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当家的,你饶了我们这一回吧,饶了我们吧!”储秋雨夫妇吓得给储维笑磕起头来,是脑袋用力磕在地上的那种。
储维笑冷笑,然后倾身,在储秋雨耳边轻声说道:“你说对了,我就是了为了你说的那个女人,冒犯她的罪名,比你上一百次禁区还要严重,你觉得我可能饶了你?”
他站起身,宛如王者般,蹂躏死三只蚂蚁:“一人赏几鞭子,别让他们死了,再把他们赶出去!”
被储家遗弃的他们,会过得比猪狗还不如!
原本只是除名而已,非得多添几鞭子,这人啊,有时候就是犯贱!
而且,说是几鞭子,却没有确切的数目,结果就是,打到只剩下一口气为止!
“一会,”他吩咐储诚,“刑罚结束,让人把这大厅都好好清理一遍,她现在有孕,闻不得一点血腥味!”
“知道了,爸!”
……
等可乐下来吃晚餐时,大厅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多点什么,更没有缺个椅角,就跟下午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样,完全看不出什么。
她被赶回房间时,想偷偷下来瞧瞧的,无奈孔颜看得太牢,一点机会都不给。
“夫人,别看了,该吃饭了。”管家恭敬地把时不时回头看大厅的可乐请去餐厅了,但并不是中午家宴时的那个大餐厅,是一个相对小一点,但更温馨的餐厅。
可乐进去时,储维笑跟储诚都已经坐在那了,可乐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地问:“你表妹他们呢?”
“吃饭的时候,别提无关紧要的人!”储维笑夹了她喜欢吃的菜到她碗里,“不饿吗,快吃!”
这边是得不到答案了,可乐朝储诚看去,储诚给她夹了块豆腐:“吃点豆腐,将来我弟弟的皮肤好!”
可乐不爽地戳了戳豆腐,忽然想到一个人:“何可倾呢,你不叫她一起来吃饭?”
储诚神色淡淡地回道:“我叫她先回去了!”
这么公然在储家主屋大厅处罚储家人,今儿住在储家的,不可能不知道,他在空闲后,自然是要去看看何可倾,结果……
“你们有必要吗,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人家父母紧张了点,你们就这么……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你们父子被谁蛊惑了,这么自相残杀!”
原本储诚还在想,自己早上是不是对可倾把话说重了,一听到这话,他顿时觉得眼前的何可倾。怎么那么让人烦厌呢:“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父子当白莲花,连有人伤害了自己家人,都要大方说没关系?”
“我不是这意思,”也知道自己早上情绪太过的何可倾,现在正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她讨好地拉住储诚的手,“我是觉得,可乐也没事啊,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嘛,你看你们这样,别人怎么看你们父子?也给可乐增添不必要的骂名!”
储诚拉下她的手:“没事?难道要等到真出事了才去算总账吗?何可倾,杀人未遂也是罪啊!”
“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杀人啊!”
“那行,”储诚冷讽地说道,“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孩子,我找几个孩子把你推推看,你觉得那算不算杀人!”
“诚,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也是为你们储家着想啊!”何可倾急了,不明白怎么会弄成这样。
“你所谓的着想,就是站在一对狼心狗肺的夫妻那边。谴责我们父子太过残忍?”储诚摇摇头,他开始怀疑,要这样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未婚妻,是为的什么!
何可倾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是,诚,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本意只是想打压下可乐,顺便体现一下自己的善心,可她没想到反而弄得储诚反感,她知道她是被可乐气着,太过急着出手了。
可她现在醒悟太迟了,储诚已经没心情再跟她说下去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让她好好待在客房,然后离开。
这事被储维笑知道了,他大手一挥,让人把还留在储家的所有人都赶出去。
这里是他家,是直接安在他名头下的,他现在不爽让人住了,谁有意见就去告他,看能怎么告就怎么告!
要是他自私点,断绝这些人的生路,他们还能像今天这么嚣张?非得把他仅剩的一点亲情都消散了。狠下心对他们,才知道谁才是掌握他们生死的人?
比如,知道要被赶走,吵到他这边来的三姐,要不是他给了她儿子机会,她以为她儿子还能开得起那家公司,只要储家一撤资,保证他们分分钟破产!
