无遗。
金嘉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沈导觉得冷?”
沈琦苦笑道:“不冷不冷。”
“我见沈导这别扭的动作,还以为你觉得冷了。”
沈琦凑到她面前,压低着声音,“席总是不是不高兴了?”
“沈导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见席总面上毫无喜色,他是不是不喜欢咱们这样的宴会?”沈琦担忧着问道。
金嘉意斜睨了一眼身后面无表情的男人,说道:“席总可是不高兴了?”
闻言,沈琦后背一僵,小祖宗你老人家还真敢问啊。
席宸不明她的言外之意,脱口而出,“为什么这么问?”
金嘉意放下水杯,指尖轻轻的拂过他的眉间,道:“笑一笑,你这样吓着咱们沈导了。”
席宸瞄了一眼噤若寒蝉的沈琦,嘴角微微上扬,似在笑,又不像是笑,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在外人眼里,越发惊心骇目,不敢直视。
“自然一点。”金嘉意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捧着席宸的脸,一点一点的将他的眉间往上翘。
席宸咳了咳,“夫人,很多人看着。”
金嘉意收回手,继续指导着他,“看着我,笑一笑。”
席宸自然而然的抿唇一笑,没有半分刻意。
金嘉意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对着一旁的沈琦说:“看,咱们席总可是很高兴的。”
沈琦如芒在背,哭笑不得的望着小祖宗,急忙点头道:“是,是,高兴就好,席总高兴就好。”
宴席过半,大多数人都有了些许醉意。
沈欣寻了个角落,打开手机,看着上面的电话,面色一沉。
江天的声音有些怒意,他吼道:“你跑去那里做什么?”
沈欣嘴角高扬,得意一笑,“当然是来庆祝咱们华国女星荣获金棕奖最佳女主角啊,这等盛会,只怕是娱乐圈里的人都想来露露脸。”
“你最好给我立刻回来。”江天烦躁的扯了扯领带,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快要掌控不住这个女人了,当初以为她只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却不料现在是一支带毒的花,稍有不慎,他辛苦建造的帝国便会因为这个女人而毁之一旦。
沈欣挂断电话,懒得跟他多费口舌那般重新走回宴席大厅。
酒过三盏,整个宴会热闹非凡。
沈欣坐在沙发上,翘起一腿,目光中带着笑意,她仰头一口吞下杯中的红酒,回味般的舔了舔唇。
“我知道你的秘密。”
莫易卿本是不以为然的走过休息区,却是听见女人明显带着威胁语气的声音响起,下意识的朝着她的方向看去。
沈欣娇艳的红唇不忘挑衅的扬了扬,“你现在一定在回忆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对吧。”
“我并不认识这位小姐。”莫易卿并不打算过多的停留。
“你不认识我,可是我却认识你。”沈欣站起身,笑靥如花的靠在这给看似还稚嫩的男孩身前。
莫易卿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触碰,自上而下的审视对方一眼,不再多言一句,转身离开。
“前段日子斐易的将军墓被挖开的时候,曾有一个人突然袭击了赵祁教授,那个人就是你对吧。”
莫易卿止步,回头看着这个越发明目张胆威胁自己的女人,眼瞳缩了缩,“我听不懂这位小姐话里的意思。”
“我还以为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捅破那层透明的纸,看来莫先生很喜欢跟我装糊涂啊。”沈欣轻轻的撩起他的下巴,笑意更浓,“既然莫先生想听我说,那我便说个明白。”
莫易卿眼中狠戾一闪而过,他大步流星般走向洗手间。
沈欣脸上的笑容越发难以掩饰,她踩着高跟鞋,步步生莲的跟在他身后。
莫易卿背对着来人,漠然道:“有话请直说。”
沈欣抽出一根烟,暗暗的点燃,“我很想知道你和金嘉意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要这么照顾你。”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人是我的?”莫易卿不答反问。
“我想要知道你的身份并不难,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不然我想让赵祁知道你就是那个企图杀了他的人,怕是就算有金嘉意撑腰,这娱乐圈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你觉得一个大历史家会凭你一个艺人的三言两语就怀疑一个男孩?”
“你在我眼里可不像是普通男孩。”沈欣得意的挑眉轻笑,“说吧,你和她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既然你知道我们关系不简单,你觉得凭你这个小小的威胁就能震慑住我?”
