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盯着地图看,那些分布得稀稀拉拉的字,我除了认得它们是中国字,具体代表什么意思,我却一窍不通。在地图的中心点,红点标记密集的地方,我倒是看明白了,那里写了一个终字,大概就是终点的意思吧。
杜清池伸手在地图上不断的比划着,他完全的入神了。脖子都伸起来悬在空中。我看了十来分钟后就失去了兴趣,明晃晃的太阳照下来,我倒是有些困了。昨晚折腾到半夜,要不是考虑到天亮要赶他,他还没完没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性亢奋,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会体力那么好?
“徐徐。”杜清池推了推我。
“啊。”我猛的睁开眼睛,“我差点睡着了。”
“什么差点?你已经睡了半个小时了好不好?”他指了指我的胸部,“我把地图放回去了你都没知觉。”
我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有点困了,现在要上山吗?”
“嗯,趁着天还没黑,我们赶紧赶路。从地图上来看,我们离终点还蛮远。”他说。
我打了个哈欠:“可是,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又知道终点在哪里吗?”
“知道啊。这座山叫横屏山,终点在守衡山,这中间隔了三座山,意思就是我们瞎走,所以跟原本的起点差得有点远。”他起了身,一把将我拉了起来。
“我很好奇走在我们前面的人是谁?”我看着他从摩车上解装备下来,然后又拎起了装着饭打包盒。
“不管是谁,反正最好不要遇上,就算遇上了我们也要想办法躲避,我们要保存体力爬山。”他说。
“清池,我们到了终点,确定那里就是宫殿后,要怎么发信号给罗市长呢?”我跟在他身后往小径上攀爬着。
“如果地图无误,确定宫殿就在那里。那么,我就能找到我父亲,他肯定有办法发信号。”他说。
“你说什么?”我奇怪起来,“你父亲也在宫殿里,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他想办法发射信号出来就可以了。”
“他是卧底,我们没有进去之前他什么也不能做。”杜清池淡淡道。
“地图是你父亲给你的吗?”我又问。
“是他托人给我的,一共拿到三份,前两份地图和现在这份看着都差不多。但你不知道,在这茫茫的大山里,地图上的标记点随便移动一点点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次之前,我和罗市长已经跑了两趟空了。”他走到小径的拐角处停下来,看了看头顶的高山,他继续朝上爬。
“所以,这一趟你拉我来体验生活了?”我喘着粗气,“这样的深山老林,即使罗市接到我们的信号求救。他哪里有办法短时间内赶来救我们。”
“不是有直升机吗?”他反问我。
“好吧,我忽略了这事儿。”我尴尬道。
“这个任务本来是颜未的。”他说。
“听说,她曾经跑到你房里去了。”我迅速的往上爬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将小径坐住,“老实交代。她是怎么勾引你的。”
“你的重点错了,你应该问为什么明明是她的任务,现在却变成了你的?”他挨着我坐下来,“休息三分钟,翻过这座山。我们就吃饭。”
“别逃避我的问题。”我跟个打翻了的醋坛子一般瞪着他。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无奈,“不相关的人,我们提她做什么?她要是能爬得上我的床,还有你什么事儿?”