让人挡住他三姐,见都不想见,再闹,直接打出去!
储秋雨夫妇跟他们儿子敢那么做,这里面就有三姐的身影,想来,是知道可乐怀孕,猜测孩子是他的,就不想他多出一个孩子多一个继承人!
他现在还没发作就已经够仁慈了,再不知好歹,呵呵!
储维笑发威了,让所有储家人想起当初,他是怎么以雷霆手段做上家主之位的,该退场的赶紧退场,否则储秋雨夫妇就是他们的下场!
当然,这些可乐都不知道,她正因为无法窥得真相而郁闷呢!
……
结婚前,可乐在《深宫传》里丽妃的戏份终于杀青,从威亚下来时,孔颜赶紧过去查看:“怎么样,有哪不舒服吗?”
以前不知道可乐怀的是储维笑的孩子就够上心了,现在知道是老大的娃,孔颜如今看谁都像敌人,防得可紧了。
可乐最后一场戏是从宫楼跳下去,她硬是把所有防护措施检查了好几遍,可乐腰上也被她缠了护腰,要不是她最后穿的那件宫装没有束腰,谁都会以为丽妃怀孕了,比她如今将近三个月大的肚子还要大!
确定可乐很好后,孔颜不禁啰嗦了句:“您在生产前,不要再接什么戏了。”万一有什么意外,可赔不起啊!
“知道了,就算接……”面对孔颜瞪过来的视线,她改口说,“我就接那种只要出一两个镜头的路人就好,总不能让我什么都不能做吧,孕妇也不能太无聊的!”
瞧她混成什么样了。在家怕储维笑,出门怕孔颜,化个妆还得怕浓妆,哪像一个大家族的夫人啊!
杀青了,可乐让人买来了不少吃的喝的,请所有的工作人员。
史沁雯的戏比她早几天杀青,本来还能再撑几场的,但史沁雯的那个贵妃被删了好几场戏,最后惨死在宫中,成为后宫众多敌人中,死得算比较早的。
李乃佳拿着杯奶茶跑过来跟她告别,还打趣地看看她肚子说,等孩子长大了,要做他干妈。
“我可不敢随便给他认妈!”可乐同样打趣地回过去,“不然长大后他会怨我的,说我给他找那么多妈,天天管着他!”
李乃佳哈哈笑着,没再提这种要求。
在此之前,可乐跟李乃佳虽然没有交恶,但也没多好,平时除了拍戏,就没其他过多的交集,最近却跟她好了起来。
想来是知道了什么,是一个见风使舵,还使得不错的姑娘,怪不得现在风生水起的!
可乐无心去管李乃佳今后会怎么样,跟所有人都拍照留念后,她就被孔颜带回车里。
“白老二最近,好像没再让人送什么东西了?”
一开始也没在意,就是今天买东西送给工作人员时才想起这茬。
“他最近忙呢,顾不上你!”
“哦,”可乐喝着水,顺口问着,“忙什么呢?”
怎么说,这是她这具身体的父亲,关心一下也是该的!
“你另一父亲,正卯足了劲对其进行打击!”
“噗!”可乐把水喷出来,赶紧找纸巾擦,“什么情况啊这是?”
“就是何晋源在对付白家,不过白家可不是他凭着一己之力能够对付的,等白家缓过来,他就要倒霉了!”
可乐放下水杯:“他们这是做什么呢,我爸他是找死啊?”
就连她也知道,何家不会是白家的对手,何晋源不像这么冲动的人啊!
“您要打电话问问吗?”孔颜见可乐难掩担忧的样子,不免问了句,如果可乐想的话,老大估计也不介意出手帮何晋源一把。
可乐想了下,就摇头了:“不用了!”
她要试着将亲情丢在一边,只要没有期待,就不会有伤害,更何况两边都是父亲,帮谁都不合适。
如果……如果何晋源最后撑不住的话,她再让储维笑想个办法,她得还了那养育之恩!
……
暂时不用拍戏了,可乐在家里就跟放野了的孩子,精力充沛地闹腾了好一会,因为不用早起了,她就怎么也不想睡,原本怀孕后的瞌睡,也被她的兴奋冲没了!