“是啊,我这个威胁当然不够分量,不过我还知道一件事。”沈欣抬眸,眼中映上对方的毫无惧色的眉眼,她道:“你不只有十八岁!”
莫易卿面上的镇定微微一怵。
沈欣仿佛看穿了他起伏的心绪,凑上前,如花似玉的面容靠在他的耳畔,红唇轻阖,“虽说这话说出去有点天方夜谭,但也不是不可能,你和那个斐易将军长得一般无二,说话气质,行为举止,都极为的像似。”
莫易卿袖中的拳头不自然的捏紧,他控制着自己的面部神情,没有外泄一分自己的紧张。
沈欣继续道:“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接拍《一代佞臣》之前,我特意去查过关于斐滢斐易的事迹,我已经观察了你很久了,从金嘉意接触你开始,我就觉得你这个小孩太过成熟了,成熟的让人觉得可怕。”
“这位小姐还真是会开玩笑,只是这玩笑开得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了。”
“是吗?就算你不说,我想假以时日我也能查出来,到时候只怕不止你一个人会成为研究的对象,我想还有一个人也是很有嫌疑。”
莫易卿依旧保持着面上的风平浪静,恍若真的只是在听她讲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沈欣拍了拍他的脸,“想来赵祁挖了斐易的墓,你肯定很生气才会去杀他吧,也对,毕竟这可是你自己的墓啊。我想着,如果赵祁再继续挖斐滢的墓,会是什么情景,咱们这位金小姐会不会跟你一样也恼羞成怒了。”
莫易卿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有回复只字片语,径直离开。
沈欣得意忘形的上扬着嘴角,望着男孩离开的背影,眼中的玩味儿意图更加明显。
金嘉意刚放下碟子,一道身影立于她的右侧。
莫易卿寻着甜点,开口说着:“我先走了。”
金嘉意瞪着他的侧脸,冷冷哼了哼,“你是一个成年人,不需要给我交代你的去留。”
莫易卿点了点头,看着她再一次拿起蛋糕,蹙眉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吃甜食了?”
“你以前有问过我喜欢什么吗?”
莫易卿语塞,他好像从来就不清楚自家胞姐喜欢吃什么,反正在她眼里不喜欢的东西都会被清除的干干净净,包括他这个不中用的弟弟。
金嘉意放下盘子,说着:“下周开始就要录制三天两夜了,这几天天气还有些冷,剧组特意去了H市拍摄,到时候在镜头前多说话多表现,别杵着跟木头似的,你现在竟然进入了娱乐圈,就要学会逢场作戏。”
“我自己会看着办?”
金嘉意剜了他一眼:“你看着办?你还想怎么办?就用你这比面瘫脸还面瘫的脸去面对镜头,还是就跟空气一眼隐下自己的存在感?”
“我学不会那些虚情假意的东西。”
“学不会就趁早给我收拾包袱从娱乐圈里退出。”金嘉意厉声斥责,“我给你机会不是让你去耍少爷脾气的。”
“生活所迫,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进入这个圈子,我骨子里有自己的骄傲。”
“啪。”金嘉意毫不客气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
“……”莫易卿沉了沉脸色,却是有怒不敢言。
“我打你了,你该说什么?”
莫易卿没有动作。
金嘉意哼道:“这就是你所谓的骄傲?”
莫易卿依旧一言未发。
金嘉意双手环绕抱在胸前,气势更甚,“在我面前,你的骄傲一文不值。”
莫易卿低下头,无人能看清他脸上的喜怒。
“我知道你放不下你的将军颜面,可是那又如何?你现在是莫易卿,你以前的身份是什么,都随着那座墓棺而被掩埋。”
莫易卿自始至终都低着头。
金嘉意抬起他的头,意味深长的凝望着他的眼,“上辈子的斐易已经让我很失望了,这一辈子别再让我也失望。我的弟弟从来就不是只会靠着自家姐姐才受人尊敬的傀儡,他是男人,顶天立地靠自己能力的男人。”
莫易卿心口一滞,看着荡漾在她瞳孔里的自己,阔别已久的温暖,就如同小时候她会牵着自己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天冷了会抱着他取暖,天热了会给他打扇子。
她曾对他,比谁都爱怜幼弟。因为我们是……家人!
可从什么开始姐姐变了?
