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徐徐。”翁雪晃了晃手里的枪,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早,翁雪。”我也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在她的注视下,我从容不迫的站了起来,“怎么,今天要以枪会友了吗?”
杜清池帮我捡着身上的杂草,捡完后,他伸了个大懒腰。
“翁雪。你那有吃的吗?”他语气随意得像真的碰上了老朋友。
翁雪愣了一下才说:“对不起,没有。”
“哦。”杜清池弯腰从草丛里找出了背包和矿泉水,包里还有一些压缩饼干,他叼了几片,然后将剩下的递给我。
“好了,走吧。”他拉过我的手,完全就对翁雪熟视无睹。经过她身旁时,杜清池又补充了一句:“翁雪,提醒你一下,不要随便开枪。宫殿就在这附近。你这枪没消音,惊动了他那边的人,大家就能埋一个坑了。”
翁雪愣神时,杜清池拉着我已经走出了老远。虽然一夜没睡好,但毕竟还年轻,躺了一夜我也彻底的恢复了元气。身后的翁雪可能赶了一夜的山路,也就我和杜清池运动时,她借机休息了一下。这会儿,她跟着跌跌撞撞的。
“我们要不要走快点,干脆将她甩了?”我轻声问。
“不丢下她,让她跟着。”他说。
“我们现在到底要往哪里走?”我看着他满山的瞎走,觉得他可能是故意在整翁雪,但这样我们的体能消耗得也很快。
“我们现在要找到地道的入口,按照地图上的标记,那个入口处是在一块天然的大石头后面。如果宫殿在这附近的话。那块大石头就一定在这附近。”他拉着我又跨过了一条小溪。
我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翁雪,她吃力的紧跟着我们。我真的无法相信,身后这个女人曾经是我最亲密的朋友。直到现在,我才清楚的看到,那些过去的日子,她给我演了一个虚构的翁雪。而我,如今给她演着一个虚构般的颜心。
想来,彼此都是身不由己。
“大石头的附近是小溪吗?”我一个打滑,眼疾手快抓住了一根树枝,这才没滑倒。这天都大亮了,我们一直在顺着小溪边沿攀爬着。
“嗯,应该是。”他说。
“这水源的尽头也不知道在哪里,要是一直延伸下去,我们得爬到什么时候?”我靠着一棵树站稳,望着森林深处,根本也看不到尽头。
“杜清池,你是故意的吗?”远远落在后面的翁雪也急了,冲着前面的我们大吼起来,“你们不是有地图吗?把地图拿出来看看,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让我在这里跟着你们绕圈子。”
“一块天然的扇形大石头,你也可以睁大眼睛找找啊。”杜清池朝翁雪喊了一声,“我可没闲情逗你玩。”
“要不要把地图拿出来看看?”翁雪一提醒,我也悄声问杜清池。
“我感觉应该不远了。”他说,“来。手给我,我拉你一把。”
“我现在还不累。”我说着三步并作两步攀到了他面前,“快走吧,不过,清池。我怎么没在地图上看出来入口在一块大石头下面,旁边还是小溪流。”
“因为你笨啊。”他骂得特别顺口。
“好吧。”我表示同意他的说法,那张地图,我仔仔细细的看过,真的就啥也没有看出来。
“杜清池。徐徐。”翁雪的惊叫声传来。
我和杜清池顿了顿脚步,回头,隔着茂盛的树木,根本也看不到翁雪的身影。她突然惊叫,不会是诈我们的吧?我心里是很怀疑的。
“要不要下去看看?”我问杜清池。
“翁雪,你再不走就跟不上我们了。”杜清池喊了声。
“找到了。”翁雪的声音传来,已经变得很低了。
我和杜清池对视了一眼,找到了?大石头找到了?宫殿的入口处找到了?不会吧,我不敢相信,杜清池同样不敢相信。
“下去看看。”我立刻就转身。
杜清池位住我:“我担心有诈。”
“也是。”我收住脚步。
两个人是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翁雪再也没了声音。
“我们往那边走走。”我指着丛林里面,我们是顺着小溪上来,近距离的两边都没有发现大石头,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那石头在丛林中间。
“嗯。”杜清池拿着镰刀。猫着腰走在前头开路。
我们两个人往丛林里面钻了大约二十来米左右,隐约的,一块硕大的石头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真的在这里。”我的心狂跳,为了找这个鬼地方,我和杜清池算是吃足了苦头。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找到它了。