她跑到储宅最偏角的房子去探险,就看到一个个子娇小,脸也是娃娃脸的男生,在大门处捣鼓着什么。
虽然之前没见过这人,但可乐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储宅住了一群神人,时不时会冒出来再消失的,她都习惯了。
“你在干什么?”她好奇地问。
“在锁门啊!”
可乐走近了看看,他确实在整门上的锁,但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种锁门,他根本是在封门:“你为什么这么做?”
“当然是不让里面的人出来了,哼,我倒要看看,他还破不破得了我这新制的门锁!”
娃娃脸刚得意地说完,一旁的窗户就被打开,另一个高大的男人就跳了出来,然后娃娃脸就傻眼了。
高大男人对他嗤了声:“笨蛋!”
随即朝可乐看过来,弯腰问好:“嫂子好,未来的小老大好!”
可乐:“……”小老大是什么鬼?
然后娃娃脸哀嚎一声,朝高大男人冲过去,拳打脚踢,但他显然打不过高大男人,被高大男人耍着玩,没一会就打不见了,不知道跑到储宅哪里去了。
孔颜过来告诉她,小个的、娃娃脸的那个叫零号,就喜欢研究各种锁,无论什么锁他都能开。也能制作,唯一的克星就是那个叫屠夫的高大男人,他总能暴力破坏他的锁!
可乐忍不住喷笑,笑完之后,望着大门的锁,她这才想起,这么一来,她也进不去了呀,还探个屁的险?
她小肚鸡肠的诅咒屠夫好好地“揍”一顿零号!
但结果是,她被储维笑干脆直接扛、不,是抱,抱回主屋,再扔、也不是,是放在床上,被子盖上,一句“不许再闹,快睡”,成功让可乐安分下来!
为了看着她,他也不去书房了,直接把文件带回卧室里,就在卧室的外厅,这样灯光就不会影响她的睡眠。还能时不时进去看看。
“对了,”可乐叫住准备去卧房外厅的储维笑,手撑在脑袋上笑嘻嘻地说道,“我上部剧赚了不少,等深宫传的钱也到了后,加上玩偶店赚的,我大概就能买房了,你想买在哪里的啊?”
《他在哪》收视率不错,她当时签的是分成,让她现在赚了不少。
储维笑就暂且在床边坐下:“你想在哪,就买在哪!”
“怎么是我呢,我买给你的,肯定要你喜欢才行啊!”可乐将脑袋从枕头挪到他腿上,“唉,我现在还挺喜欢你这里的,虽然我以前很不喜欢大房子,总觉得空荡荡的很渗人,但是在这里,有管家,有孔颜孔静他们,偶尔还会有很奇怪的人来串门,嗯。储诚偶尔也会回来,他们都是家人啊,对吧,我们要是真搬出去了,管家会不会很伤心?”
他那么照顾她,天天盼着她的孩子出生,她要是搬走了,管家是最难过的一个吧?
“那只能劳烦你把房子买得大一点,能够住得下这么多人的!”储维笑抚摸着她的头发,不走心地给意见。
可乐哼了哼:“再大能大得过储宅啊?算了,我还是把钱省省,留给儿子以后当聘礼吧……也不对,也可能是女儿,那就嫁妆吧!”
“好了,别说等你儿子女儿的长大,你首先得先把他们生下来,而生孩子的首要条件呢,就是你现在得乖乖睡觉!”
“知道啦!”
……
半夜,在储维笑也躺在床上,夫妇俩睡得正熟的时候,可乐的手机突然响了!
但手机的铃声并不大,一般这种情况,储维笑会是最先醒的,可乐则可能根本不知道铃声响这回事,会睡得跟死猪一样。
可这次,储维笑刚睁开眼时,可乐已经坐起身了。
“怎么?”他一边探身去帮她拿手机,一边问。
可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醒了,好像做了什么梦,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有一种很不安很不安的预感,让她睡不安稳。
她接过手机一看,竟然是何晋源打来的,在这个时候……她看了下时间,凌晨快两点了!
“喂?”
“乐乐!”