她逼着他习武,逼着他学会兵法,逼着他出入朝堂,更是逼着他披荆斩棘上阵杀敌。
第一次出征,他九死一生吊着一口气回来,斐滢却是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只差人来报,说是斐家没有败军之将,伤好了就滚回军营里。
寒来暑往,又一年春暖花开之时,他再次挂帅出征,那一次他大获全胜,本以为姐姐会夸他了,却等来她一句: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你这位大将军有辱门楣。
他不甘心,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就想着突然有一天姐姐会因为他而骄傲,会对他说小易你平安回来就好。
可是等到死,她只给了自己一个华而不实的将军墓。
“果真只是一个闷葫芦。”金嘉意叹口气。
莫易卿往着她离开的背影,再一次低下头,似是自言自语着:“我如果表现好了,你会夸我吗?”
……
夜晚的风肆虐的吹拂过路边的树梢,一辆奥迪疾驰驶上国道。
高架桥上一人迎风而站。
凌晨的马路上,车辆极少,沈欣喝了点酒,开车时有些醉意,她降下车窗,企图清醒清醒自己。
“嘭!”一声巨响从车顶上传来。
沈欣本能的踩住刹车,她刚刚是喝醉了吗?为什么她看见有人从天桥上跳了下来?跳下来的那个人好像还砸在了她的车上。
突然,一道身影从车顶上探下头,直直望着惊慌失措状态下的沈欣。
沈欣被吓了一跳,脚不由自主的踩下刹车。
莫易卿似乎料到了她会刹车,双手紧紧的扣着车门缝隙。
沈欣惊惶未定的瞪着倒挂在自己车前的身影,忐忑的揉了揉眼。
莫易卿面无表情的盯着车内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翻身而过,堪堪落在车前处。
沈欣回过神,大惊失色的指着从桥上跳下来的男人。
“啪。”莫易卿就这般用着自己的拳头砸过挡风玻璃,瞧着瞬间如同蜘蛛网裂开的玻璃,拳头再狠狠一击,玻璃瞬间碎成一片一片散落。
沈欣慌乱中下意识的踩下油门,车子瞬间失去平衡的冲出马路。
莫易卿一跃跳进车里,就这么泰然自若的坐在驾驶位上。
沈欣看清前面的路况,急忙反转着方向盘,最后车子重重的撞在了隔离带上,她喘着气,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沈欣不敢置信的瞪着从那么高跳下去却是毫发未损的男人。
莫易卿扭头,依然是一声未吭的盯着她。
沈欣拿出手机,想着报警,突然掌心一空,刚刚还在自己手中的手机却是不见踪影。
莫易卿毫不客气的将手机抛向车窗外。
沈欣急忙推开车门,可是她定神一看,自己竟被卡住了驾驶位上。
“我是一位绅士,一般而言都不会打女人。”莫易卿戴上手套,声音如同往常不温不火。
沈欣喘着粗气,求饶着:“莫先生,我不是故意威胁你的,我就是开个玩笑。”
“嗯,你开的这个玩笑挺有意思的,我挺想听听接下来的后续发展。”
沈欣慌了神,身体忍不住的想着往后退。
莫易卿直视着她眼底无处遁形的恐惧,继续道:“你可以继续开始演讲你的故事了,我会洗耳恭听。”
沈欣吞咽一口口水,反正已经没有了退路,她直言不讳道:“你认为凭一个弱女子就能查出你们的秘密?这些事都是别人告诉我的,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是谁查出来的。”
“这是个不错的条件,我想我会好好的考虑考虑。”
沈欣高悬的心脏缓缓的落下,她缩了缩脖子,降下方才在宴席之上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她小声道:“莫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得罪你的,我都是被逼的,是那个人为了逼出你的身份故意才让我这么对你说的,你大人大量放过我一次好不好?”
“你放心,我说过的,我不会打女人。”莫易卿捏了捏拳头。
沈欣摸不准他的心思,小心谨慎的问着,“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样的行为会惹怒你,我以后一定会三缄其口,不会对任何人说出一个字。”
“我只相信一种人不会透露秘密。”
闻言,沈欣心口一滞,“不,不,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你说过的不会打女人,不会欺负女人的。”
莫易卿瞧着哭的泪眼朦胧的女人,依旧是毫无表情的说着:“是啊,我从来不会打女人。”
沈欣放松了戒备,只是她刚刚呼了一口气,男人的手已经狠狠的遏制住了她的喉咙。
莫易卿道:“我不会打女人,但可没说过不会杀女人,企图窥探我秘密的人,无论她是谁,都得死!”
