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想过一走了之，甚至想过，就这样不负责人的否认发生过的一切，我有一种很自私极端到阴暗病态的想法，毁了她，让她一辈子都和我一样痛苦。

    后来我还是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我买了材料打算回去做早饭，顺便去商场买了给她换的衣服。

    看见陈湘刚睡醒，紧张着找我的样子，我又陷入了自责。

    我对陈湘的感情，似乎一直都很纠结。

    爱她，也恨她，想给她最好的，又想毁掉她让她和我一起堕落。

    然而在陈湘眼里，我对她的却只有好。经过了昨天，她对我的依赖也刷新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做早饭的时候陈湘突然从身后抱着我的腰。

    我愣了一下，转过头去刚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儿，她放在我腰间的手，软软的温暖的身体，都让我控制不住自己去回味昨晚的接触。

    陈湘已经是我的了，彻彻底底都是我的了。

    我没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让她抱我抱的更紧。

    下午去琴行之前我就把陈湘送回家了，送她回去的路上我做了两件事，一件是删了她手机里那条匿名短信，如果留着，祁祥肯定会把背后的人揪出来，那时候林萱也会把我之前明知道陈湘被欺负却视若无睹的事情一起说出来。

    我承认，我确实很自私，因为我不敢让她知道我曾经对她的伤害，甚至会放过那些欺负她的人。

    另外一件事，是带她去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

    把药交给陈湘的时候，我看出来她很紧张，手都在发抖。

    如果不是我，她肯定不会这么草率就交出自己。

    这两件事都足以让我发疯，让我多一秒都不敢面对陈湘，即使她对我表现出的只有依赖没有责怪，我却连继续送她回家的勇气都没有。

    练琴的时候我也心不在焉，不断的犯错，好几次我甚至想砸了这架钢琴，或者干脆砸了我自己。

    我又后悔了，我不应该在没办法承诺幸福的前提下和陈湘发生关系，我脑子里全都是这件事将来会带给她的痛苦。

    这一瞬间，我又不想恨陈湘，不想拉着她陪我一起堕落了。

    可能我也像我妈一样，发疯了。

    想起我妈，我闭上眼攥紧了拳头，睁开眼的时候，却看到钢琴上投映出的人影，还有熟悉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到我妈正在和琴行的老师聊天。

    是很正常的聊天，她不犯病的时候真的不会有人把她当成一个精神病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不同意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很多人告诉我，即使是一个正常人住进去都会发疯，更何况我妈这样的，把她关进去只是给我们这些人一个清静，对她来说，绝对是比坐牢更可怕的一件事。

    我走过去问我妈怎么找到这儿了。

    我妈说快高考了，她决定来s市陪我。

    接着她又和老师聊天，问了一些我的情况，这时候的她真的和所有关心自己儿子的母亲一样，她不再张口闭口的问我爸什么时候来，也不会拿着尺子打我手心逼我练琴。

    我看着我妈，想到的全都是记忆里少的可怜的温馨时光。

    如果她从来都不在乎那个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的男人该多好。

    住酒店不方便，我就把我妈暂时带到了祁祥那儿，我以为我妈这次最多会住个一礼拜，但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她从包里掏出来好几打钱，少说也有十几万。

    零几年的时候，十几万在L市可以买一套两居室，我妈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钱，除非……

    我还没问她就主动说了，这次来s市之前，我妈就把我们两个人的家给卖了，卖了这十几万，她打算到s市和我相依为命，就连之前说好的要考北京的大学，她也问我能不能留在s市。

    这一刻我才明白，我妈千方百计的来这里，为的根本就不是我。

    可现在，我们真的什么都没了，房子没了，拿着十几万在s市也不可能安身立命。

    我不敢刺激她，她却问我在s市又没有去找过我爸，还教我应该经常去找他，和他商量考大学的事。

    我妈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打在我脸上的巴掌，我却不得不听，甚至配合着说好。

    好不容易安顿好她，我在另一个房间打了地铺，刚躺下手机就开始响。

    电话是陈湘打来的。

    我很烦，听到她说起她妈和她妈的男朋友就之间挂断的电话。

    很快她又打过来，我假装没听到，直到我妈敲门来问我，我才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是去接。