可乐心里一揪,除了储维笑,这是第二个喊她乐乐的,来自何晋源,且是第一次。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平静,又好像很悲伤!
“嗯!”她应了声,“你怎么这时候……”
“我就是有些事,还是想再嘱咐你一遍。”此时的何晋源,没有往常冷漠的语气,倒像个殷殷切切盼望着子女的父亲。“乐乐啊,我好像从没告诉你,爸爸很喜欢你,虽然你并不是爸爸亲生的,但从爸爸第一次把你抱在怀里,你冲着爸爸笑的时候,爸爸就很喜欢你,那时候就想,我一定……一定要把你养大,让你健健康康的成长,让你脱离一切阴谋,让你能够活下去……让你能,喊我爸爸!”
“爸?”可乐心里的不安加剧,这些话她确实从未听何晋源对她说过,终于听到了她盼望二十几年的话,为何却觉得,这是何晋源再跟她告别?
“爸,你现在在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坐直身子,着急地问。
何晋源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有些真相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去承受,因为那对你来说。实在太过残忍!白老二真的不是好人,你答应爸爸,千万千万别相信白老二的任何话,答应爸爸,好吗?”
“你现在到底在哪?”可乐难掩激动地低吼着,“我好像听到风声,你在开车吗?”
“乐乐……”
何晋源又叫了她一声,然后是一小段时间的静默,可能是一秒,可能是两秒,隐约有什么奇怪的声响,但很难辨别是什么,正当可乐要再问的时候,手机里忽然传出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那声音,连坐在一旁的储维笑都听到了。
可乐被那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条件反射地抖掉手机,手机掉在被子上被储维笑捡去,发现讯号已经中断了!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着可乐,但可乐完全傻了一样看着自己的手,她仿佛都能感觉到,爆炸声响起那刻,她拿着手机的手都能感觉到那强烈的震动!
她猛地掀开被子下床,储维笑见了,忙从另一边下去,在床尾截住可乐:“你要去哪?”
“找他啊,我要去把他找回来!”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有可能那爆炸声只是在附近,跟何晋源本人无关的。
“你知道他在哪吗你就去找?”储维笑将她按在床上,“先不要急,我马上让人先去找,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好吗?”
可乐怔怔地点头,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储维笑打电话,见他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
储维笑安排完后,坐回可乐身边,环抱着她,给她力量:“没事的,没事的!”
接下来就是等消息,在这期间,可乐又给何晋源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明明刚刚跟她通过电话的那串号码,却怎么都无法再打通了!
她不停地按,不停地回拨过去,手机发出没电的提示音,她赶紧摸索着要找充电器,紧皱的眉头深得松不开。
“乐乐!”储维笑把她抱住,“别这样,那手机可能……被那爆炸给,给影响到了信号,你再怎么打也打不通的。”他无法残忍地告诉她,那手机估计已经被炸得连渣都没有了,以刚才听到的声响来判断,那场爆炸,不小!
可乐扔掉手机,双手搓着脸,搓到额头上,耙着头发。
“他是我爸爸,”她开了口,“无论我和他之间有多少不愉快,我从来没有希望他不好过,我想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想他永远是我爸爸!”不需要什么白老二。
人心有时候就是很奇怪,不管白老二对她多好,她期盼的父爱。始终只有何晋源的。
储维笑抱紧她,下巴搁在她头上,轻轻地摩擦,他无法安慰她什么,只能这般陪着她。
他的手下还是很靠谱的,很快就发来何晋源最后的手机信号定位,可乐肯定是要去的,储维笑没有劝阻,只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冷静,然后听从他的安排。
焦急的可乐自然是全然答应的,一路上,她在车里又是抖手,又是抖脚的,不管储维笑跟她说了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的现状。
到了目的地,可乐看着那冲天的火势,犹如提线木偶般下了车,怔怔地一步一步朝着那正被燃烧中的车子走去,火光将她呆滞的脸印得通红,黑夜犹如白天!
这里是荒芜的公路,附近的村民不敢来查看。报没报警不知道,但显然储维笑的人先赶来了,已经在处理和查探。
但可乐看不到旁人,她只注意到那几乎快被烧成空架子的车,已然看不出原形,但她就是知道,这是何晋源的车,是她爸爸的车!
