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岭一个月的新训结束后,阿拓将手机门号停了,反正非洲也用不到。
他将满柜子的书送给仓仔,因为仓仔很喜欢自己研究些有的没的。
计算机则送给金刀婶他们,这样就可以跟远在高雄跟台北的儿子玩视讯。
一个从没养过鱼的鱼缸则送给了暴哥,他说暴哥如果不缺条狗,也许缺几条鱼。
吹风机则送给了没有头发的铁头,因为他说铁头没有头发头会冷,吹风机可以帮他温脑袋。
冰箱跟衣柜等家具则留给百佳,当然还有那幅拼好了的大拼图,他们将它裱好挂在墙上。我一直都没提过,那是幅壮阔的黑白山水画,难度高得不得了。
“你怎么什么也没留给我?我缺一条帅气的披风说。”小才坐在他那将性命赌在象棋上的老爸旁,一边看棋一边抱怨。
“我还以为你缺的是帽子?一个人体魔术师怎么可以少了吃饭的家伙?将军抽车!死棋!”阿拓大笑,下了他有史一来最好的一手棋。
我开心地从阿拓的大背包里拿出一顶帅气的红色长筒帽,那是我跟阿拓特意去选的。
“天啊!是红色的!爸!你看帅不帅!”小才又惊又喜,立刻戴上帽子。
勇伯却正自沉思如何化解阿拓那一手号称死棋的困局,无暇管他。
“因为黑色的全卖完了,所以只好买红色的啰。”我笑笑:“阿拓说,反正你也比较适合红色。”
“希望你戴上这顶帽子可以带来好运气,赢得美国的魔术大赛!”阿拓竖起大拇指。
“什么好运气?我是实力派的!”小才说着说着,立刻从刚到手的魔术帽里拎出一只鞋子。
送完小才礼物的那晚也是阿拓最后一次帮小才补习,尽管小才还是定不下心。
在赢了唯一一盘军棋后,阿拓骑着野狼载我去南寮海边,那个我们放过一箱冲天炮的海堤,老地方。
我们照例在熟识的小吃摊前买了两杯热珍珠奶茶还有两只烤鱿鱼,阿拓托着我的脚助我爬上堤防,将吃的东西交给我,然后壁虎般游了上来。
“忘了买烟火,真是失策。”我拍拍裤子,下次一起放冲天炮就可是两年后了。
“也没什么失策,总是有机会的。”阿拓笑笑,喝着奶茶。
南寮海港的风景在晚上根本就是一片脏脏的漆黑,远处的灯塔既不诗情画意,偶而看到的渔船灯火也多是海巡巡逻艇,要不就是全身着火的水鬼。
少了冲天炮真的差很多。
我们坐在海堤上随便聊点什么,一点离别的感伤都没有,就连提到这两年相识相熟的过程也只是三言两语笑笑带过,没有刻意去撩拨些什么。只是我突然想到,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却一次架也没吵过,真是蛮诡异的。
阿拓说他本来就不习惯跟别人吵架,因为吵架根本就没有必要,虽然跟我在一起的确也没什么好发脾气的。
“怎么说?”我问,咬着烤鱿鱼。
“从很小的时候就我习惯用十年后的自己来看当下,所以很多事我其实都不在乎,例如店员找错钱给我或是服务生送错了菜这种小事,十年后的我根本就不在意,所以现在的我何必要生气呢?浪费时间也浪费精神啊。”阿拓伸着懒腰。<bdo>ht<a href="tp://ww" target="_blank">tp://ww</a>w?99lib?net</bdo>
“还有呢?”我嚼着珍珠。
“还有啊,我以前小学常常因为忘记带笛子被音乐老师罚半蹲,可是我都马不在乎,一个人在走廊上还可以想很多事,例如放学后要去找谁玩啊等等。”阿拓说,简直没什么干系。
“可是那天被流氓作戏围住后,你还是很生气打了暴哥一拳啊?”我反驳。
“那是因为我清楚知道十年后我还是会很在意那次的恶作剧啊,而且暴哥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不想跟他之间有什么嫌隙,所以打还是要打的,只是......”阿拓歉然说:“那天晚上吓到了你,不知道打那一拳够不够?如果不够,我再打电话给暴哥约个时间再补打?”
“白痴啊你,不怕暴哥把你给砍了。”我笑着:“不过你怎么知道十年后的你会怎么看现在呢?说不定以后十年后的你会在意,只是现在的你还没发觉罢了。”
“当然我也不是百分之百都知道以后的事,就好比以前我被弯弯甩掉那件事,我以为我朋友嘲笑我只是一阵子而已,没想到一笑就是一年多,坦白说我很会后悔,不过既然一开始我没发脾气,就不能怪我朋友,其实他们也没有恶意。”阿拓搔搔头傻笑。
“那时候的你真的很可怜呴。”我回想起他那人群前尴尬的样子,当时的他脸跟脖子都红了。
“嗯,所以还是谢谢你救了我,没有你,我现在可能还被困在原点呢。”阿拓伸出手,眉毛抖动。
“哈,我有说过你每次跟我握手,都快把我的手扭断么?”我伸出手,阿拓哈哈大笑。
当然,还是一记内力十足的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