    这一次，陈湘和我说，她妈要送她出国，去英国，去和祁祥在一起。

    我可能真的疯了，这个时候陈湘告诉我她要去陪祁祥一起读书，我把在我妈面前压抑的愤怒全都释放在陈湘身上，让她想去就去。

    挂断电话后我直接关机。

    我明知道陈湘不是那个意思，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对她喊对她发火，明知道是我不对，却想控制她。

    第二天在学校门口，我又看到陈湘和江皓拉拉扯扯的在一起。

    我什么都没说，转身自己往教室走，陈湘追上我，在我身后一直解释，可我都当做没听见，还故意说让她伤心的话。

    她真伤心了问我是不是想和她分手的时候，我又慌了，怕自己真的会把她推开，被她遗弃。

    陈湘已经是我唯一的拥有了，而我幼稚的选择了最坏的方法，用假装不在乎去逼着她在乎我，用若即若离去伤害她，让她再也没有勇气离开。

    连续几天我都没去练琴，我妈和老师都知道我现在的水平已经不需要那么高强度的训练，我用每天练琴的时间去外面找房子，其他时间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陪在陈湘身边。

    那段日子我觉得陈湘真的很好骗，我说什么她都点点头。

    可后来我才明白，她不傻不笨不好骗，她只是太相信我。

    我能骗到的，其实也就是这个真心对待我的女孩儿而已。

    相对于我的挣扎，我妈这些天唯一做的事就是到处找我爸，好在找一个人没那么容易，我也早就给我爸打了电话让他有所准备。

    我爸让我先安抚我妈，想办法让她回去。

    哪有那么简单，最后还是他亲自出马，答应今天回L市陪我妈一起过年，也只有他，才能三言两语就说动我妈。

    而我，听着过年那两个字一个人苦笑，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祁祥走了半年了，我妈疯了一年了。

    最好接下来的半年也快一点，让我和陈湘快点一起到北京上大学，开始我和她的新生活。

    我爸怕再出什么岔子就提前带我妈回s市，我要等到期末。

    就在最后这一天，又发生了一个意外。

    我在弹吉他写曲子，陈湘在看书，她手机突然响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书砸在地上的声音的，但她好像无动于衷，一直盯着手机看，手指攥的特别紧。

    我也突然紧张祁祥，问她怎么回事，她反应很大，我去抢她手机的时候她甚至躲开我跑到了另外那个房间还反锁上门。

    但我还是看到了几个字，仓库，谁，还有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

    我在脑子里拼凑可能的组合，再结合陈湘刚刚的反应，我开始怕她会不会怀疑我。

    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我比想象中胆怯很多。

    我在门外守了很久，直到陈湘自己开门出来，她把手机给我看。

    发短信的那个人果然在诱导陈湘来怀疑我，说陈湘的号码就是我告诉她的，说这件事都是我的策划。

    我虽然没那么做，但我确实骗过陈湘，心虚是真的。

    而陈湘再一次选择信任我。

    不是因为她好骗，而是因为她爱我。

    我觉得我也再也不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了，回L市之后我和我爸谈了一次，我想他出钱让我带我妈出国，国外的医疗条件要好很多，或许能治好我妈的病，至少不会让她变得更严重。

    我爸答应的很痛快，大概他也觉得把我和我妈这两个麻烦送到越远的地方越好。

    不过无所谓，这十几年我早就习惯了不去期待传说中的父爱，我现在想要的只是能治好我妈的病，然后带着她和陈湘一起生活。

    我还记得陈湘和我说过她和她妈的感情也不好，所以我问陈湘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国。

    陈湘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陈湘并不想出国，即使是我也不可能改变她的想法，这让我明白我不应该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左右她的决定。

    说实话，我挺郁闷的。

    电话还没来得及挂断门外就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我喊了一句爸妈，忽然听到我妈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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