“乐乐!”
很小很小的时候,何晋源其实也这么叫她,只是被她忘了。
“乐乐,长大后你要记住,爸爸爱你!”
真爱她的话,就不要走啊!
她一步步接近,想看看在那大火中,是不是能找到她爸爸!
“乐乐!”储维笑赶紧拦住快走到火势中的可乐,“乐乐,看着我,乐乐?”
可乐恍惚地将目光移到储维笑脸上,定定地看了他半响,像是听不到他说话。
忽然,她再也撑不住,大声尖叫起来:“啊mdash;mdash;”
身子软了下去,被储维笑蹲着身子抱住,她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大声哭了起来:“啊mdash;mdash;啊mdash;mdash;”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何晋源会死!
她从未真正的恨过他,她其实仍在期待,期待何晋源能疼她爱她,像个真正的父亲。
如果,必须在父亲的爱和父亲的命里选一个的话,她宁愿父亲从未爱过他!
可她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还有吗?
孔静迅速用一根针在可乐颈后扎了下,让她昏睡过去。
储维笑将她抱在怀里,面色冷沉:“怎么样?”
“有人在何晋源的车里动手脚,不仅刹车失灵,还安了炸弹,摆明了一定要何晋源死!不过,我们在车里并没有发现何晋源的尸体,就算炸得四分五裂也该有痕迹,但并没有,从迹象来看,他有可能跳车了!”
也就是说,可能还没死!
“找!”
“是!”
他不管何晋源是谁,但如果他死了,乐乐会难过。甚至一辈子自责,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过。
……
四岁那年,到处奔波的生活终于得以安稳下来,在那乡间的小洋房前,高大的男子将不到他大腿的女儿高高举起:“乐乐什么时候才能再长高点呢?”
“长得跟爸爸一样高吗?”稚嫩的声音说着天真的话!
“对,跟爸爸一样高,以后就不会有坏男人欺负你了!”
一个古典美女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个篮子:“胡说什么呢,孩子真长那么高,以后还有谁敢娶她啊?”
“那乐乐就不嫁了,”男人一点都不在意,“乐乐就陪爸爸一辈子吧!”
“好啊,乐乐要一直一直陪着爸爸!”
古典美女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但也没再说什么。
五岁的时候,男人开始对长高一点的女孩冷漠,不再关心她的生活,不再会抱着她举高高,不再每天回家跟她吃饭。
“爸爸!”做恶梦醒来的小乐乐,跑到爸爸房门口哭,男人终是心软,将她抱起。
“乐乐。你以后要坚强知道吗,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努力生活,活得精彩,哪怕没有爸爸陪在你身边,知道吗?”
“为什么呢,爸爸为什么不能陪着我?”不是说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吗?
男人好一阵的沉默,最后摸着她的头叹息地说着:
“乐乐,你长大后要记得,爸爸爱你!”
从那以后,爸爸再也没有对她笑过,有一次她找妈妈,妈妈很生气地推开她,说都是因为她,爸爸连妈妈也要避开,就怕有人会因为他太过疼爱而找到她!
很小的乐乐不明白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她开始一个人的生活,哪怕跟爸妈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是一个人生活。
后来爸爸好像跟妈妈谈过什么,妈妈对她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但更多的还是不理她,把自己关房间里,爸爸很忙,经常不回家,只请了个佣人给她做饭。
她开始什么事都自己做,能自己解决的也不麻烦别人。
一开始,她还会常常跑到父亲房门口敲门,娇嫩地喊着“爸爸”,期待着父亲会像以往那样给她开门,抱着她举高高!
等了很久都等不到时,她就哭,那样爸爸就会心疼,哄着她说乐乐不哭!
但她什么都等不到,紧闭的门照样紧闭,哪怕开了,那个高大的男子也不会再蹲下身来跟她平视着说话,甚至,一句话都不跟她说。
她哭道嗓子哑了,也没人会理她!
