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太小,只能一次背出来一个人,而且必须蹲趴着才能从里面出来,等全部把人背出来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封敬亭自然是一个被背出来的,本以为郭文莺会冲过来,冲到他身边,一抬脸却看见一个人扶着她的肩,状似很亲密的样子。
他的眼睛不能长久视物,只扫了一眼便赶紧闭上,可就是这一眼却让他火冒三丈,若不是身体过于虚弱,怕是一顿老拳打了过去。揍死这胆敢碰他女人的臭男人,可惜刚才光注意那只手了,竟没看清他的脸,没瞧见到底是谁。
郭文莺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这口气,她几日几夜都没好好休息了,晚上一闭眼,眼前浮现的就是封敬亭的脸,这会儿愿望达成,若不是强自支撑着,怕是早已栽在地上。
皮小三也察觉到她的不适,忙过来道:“头儿,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先让人背你出去?”
郭文莺摆摆手,“先把皇上等人背出去吧。”
她刚才看了一眼,皇上精神极为萎靡,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得赶紧找大夫给瞧瞧,在洞穴里关了这么多天,缺食少水的,就算是个铁人也受不了。
她约莫觉得好些了,才自己扶着墙走了出去,张明长本来想过来搀扶的,被她给推开了。
张明长轻轻一叹,平日倒也罢了,这会儿见到皇上,多少也该避嫌的吧。
墓穴太大,等从墓穴中出来,东方天际已经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天边好像谁在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一层粉红色,在粉红色下面隐藏着无数道金光。
外面早就准备了马车,此时那些被背出去的人也被抬上了马车,只是只有两辆马车,除了皇上和徐茂、齐进少数几个人上了车,其余的则被放到了马背上。好在这些人身体虽然极度虚弱,却好歹没有生命危险。
郭文莺从墓穴出来,走到第一辆车前,揭开车帘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封敬亭闭着眼,靠在一个软垫上,看着似乎像是睡着了。
她不敢打扰他,轻轻放下车帘,对皮小三嘱咐道:“好好伺候皇上,别出什么差错。”
皮小三点头,“头儿,你放心,咱们总算把人给救出来了,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了。”
郭文莺扯了扯嘴角,想笑,却觉得笑不出来,人救出来又如何,她终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还好这时候他睡着了,否则她真不知第一句话该跟他说什么了。
封敬亭其实并没有睡着,感受到车帘的晃动他就已经醒了,只是眼睛太疼,根本睁不开,但他却很清楚的知道那掀车帘的人是谁。当你对一个人无比熟悉时,便是听着脚步、呼吸,闻着身上的气味儿,便也能知道是谁。再说,别人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打扰他休息。
可是她既然来了,为什么跟自己一句话都不说,甚至不愿意多陪他待一会儿。难道她已经变得这么讨厌自己,便是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吗?心里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可一时却一句都说不出来,甚至想开口叫住她都开不了口。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成了这样了?
刚把人送上车,正准备走,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郭文莺骑在马上,眉角微微一皱,她就说事情没那么容易的,他们把段伟晨的墓炸了个稀巴烂,他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会儿是打算要来算账了吗?
正好,她也有笔账要跟他算一算。
双腿一夹马腹,向前疾奔了几步,那队人马来得很快,约莫有几千人,都是快马大刀,威风凛凛,煞气腾腾。跑在最前的一骑是大宛名马,马上坐着一人,一身青蓝色的劲装,头戴玉冠,身披麒麟甲,端得是威武十分。
郭文莺扬扬眉,果然是段伟晨,打扮的这么骚气,这是来示威还是来打仗的?
她拨马迎了上去,脸上冷若冰霜,“段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段伟晨一手抓着马缰绳,另一只手却在玩着一把精致的小刀,那是柄用玉雕成的小刀,通体翠绿,应该是把名刀,只可惜这种刀玩玩可以,杀人却未免不行吧。
他瞅着郭文莺,神态带几分冷傲,“大人这话就不对了,你们到本王的陵墓来,乱炸乱毁一气,把本王的安寝之地搅了个稀巴烂,这未免太不人道了吧。”
郭文莺冷笑,“段伟晨,本官还要问你的罪,你倒先问起本官来了,你可知道你这陵墓里关的是谁吗?”
段伟晨扬扬眉,“大人真会说笑,这陵墓里只会装死人,怎么可能关着谁?莫不是大人在墓中发现僵尸了?”
郭文莺早料到他不会轻易承认了,不过这会儿救治皇上要紧,也不是跟他算账的时候,何况皇上被关在墓中的消息也不能走漏。
她皱眉道:“这是王爷的墓,有没有僵尸王爷应该自己知道,就不用咱们说了吧。”
段伟晨轻哼,“就算大人上这儿是抓僵尸的,但把我的陵墓给毁坏,总该给个交代吧。你是朝廷钦差,可就算是皇上在此也不能随意破坏本王的陵墓。”
郭文莺甩了甩手中马鞭,“那王爷说要如何?”
段伟晨手一抬,手中的玉刀直指她的鼻尖,“本王不想如何,只想请大人给个交代。”
郭文莺犹豫了一下,段伟晨带了几千人,他们手下不足一千,若要硬拼,胜算并不很大,更何况皇上的身体状况根本耽误不得,在这儿多耗一会儿,就多增加了几分危险。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们都必须离开这里。说不得只能软硬兼施了。
她想了想,道:“王爷休要恼怒,说起来这事是咱们不对,毁坏的陵墓回头咱们赔了王爷就是了。”
“赔?”段伟晨冷笑,“口说无凭,大人总不会糊弄我两句就算完了吧?”
郭文莺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气,只是一时之间不好发出来,若是可以,她早就一枪崩了他了,他这种人留在云南镇守,真不是国家社稷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