“唔,唔。”沈欣瞠目,不停的反抗挣扎着,她看着他,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
莫易卿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而是渐渐的加大指间的力度,他语气冰冷,“你放心,至于你幕后指使者,我想他会很快来陪你作伴,一路好走。”
沈欣来不及说出一个字,肺里的氧气被一点一点的挤压出去,她的意识恍恍惚惚,仿佛眼睛里再也看不见任何景物。
莫易卿试了试她的鼻息,确信已经气绝之后从破碎的车前一跃而下。
不远处,警鸣声由远及近,他寻了一眼四周,直接翻越横栏,消失在道路另一侧。
午夜凌晨时分,一则新闻震惊整个娱乐圈。
艺人沈欣驾车在回家路上突遭横祸,已经香消玉殒,于半个小时前宣布死亡。
沈欣虽说不是什么一线巨星,但也是目前风头正盛的当红小花旦,前阵子主演的《一代佞臣》正好夺下了黄金时段的收视冠军,更是参加了几家电视台的综艺节目,名声可谓是水涨船高,随时都能跻身入一线花旦之内。
她突然死亡的消息震惊了所有粉丝,微博上,新闻上早已是炸开了锅。
舆论施压,警方不得不即刻立案处理,沿途监控被调出,但却并没有查出任何可疑人员。
而更让人不解的便是沈欣出事的那辆车顶上被砸出了一个深凹,从上面的弧度看来好像是一双脚的痕迹。
专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有人从天桥上跳下来逼停了沈欣的车,进而行凶。
这消息一出,全城愕然,众人猜忌,这无非就是那些所谓的专家为了交差而故意杜撰出来的理由。
从天桥上跳下来,还是要不偏不倚的跳在疾驰而过的车辆上?
粉丝们呛声:你怎么不说是从天上掉下来一人嫉妒咱们沈欣貌美如花才起了杀心。
莫易卿关掉电视,他披着毛巾坐在沙发上,权衡利弊之后,拿出手机。
“叮……”手机铃声就像是午夜幽铃那般惊醒正在熟睡中的人。
陈亦城睡意惺忪的按下接听,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威胁语气,“你最好给老子一个能抵得上你这条命的理由,否则老子立刻剁了你。”
“我可能遇到一件麻烦事了。”莫易卿并不打算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的说着。
陈亦城听见熟悉的声音,瞬间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窗外,这夜深宁静的时候,最适合说悄悄话了。
莫易卿摘下头上的毛巾,继续道:“我本不打算麻烦你可是——”
“现在知道哥的好处的吧?哥就知道你小子迟早会有闯祸的那一天,哥可是随时都准备好了帮你擦屁股的善后行动。”
莫易卿突然有些后悔了,找这个不靠谱的城少真的妥当吗?
可是他又不想让金嘉意知道自己闯了这样的祸,如果想要不露声色的摆平这件事,他想不出第二人有这样的能力。
陈亦城很是严肃道:“说吧,哪怕是杀人放火的事,哥也能替你处理干净。”
“我杀了一个人。”
“嗯,杀人了。”陈亦城脱口而出,片刻之后,他噌的一声从床上站起来,为什么听对方的语气好像觉得杀人跟杀猪没什么区别?
他丫的杀了人?
他丫的哪根筋没有搭对跑去做这种事?
莫易卿听见对方压抑的怒吼声,问道:“城少觉得很为难?”
陈亦城深吸一口气,稳住气息道:“能告诉哥,你为什么会想不通去玩杀人游戏呢?”
“她知道了我的秘密。”莫易卿道。
“秘密?”陈亦城来了精神,“什么秘密?”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必须死,城少还想知道吗?”
陈亦城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凉,他轻咳一声,“那个人是什么身份?现在交给哪家警局在处理?”
“她叫沈欣,在城北稽查队。”
陈亦城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仍旧想不通,再次试探性的问道:“她就算知道了你的秘密,也犯不着杀人灭口啊,难道你的秘密真的不能见人?”
“城少应该知道我只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去窥探沈欣的事,而不是怕被调查出来,我做事很干净,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陈亦城兴致缺缺的躺回床上,“行,我知道了,我不问了。不过这事我帮了你,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点好处?”