后来,渐渐的,她开始忘了父亲曾经疼爱过她的事。
九岁到十岁那年,他们又搬家了。搬到了B城,有了更大的房子,有了更多的佣人,但妈妈还是那个样子,爸爸还是那个样子,在一个屋檐下,却能分三个地方吃饭。
她依旧是一个人!
她忘记了,有时候出现在她梦里,温柔地对她说“乐乐快点长高,跟爸爸一样高”的男人,到底是谁!
她也忘记了,想哭就哭,是什么滋味,因为她哭得再厉害,也不会有人给她擦眼泪!
……
可乐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脑袋里空空的,好像装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记忆都不见了。
“乐乐!”
储维笑开门进来,见她醒了,先摸摸她的额头看她还烧不烧:“感觉怎么样,你发烧了!”
是吗。怪不得觉得晕晕的。
“乐乐?”得不到回应,储维笑担心地,小声地又唤了一声。
“嗯?”
“你还好吧?”
可乐顿了顿,想起身,储维笑忙扶住她,在她身后塞两个枕头。
她沉淀一会,才问:“他……怎么样了?”
储维笑坐在她身边,拉了拉她滑下去的被子:“车里没有他,在爆炸前,他跳车了!”
可乐定了下,然后转过头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真、真的?”
“当然,我怎么会在这种事上骗你!”
“那他、他现在……”
“但还有个坏消息!”储维笑捏住她的手指,见她又紧张起来,赶紧给她顺背,“别紧张,他还活着。”
等她缓和了,他才接着说道:“他掉下一个坡地,那下面有一个深坑,他就掉在里面,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现在还昏迷着!”
孔静带人顺着那条路找了许久才找到的。只是情况并不是很好,车子的爆炸还是对何晋源造成很大的影响,而后又摔了那么高的地方,医生说,他醒来的可能性很低!
他不想跟可乐说这么多,今天凌晨把她带回来时,她就开始发烧,因为怀孕不好用药,一直都是物理降温,她好像不停地在做梦,嘴里呓语着什么,一会流汗,一会发冷的,睡了整整一天,现在才醒。
都这样了,他哪敢还把最严重的情况跟她说,他承认可乐很坚强,再大的难题,只要给她时间去适应,她都能够扛下来。
可他并不想她这么辛苦,就算迟早要说,也该等她缓缓!
可乐一时不知该放松还是更担心。想了想,她直起身想要下床。
坐她身旁的储维笑忙拉住她:“干嘛去?”
“我去看看他啊,不看看他我不安心!”然后就想越过储维笑这座横在床边的大山。
储维笑把她按回原位:“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还有点烧,现在适合去医院吗?”给她重新盖好被子,储维笑哄着说,“你今晚休息好了,我答应你,明天带你去看他,保证他不会跑,可以吗?”
可乐还是有点犹豫:“你说,还会不会有人拿炸弹去炸他?”
储维笑简直要被她逗笑了,但这种适合笑明显不太合适,他板着脸说:“有我的人看着呢,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放心吧!”
可乐这才心思不定地慢慢靠回枕头上。
“饿不饿,睡了一天了,吃点粥?”储维笑问。
她摇摇头:“不太想吃,没胃口!”
“厨娘熬了一整天了,每次熬好你没醒,过一会粥凉了,她又要重新熬。不然就时刻给你保温着,就想着你醒来时,能够吃着。”储维笑走柔怀路线,可乐最不想浪费别人的劳动成果,特别还是那么费心为她准备的。
她果然马上说:“那你去给我盛点吧,不然让她白熬了,也浪费了那些米!”
储维笑嘴角扬起一点:“好,那你躺着,我去给你端来!”
可乐睡到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他并不是那种做什么事就一定要佣人给他做好的大少爷,当兵时就养成不少好习惯,不然做古笑时,就不能做饭家务一把抓,还把媳妇也抓手心里了。
吃了粥,摸摸她的额头,没觉得烧了,但她精神看起来很不好,哪怕她睡了一整天。
“还有没有哪不舒服的?有要讲,不能忍着,知道吗?”
“我很好,就是觉得累!”累得整个人蔫蔫的。
她耸搭着眼皮靠着他:“我觉得我事好多。好像有无尽的麻烦找上门,我已经亲眼看到你在我眼前出事,现在又是我爸爸……我怎么都安不了心!”