杜清池比了个嘘的手势,他收起了镰刀。蹲下身体,一点一点继续往深处钻去,路已经没有了,我跟在他身后几乎是用爬的。等我们钻到那大石头后面时,已经浑身是泥,连嘴里都是枯叶了。
“翁雪进去了?”我看着那大石头,竖直了耳朵,一点声响都听不到。
“有可能。”杜清池蹲下来,盯着那大石头看。“等等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情况,我们再想办法进去。这样冒然进去,我担心掉进陷阱里。”
“嗯。”我挪动了一下脚步,扯过旁边的一条树枝垫到地上,然后拉着他坐了下来。
“好臭。”坐了一小会儿,杜清池捏住鼻子,“你有没有闻到,刚才一阵风吹来,好臭的味道,好像是什么东西……”他话没说话,有动静传来。
我们都摒住了呼吸,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角。那动静清晰起来,是脚步声,有点杂乱。至少两个人在走路。很快的,那脚步声清晰起来。只消半杯茶的功夫,透过树叶间隙,我就看到有两个穿着军绿色衣服的男人抬着个人往东边的方向走去。
“啊。”惨叫声传来,随即戛然而止。再接着我便听到了刀入骨的声音,那刀极利,骨和肉分离得特别干净的切法,和我在小镇上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回头看杜清池,却不敢说话。
那刀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就结束了。然后就是扑通沉闷的声音,应该是那个被杀的人被扔进了坑里或者崖下。
脚步声音再次响起,然后渐渐远去。
我将听到的声音告诉了杜清池。
“你说什么?”杜清池再次出现了那种惊骇的表情。
“怎么了?”我困惑的看着他。
他呆呆的,半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徐徐。我求你一件事儿。”他抓住我的手,是那种哀求的语气。
“清池,你别这样,我害怕。”我看着他的表情,真的被吓到了。
“你从这里一直往上爬,爬到山顶后从顺着山顶往前走,大概中午的时候你会翻到另一座山上,顺着那座山下山,下了山有人家了你就求救,你再想办法回到我们停车的那个车行。车行老板会帮你联系南音。南音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她会带去一个地方,你就在那里等我,好不好?”杜清池紧紧的抓着我的双肩。目光焦虑,语气焦躁。
“不。”我摇头,“我说过了,一起生,一起死。你要是打着让我怀着你的孩子漫无边际的等着你回来的算盘。那么,你死心吧,我不可能答应你的。”
“徐徐,我求你了。”他将头埋到我掌心里。
“我绝不独活,我这个自私。如果你死了,我就算怀了你的孩子,我也不会留下他在这世上受苦,我会带他一起去找你。”我特别决绝。
杜清池不抬头。
“走吧,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从这里活着出来,如果不能,那也是命,我们就认了吧。快起来,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抽出手起了身,弯着腰继续往前钻。
杜清池跟了上来。
往前又钻了七八米,我瞧见一个大堆,那大堆里堆满了尸体,确切的说,是堆满了肉条,肉块以及骨头,因为都被肢解。肉条有新的,有旧的。有些肉已经高度腐烂了,但奇怪的是并没有虫子野兽来吃。估摸着洒了什么毒药。
我想到昨天听到的那惨叫声,便是人在临死前发出来的吧。
“我们下去。”杜清池开始往坡下滑。
我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那扇形的大石头旁。那大石头下面有棵歪脖子树,我和杜清池拔开那树上的枝桠,正是洞口。枝桠上长出的叶子刚好将整个洞口覆盖住,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我先下去。”杜清池小心翼翼的往下面攀爬。
“小心点。”我紧张的看着他。
“有台阶。”他轻声应我,说话间,他就已经消失在了树叶后面。
“清池。”我害怕起来,生怕他这个时候丢下我独自去了。
“你下来,慢一点儿。”他的声音传来。
我学着他的样子,拔开树枝往下攀爬,幸好杜清池在下面接住了我,我才不至于跌个狗啃屎。站稳后,我看着眼前开阔的地下通道,忍不住在心里惊叹,这里肯定就是那座宫殿了吧,连地板都这么考究,再看头顶的石板,那光泽连我这个外行中的外行也能看出价格不菲。
“你们总算来了。”一把枪抵到了我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