“……”莫易卿沉默了。
陈亦城笑道:“上次你给金嘉意炒的蛋炒饭挺好吃的,也给我做一份啊,用你那满满的爱意给我炒一份。”
莫易卿没有回复,径自挂断通讯。
他看着窗外的星辰点点,眉头微蹙,这事再这么闹下去,的确不妥当。
“叮咚……”门铃轻响。
莫易卿警觉的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却是在踌躇要不要去打开。
“叮咚……”门铃再响。
他依然没有动作。
“莫易卿,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女人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意从门外传来。
莫易卿闻声虎躯一震,放下手机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瞧了一眼门外杵着的两道身影。
金嘉意还没有换下刚刚的那身礼服,她是刚到家就跑了过来。
莫易卿打开门的刹那,女人的手已经先一步的掐住了他的耳朵。
金嘉意拧着他一路走到客厅处,怒不可遏的摔下手机,屏幕上正巧弹出沈欣死亡的消息。
莫易卿装作不明觉厉的看着她,一言未发。
金嘉意低下视线,目光如炬的落在他的手背上,上面有被玻璃划开的细小口子,她道:“说吧,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该死。”
金嘉意眉头微蹙,这小子最近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敢肆无忌惮的想灭口就灭口,虽说这次灭掉的是她早就看不顺眼的沈欣,但这小子还真以为现在这个社会跟以前迦晔王朝一样,天黑就可以随随便便杀人玩了?
“她又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金嘉意追问道。
莫易卿低头,解释的话被吞下。
金嘉意绕着这个小子转上两圈,将他仔仔细细的看个分明,难道他是因为自己看不惯沈欣才会平白无故的想要灭了她?
难道是因为自己以前暴政,他深受影响,想着看不顺眼就灭口?
思及如此,自己真的是罪孽深重啊。
金嘉意叹口气,坐回沙发上,软下语气,“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件事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沈欣是有知名度的艺人,她的死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就被遮掩过去,你这次太草率了。”
“我已经拜托了陈亦城。”莫易卿回复。
金嘉意瞪着他,吼道:“你竟然让陈亦城那军痞子替你善后也没有想到我?”
莫易卿垂眸,“你会生气。”
“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咳咳。”席宸适时的咳嗽一声,坐在她身侧,笑道:“既然这事有了陈亦城出面,不用再过多的担心了。”
金嘉意嗔了他一眼,“交给陈亦城那个小子我才是不放心,他这个人毫不靠谱,你晓得他会不会捅出更大的篓子?”
“我相信他。”莫易卿再道。
金嘉意站起身,喘了喘气,“你竟然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莫易卿再次耷拉着脖子,“我不想让你失望。”
“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我会不会失望?你以为我大半夜的跑来你这里就是为了跟你唠嗑解乏了?”金嘉意气急。
席宸顺了顺她的气,莞尔道:“他可能是不想麻烦咱们。”
“就凭你这德行,我就对你不抱什么希望,一副朽木怎么雕都雕不成器的德行。”金嘉意戳了戳他的额头,绕着屋子继续转,“如果不是念及上辈子的那点亲情,鬼才管你,你现在倒好,竟然相信一个外人都不肯跟我实话实说,还得我自己来问。”
席宸摇摇头,“就说了你们两姐弟都是一个性子,嘴硬。”
莫易卿越发低头不语。
席宸捅破那层纸,直接开口,“她是怕你出事,才会连夜赶来。”
“……”金嘉意沉默。
“……”莫易卿语塞。
席宸莞尔,“不过看看你现在生龙活虎的,应该没受伤。”
金嘉意冷冷的转过头,“谁会担心他有没有事,我就过来看看,还真以为自己威风凛凛摔不死,敢从天桥上跳下来,你怎么不试试从天台上跳下来?”
“我会轻功。”莫易卿回答。
金嘉意捏了捏拳头,突然好想再揍他一顿,只是刚刚上前一步,肚子一紧,她面色一沉。
席宸见状,心口一慌,忙不迭的扶住她,“怎么了?”
“肚子、肚子痛。”金嘉意口齿不清的喊着,“痛,痛,肚子痛。”
席宸不敢停留一分一秒,抱起她就往大门跑去。
莫易卿回过神,紧随在后。
金嘉意紧紧的拽着席宸的领子,痛的她面无血色,她道:“好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坠,是不是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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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母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