很害怕很害怕,下一秒又会出什么事。
“没什么好怕的,”储维笑刮了刮她皱起的眉头,“你不能保证一个一帆风顺的人,突然间就被车撞死了,是吧?你也不能保证一个考试从来没挂过的人,在最重要的考试那天,挂了,是吧?凡事都是相对的,麻烦越多,可能越关键的时候,更能保证自己的顺利,因为经历的麻烦多了,就会让自己更小心,不会轻易的让车撞死,不会轻易的在重要的考试时候出现状况!”
太过一帆风顺,换来的,是完全的懈怠!
可乐抽了抽嘴角,没见过这么安慰人的。
但有了种,自己随时可以去战斗的一点点冲劲了……好吧,她被激励的点也很奇怪。
“我爸……他今天……不,是昨晚了,能告诉我,你的人都查到了什么吗?”她知道储维笑一定会查,她也必须要知道。
“初步断定,有人在他车上动了手脚,刹车失灵,并且安了炸弹,那炸弹是定时的,车子只要一停下就马上爆,时间到了也会爆!给你的那通电话,应该是在他发现自己没救后,给你打的,在最后,要么是炸弹定时的时间到了,要么车子撞上了什么,他就拼一把地往车外跳!”
可乐沉了沉有些翻滚的情绪,然后找出重点:“那么晚了,我爸怎么还在开车?”
“有两种可能,他其实早就坐上了那车,但车子不能停,他只能一直开着。开到郊外。第二种可能,他确实是在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才坐的车,我已经让人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他摸摸她的脑袋,发现她今天时不时流汗,现在头发有点油腻腻的!
但他什么都没说,装作不知道,就怕她一会闹着要洗头。
可乐现在确实没功夫理会自己的头发,她扒着储维笑的手臂:“他在最后给我打电话时,还在说我不能相信白老二的话,你说会不会就是、就是白老二做的?”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我记得,”她点头,“在没查清楚前,就下定论会忽略掉更多的线索。”
她说着,唉声叹气:“我也希望不是他!”
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不想了啊,睡吧!”
他拿掉她身后的枕头只留下一个,拥着她躺下:“睡吧,需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好啊!”
然后他真唱了,可乐赶紧叫他别唱了:“……我总算知道,万能的储叔叔也有做不到的事了。”五音不全啊!
“不听就快睡!”
他有点凶。她赶紧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她又把手蹭到他咯吱窝里挠挠:“叔叔,你会怕痒吗?”
她的手被抓住:“不会!”
“那你怎么不让我继续挠?”
“……”
又过了一会,她闭着眼睛自己哼起歌来,然后问他好听吗,他说好听。
再过了一会,她问他:“你爱我吗?”
“爱!”
“最爱我吗?”
“最爱你!”
“我和孩子你爱谁?”
“还是爱你!”
她稍稍满足了。
又又过了一会,她一个人睁开眼睛看着黑黑的天花板。
没睡着随时在注意她动静的储维笑问她:“在想什么?”
“哦,就是在发呆!”
再再过了一会……
储维笑知道,她心里被各种不安充斥着,潜意识里各种惶恐,何晋源的出事对她冲击太大,她其实在快要崩溃的边缘,却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调节好自己,而他,耐着心陪她,哪怕只是迎合她很无聊的一句话。
他也因此知道了,他变回储维笑,她去医院看他的最初几天,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了,她睡不着,她不敢睡觉,她时时刻刻处在失去他的煎熬当中。
上一次,无人在她身边陪着她,她独自撑了好几天才缓过来,一想起,他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好在这一次,有他在身边!
“叔叔?”
“嗯?”
“你喜欢我叫你叔叔呢,还是维笑呢,还是老公呢?”
“我想想啊,唔……独处时叫老公,外人面前维笑或老公,那个时,叔叔或老公!”
“哼,变态,流氓!”
“嗯,流氓爱你!”
她捂着嘴偷乐了好久好久。
然后等过一会,又是新的无聊的问题!
……
第二天起来时,可乐的精神不可能好,几乎一整晚没睡,怎么可能好,但她还是爬起床来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