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的爱人?”杜清池皱眉,好一会儿才道:“也有可能吧,她的感情一直是个谜,我只知道她对民国文化特别痴迷,其他的事情从未听人提起过。据说早年的时候,她和亚姨,颜慧,还有陆然被并称为清澜门四美。她们之间一直不是很和睦。应该是发生了一些很激烈的内讧或争斗,才会导致你和姚如静被送走。后来亚姨愤然离开西山,来到了景山。景山的分点成立成后,亚姨制定了严苛的制度。严禁每一个适婚男女婚恋,但给每个门主配了一个床伴,并且放言无论门主还是无名无姓辈,只要到了规定的到年龄就可以自行决定下山……”
“等等。”我打断他,“我也记得小来和孙洁都说过,到年龄了可以离开景山。那为什么你又说我们无法离开?”
“孙洁肯定还跟你说过,无论我们去哪里,上面都有办法控制我们。”杜清池淡淡道。
我默默的点头,是的。孙洁是说过,夏迎秋死的时候让我远离男色,言下之意就是她死于男色,当时孙洁说陪睡的床伴全都是长期服药。从这一点来看,到年龄了就可以离开清澜门不过是上面画的一个饼而已。也许让你离开,只是路的末端等待着是死亡而已。
残酷,很残酷。
我猛的想到小来,他是不是也长期服药?那么,他的死期是不是也近了?我想到他这次回来,那样青春飞扬的样子,如果他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我觉得真的太遗憾也太悲伤了。
“徐徐,你不要太担心,我总是有办法的。”杜清池见我陷入了沉思,以为我在担忧,伸手拉了拉我。
我回过神来,把孙洁说过的话告诉了他。
“嗯。”杜清池点头。
“难怪你洁身自好。”我哼哼道。
“那你呢?”他问我。
“我怎么?”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为谁守身?”他暧昧低语。
“你管我……杜清池,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对我的事情这么清楚。连我有没有跟他们上床你都一清二楚,要知道,灯一关,你就算有监控也不见得看得清楚。等等,你在我身上哪里装监听器?”我在身上摸起来,摸了半天,我才想到他送给我的玉坠。从他送给我的那天起。我就没摘下来过,这个狡猾奸诈的家伙,肯定把监听器装在玉坠上了。
“别摘。”杜清池见我要摘玉坠,立刻伸手过来按住我。
“是不是装在这里?”我指着玉坠。
他有些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又要去扯。
他有点急了,一脚踩下刹车。还要是乡镇小路,并没有车辆来往,否则非被撞个面目全非不可。
“徐徐。你别跟我算账。”他抓住我的手,“我不是怕你做什么,而是怕别人对你做什么,你明白吗?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一旦知道玉坠是上有微型监听设备。你肯定会特别留意,你一旦特别留意了,有心的人肯定也会知道。那么,我想要揪出一些别有用心人的计划就会落空。”
“难怪我一下山你就知道。”我虽然明白他的苦心,但心里还是泱泱不快,“你可真行,我在你面前就跟个透明人似的。偏偏我还跟个傻逼似的,费尽心思瞒着你,好家伙,你啥都知道。然后还故作不知,看着我像个二百五似的在你面前装,你是不是心里都笑翻了。骂了我一百遍傻逼。”
他伸手在我头上揉了揉:“还好,不算太傻,要是真那么傻,我才要担心。你挺谨慎,我听到的有限。”
“你这是在表扬我吗?我是不是应该放三串鞭炮庆祝一下?”我没好气的说。
“鞭炮就不放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天黑前,我们得赶到另一个小镇。到了那里后,我们才算离宫殿近了那么一点。到了那里后,我们还要想个万全之策进去。”他重新启动车子,高唱了一句京剧。他扭头看我,“徐徐,路途还很漫长,你唱首歌我听听吧。”
我呵呵笑了两声:“我唱歌不是难听,是非常难听。”
“这么危险的任务,我强行把你过来了。徐徐,你怪我吗?”杜清池叹着气问我。
“来都来了,说这些干嘛。”我侧头看着车窗外,阳光很灿烂,远处的天空还有不知名的小鸟飞过。一切看起来很美好,但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我,而没有了杜清池,我肯定也就不会独自活着。
“是我自私了。”他说。
“行了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我打断他。
“那好吧,我唱歌给你听。下山那会儿唱的那首歌,你知道叫什么名字么?”他问。
“最后最后,薛凯琪的。”我得意答道。
“那你知道她还有一道歌叫下次下次吗?”他问。
我摇头:“我还真不知道,这歌名真奇怪。”
他已经唱起来了:“犹如沉沉大病一场,痊愈了面相更闪亮,旧身体不理相,升级版我已换上……幻想中的某君,终于一次会遇上……”
破旧的面包车很颠簸,他的歌声随着点播高高低低,唱久了,高音有些跟不太上去了。唱完下次下次,他又回头又重唱最后最后,我合着拍子跟着他一起傻乐呵。
车子一路向北,我们追逐着地平线。如果没有终点,那这辆破旧的面包车就载着我们的永恒。我记起我十八岁那年的夏天,我坐在操场的单杠上望着操场上奔走的同学们,那时。我特别好奇永恒到底是什么,永远又到底有多远?