“好,奖励你守身如宝。”我探身起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别挑逗我。我现在没力气。”他瞟我一眼。
“滚。”我扭过头,佯装生气。
“你也太狠心了吧,这滚下去了,再爬上来,那真是要我命了。”他起了身,“走吧,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那好吧,你告诉我为什么颜未的任务变成了我的任务?”我追着他问。
“废话,当然是我不乐意啊。这么危险的任务,随时小命就保不住了,真要死,我得跟你死一块,埋做一堆啊。”杜清池戏谑的语气。
虽然他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我知道这一次确定是宫殿的所在地,那么很可能这就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这么想着。还真是悲壮。
“清池,翁雪去颜未那里了,你知道吧。”我没话找话的跟他闲扯,想让爬山变成轻松点。
“知道啊。”他应。
“果园出事后,小进被吓魔怔了,直接就把金嫂和翁雪接触这事儿供出来了。现在看来,那次催情药是翁雪交给了金嫂,然后又嫁祸给了管家。我先前想了很久,那个要下催情药害死我的人到底是谁,将景山上的人都想了圈。也想过翁雪,但又觉得她没这个条件。可你看到夏迎秋和姚如静同一天死了吧,她们的死之前的症状有点像。从这一点来看,她们很可能是中了同一点慢性的毒药。能同时对她们下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翁雪。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她搞死这么多人,她到底要做什么?想称霸景山是不可能,想称霸清澜门更不可能。”我说完后喘了一大口气。
杜清池默默的听着,好半天都没有接话。一直到爬到一块平坦的弯坡上,他停了下来。
“你饿吗?我们吃饭吧。”他问我。
“我刚才跟你说了一大堆话呢。”我不高兴的说。
“先吃饭吧。”他放下肩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块折叠好的地垫铺到了平地上,铺好后他拿出了打包的饭盒。
“边吃边聊。”他说。
“哦。”我这才端起了饭盒。
“你是不是说姚如静说过,一切都是我妈?”他往饭盒里夹菜。
“嗯。”我点头。
“我想,你不觉得翁雪上景山是一件并不合理的事情么?夏迎秋为什么要去把她找上山,又为什么非要把她留在身边?这些,你想过吗?”他说完扒了一大口饭。
我吃着饭菜,想了又想,也觉得不太合理。
“为什么?你知道吗?”我问。
“她是我妈的人。”他一句话总结。
“不是吧?”我呆住了,“你说过,她欠好多钱,然后清澜门帮她还了,她就不得不上了山。更何况,我在景山呢,她追着我,随时想报仇吧。”
“我早上发现那个女人是我妈的助手后,我就想到了翁雪。你还记得我有一次跟你说过,有内鬼这事儿吗?”他看着我。
“就是翁雪吗?”我问。
“她知道得有限,最多只能提供一些线索和消息给我妈。真的内鬼绝对是更高层的人,所以,柳汉成才能那么及时的得到消息。在y城时又能被那么及时的救走。”他顿了顿,将盒里的最后几口饭吃完,“这个内鬼是谁?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我想,她一定也暗中跟着我们来了。”
我赶紧也将盒的饭吃完:“看来,接下来得有一场恶斗了。”
杜清池收拾着地垫上的垃圾,然后从背后里取出了一个塑料袋,连一粒米都没有放过,全部放进了塑料袋里。
“干嘛。怕别人追到我们的行踪啊?山脚下的摩托车还不够醒目吗?”我揶揄他。
“习惯。”他打包好垃圾后拎到手里,“再休息五分钟,我们继续爬山,现在两点多了,我们这座山还没翻完呢。”
我躺到地垫上。林间的风吹来,真是惬意得不得了。如果只是村野闲夫多好,砍一捆柴回家,烧个柴火灶,煮个饭,等着去地里的老公回家。但愿这一趟能平安,但愿我和杜清池真的可以顺利离开清澜门。
休息了几分钟后,我们再次开始爬山。为了赶在天黑前离终点近一点,我们加快的步伐。黄昏的时候,我们到达了地图上第四个地点。按照地图上的标记,我们距离宫殿大约还有五个小时左右的山程。
“很累吧。”杜清池停下来,朝我伸手。
我摆了摆手,大口的喘着气:“所有的东西你都背了,你也够累的,我自己爬。”
他指了指前面的一棵大树:“我们走到那里休息半个小时。恢复一下元气,一直爬下去,要吃不消的。”
我看着大树不远了,于是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我们就走到了大树下。
“徐徐。”杜清池跪地上,他伸手从草丛里捡了点面包屑起来,又拿鼻子下闻了闻,“有人走在我们的前面,估计最多差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啊!”悠长的惨叫声在山间回荡着,山里寂静。这惨叫声听起来很是瘆人。我惊得一下就抱住了杜清池的手臂,眼睛四处张望着,总感觉有人要随时从我们周围跳出来。
杜清池拍了拍我的后背:“别怕,这声音听着很近,离我们可远了。”
“我们还休息吗?”我心惊肉跳的问他。天色黑得很快,山间已经起了薄雾,那声惨叫声之后再无动静,只能间或的听到不知名的野鸟在叫着。
“休息,我们找个地方睡一觉。”他说。
“啊?然后呢,晚上赶路吗?”我问。
“天快亮的时候赶路,我们让上山的人全部走在我们前头好了。”他拉过我的手往丛林里钻,“今夜,我们就好好享受一下我们的露营,好好体验一下天人合一到底是什么美妙的滋味?”
“你还能想点别的吗?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流氓?”我朝他的屁股踢了过去。
“孤男寡女,不好意思,我只能想到那件事儿。”他灵活的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