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她低声问:“你说外面的几个人现在会怎么猜我们?”
他沉吟片刻,低声说:“你要是怕他们误会,我可以出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
她低着头不出声。
他看着她。
她突然抬起头,问:“看没看出我今天精心打扮过了?”
他一愣,把视线转到电脑那边:“没,没有。”
“啊?我白打扮了?”
“你打扮不打扮都一样。”
“为什么?难道我这么稀泥巴扶不上墙?”
“不是,你是天生丽质,打扮不打扮都好看。”
“你都没正眼看我一下,就说我天生丽质,是在忽悠我吧?”
他从电脑前转过头,很认真地看了她一阵,说:“不是忽悠你,是真的,天生丽质。我从来都没注意过你穿的什么,因为你人本身更吸引人。”
“就是有点胖?”
“瞎说,那叫丰满。”
“哇,你知道不知道,‘丰满’现在可是骂人话呢,如果换了别人,就要回骂你几句了:你才丰满,你全家都丰满!”
他低声笑起来:“丰满是骂人话?那要怎么说才算表扬?说你瘦得像根柴火棍?”
“柴火棍的皮多粗糙啊!”
他又笑起来:“那要说你像什么你才高兴呢?”
“说我像濛濛。”
“像她有什么好?我看见她就像看见一个挂衣服的架子。”
“那说明身材好啊!人又瘦,腿又长,穿什么都好看。我呢,就得思前想后,看怎么穿才能把我身上不好看的部位遮起来。”
“你哪个部位不好看?”
“第一是腿胖。”
“没有啊,跟谁比你的腿都不胖,美国女生的腿不知比你胖多少倍。”
“所以我想到美国去,到了那里我就不觉得自己腿胖了。”她把手伸出来,“手指也太粗了,又短,搞得我连指甲店都不敢上,连戒指都不敢戴。”
“也没有啊,我觉得你的手很小巧。”
“你的意思是跟你相比吧?”
“跟我比那当然就更小巧了。”
她抓过他的手,拿来跟自己比,生怕他一下把手抽走了。但他没有,也没看两人的手,只盯着她看。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她装做不知道他在看她的样子,低头细心地比两人的手,然后翻过来看他的掌纹。
他问:“你会看手相啊?”
“嗯。要不要我给你算个命?不收钱。”
“好啊,让我看看你算得准不准。”
“那我就开算了。”她先胡言乱语地说了一通“事业线”“头脑线”之类,逗得他呵呵笑,然后她说,“你的爱情线有点乱,有很多支线分出来,说明你用情不专,一生桃花不断。”
“这就是乱说了,我从来没桃花。”
“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
“以后也肯定没有。”
她很开心,接着胡诌:“你的婚姻线也比较乱,瞧,这里有一条比较粗的分支,分支上还带个小分支,说明你——结过一次婚,或者是订过婚,至少是差点结婚了,你和她有一个儿子。”
他笑着说:“你想拷问什么就直接说。”
她也笑起来:“是你叫我拷问的哈。”
“我不叫你拷问也没用嘛,你肯定一直都在琢磨这事。”
“我没想拷问,就是有点好奇,赛蒙说你和‘陶妈’有个痴呆儿。”
“那孩子是自闭症,就是社交能力比较差而已,怎么能算痴呆儿?”
“那他是不是你儿子呢?”
“是玛丽和一个俄国人的儿子。”
“玛丽——就是那个陶妈?”
他没回答,但她知道自己猜对了,接着问:“赛蒙说玛丽是你唯一迷过的女生。”
“也不是什么迷,只是那时还年轻,不懂事。玛丽是个很好的人,我不该耽误了她几年。”
她探究地问:“那她现在是和那个俄国人结婚了吗?”
“没有,那人有老婆孩子。”
“露水姻缘?”
“近水姻缘。”
她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近水姻缘?什么意思?”
“有点像你爸爸和那个柴老师。”
“啊?是这样。那玛丽没问那人要孩子的抚养费?”
“人都跑回俄国去了,她到哪里去要抚养费?”
她感叹地说:“玛丽太可怜了。”
“那是你外人的看法,玛丽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怜的,她很爱她的儿子,有子万事足。那孩子除了社交能力和生活能力比较差以外,别的方面并不差的,很有数学天分。你看过那个《雨人》的电影没有?”
“啊?她儿子那么聪明啊?那赛蒙真不该说人家是痴呆儿,更不该说你是那孩子的爸爸。”
“他都是道听途说,我不是麦克的亲爸爸,但我是他的教父。”
“你想帮助玛丽,怎么不愿意跟她结婚呢?”
“谁说我不愿意跟她结婚?是她不愿意跟我结婚。”
她难以置信:“她不愿意跟你结婚?不是说她比你大,又长得不好吗?”
“比我大又长得不好,就一定会愿意跟我结婚?这只是你的价值观,她并不这样认为。”
“她是什么价值观?”
他耸了耸肩:“那你就得去问她了,如果你不问她就睡不着觉的话,我可以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你。”
她故作清高地推辞:“不用,不用,你都告诉我了,没什么要问的了。”
林妲原以为会在陶家待两天的,还在想着晚上睡觉会怎么安排,但刚吃过晚饭一会儿,赛蒙就来接人了,在楼下打电话叫他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