直到此刻,这辆破旧的面包车终于给了我我想要的答案。
黄昏的时候,我和杜清池赶到了他说的那个小镇。在镇上最豪华的一家旅馆前停了车,然后我们办理了入住。
服务员把我们带上了楼,房门开了后,我暗暗松了口气,还担心会腐朽味扑鼻。还好,房间看着算整洁。
“累扁了。”我伸了个懒腰。
“我出去一趟,你先洗澡,然后到就上等我。”杜清池说着在我腰上捏了一把。
“你瞒着我去哪?”我拽住他。
“去买两套衣服,还有一些零散的东西。”他拍拍我的头。“很快回来。”
“我要和你一起去。”我推着他往外走,“每次都把我一个人丢下,万一又来尊神来个鬼的,我上哪哭去。”
“我还想着快点赶回来看美人出浴呢。”他反过来搂住我的腰,“行,听你的,那就一起去吧。”
我们去了附近农贸市场,买了几套廉价的衣服和鞋。我玩心大起,又买了一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两个人从黄昏逛到天完全黑了,然后才找了间路边的小吃店坐了下来。
“将就着一点哈。”杜清池扯了一把纸巾擦着桌子。
“我念大学的时候,经常去吃麻辣烫,那卫生条件可比这差远了。”我打量了一下店铺,灶台处的油烟污垢起码有三年以上没擦洗过了吧。
“好羡慕你。”杜清池托着腮,目光专注的看着我。
“羡慕我吃麻辣烫吗?”我哑然失笑。
“羡慕你自由自在快乐的日子。”他看着外面的街头,“徐徐,你恨陆然吗?”
我微怔:“不知道。”
“应该是恨的吧,恨她抛弃了你。但从另一角度来说,正是因为她的抛弃,你才真的拥有过自由自在的日子,而不是象她那样,象一头狼一样活着。”杜清池道。
“也许吧。”我看着斑驳的桌面,怅然若失。
说话间,老板把我们点的小吃过过来了。味道倒是很不错,我和杜清池低头吃了起来。我一碗面吃到一半时,突然听到一声不寻常的响声。那是刀入腹部切过骨头的声音,我停住筷子凝视细听。杜清池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他起身从钱包里抽出钱。
“走。”他对我说。
我感觉那声音离我们很近,最远也就是在隔壁。
杜清池把钱放到灶台旁边拎着塑料袋匆匆就出了小吃店,夜色中,我们俩走得飞快。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回到了旅馆,上了楼,进了房间。
“这里会不会安全?”关上门后,我轻声问他。
“根本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他将塑料袋扔到了床铺上,“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我将听到的声音和猜测告诉了他:“是不是陆然的人?”
“可能吧。”他抬步往窗边走去,我跟在他身后。
“陆迎凤是不是听觉特别灵敏?”我跟着他往窗外看,随口问他。
“没听说过啊。”他回头看我,“你觉得你的听觉变得特别灵敏跟她有关系?”
我点头。
“可能是手术后遗症吧。”他爬到窗台上又往下面看,“徐徐,我现在不说话了,你竖起耳朵听听周围有没有异常。”
“嗯。”我凝视将思绪放空,听了又听并没有感觉异常。
“没有。”好长一段时间后,我才说。
杜清池也从窗台上跳下来:“我觉得不是陆然的人。”
“那会是谁?”我惊心起来。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他看着我,“也许是成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