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在到处找玉儿的时候,玉儿正爬在安荣堂外的芍药圃里。
这里是圆圆经常跟哥俩和玉儿躲猫猫的地方。圆圆是长长和短短的儿子,上年十月份出生,现在已经半岁了。它长得比它的爹娘还漂亮健壮,雪白蓬松的毛像极了奶奶飒飒,五官像极了爷爷追风。因为刚生下来的时候圆圆一团,由此得名。
玉儿听见找她的人群往远地方去了,又从芍药圃里爬到桂花树后,再爬到翠竹边,然后在草地里往二门爬去。她爬的路线是圆圆最喜欢走的路线,因为现在正是草长莺飞的暮春,她穿的又是一身芳绿色襦裙,躲过了别人的视线。
她知道不能从二门过去,那里的人很多。但那堵墙有个狗洞,她从狗洞里钻去了外院,直接向六芸斋爬去。她去过一次六芸斋,又知道这个时间爷爷肯定会在那里。她要找爷爷诉苦,她真的真的很可怜呢。
陈阿福已经急坏了,若金燕子在附近,肯定会马上把它叫回来帮着找人。但是金燕子六前就带金贝去看大好河山了,弄不好现在已经远在千里之遥。当然,若过些时候再找不着,也只有把它“掐”回来。
若追风一家在府里也好办,但它们还在和王府。
两刻钟后还没找到玉儿,焦急的陈阿福正准备让人去和王府叫追风一家回来找人的时候,六芸斋的厮跑来禀报,二姐儿去六芸斋找老侯爷去了。
厮没敢的是,当玉儿一身狼狈地来到六芸斋,衣裳脏得要命,还有许多地方划破了。揪揪已经散开,脸哭花了,眼睛红肿,手上还蹭破了两块油皮儿。她哭着扑进老侯爷的怀里,可把老侯爷心疼坏了。
老侯爷把她抱起来问道,“玉儿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玉儿抱着他的脖子哭着道,“叔叔,姐姐,哥哥,去做客了,呜呜,只有爷爷的玉儿,只有爷爷的玉儿,不能去,呜呜呜,娘亲不爱玉儿,玉儿好可怜……”
然后,就咧开嘴哭得肝肠寸断。妮子别看岁数不大,但口齿比两个哥哥还清晰。
看到玉儿的第一眼,就把老侯爷心疼坏了,再听到她“爷爷的玉儿”,看到她手上的伤,他的心都在发抖,觉得比自己多年前那次身受重伤还疼得厉害。
老侯爷赶紧柔声哄道,“玉儿,乖宝宝,莫哭,你娘亲不爱,爷爷爱……好了,好了,莫哭了,爷爷带你玩,过会子爷爷给你当大马……”
房里除了有老太爷,还有三老爷,以及另几个心腹干将,楚令宣忙着衙门里的事,不在。
如此的老侯爷,让老太爷和三老爷红了脸,另几个男人都低下头不好意思看……
陈阿福听妮子去找爷爷了,放下心的同时,又气愤,又心虚。她虽然不知道妮子是怎么避过众人的眼线去了外院,居然还找去了隐密的六芸斋,但想着一个人儿跑那么远去告状,老侯爷又护犊得厉害,肯定会生气。
她等到晌饭时也没见老侯爷让人把孩子送回来,显见他气得不轻。陈阿福一直非常尊敬老侯爷,觉得他过得十分不易,不愿意让他再多操心。
为了把他哄过来,她下晌亲自带人做他喜欢吃的下酒菜,又让人去请他和老太爷、三老爷来竹轩吃饭喝酒。和王府的人了,那几个孩子会在和王府吃了晚饭再回来。
陈阿福边做菜还边想着,等以后老侯爷去了乡下,就要好好约束一下那个妮子。妮子聪明,好强,嘴皮子利,可别被宠得像那些跋扈张扬的贵女,那可糟心了。还有,得请三夫人再给个好些的教养嬷嬷。
请人的夏月回来红着脸禀报道,“老侯爷,他,他气都气饱了,吃不下饭。还,大奶奶若重男轻女,不待见二姐儿,他以后就把二姐儿带去乡下住,不碍大奶奶的眼……”
自己还重男轻女了?
陈阿福翻了翻白眼,想着老侯爷的话可能得更不客气。
她只得装了一碟老侯爷喜欢吃的五仁金丝糕,让夏月送去的同时,又道,“跟老侯爷,我几个月前泡的那坛桂花酒泡熟了,里面还加了无智大师走之前送的几味补药,香醇又大补。还有哦,晚上我炒的蒜苗,可是金宝上个月从深山里衔出来的野香蒜栽出来的,香得紧。若老太爷和三老爷没跟老侯爷在一起,再去把这话跟他们一遍。”
上个月底,陈阿福又用施了燕粪的土栽了一盆香蒜苗,她实在太馋那个味了。为了吃那种蒜苗,想了半才想出这个借口。
不多时,夏月喜滋滋地回来了,老侯爷还是不愿意来,但老太爷和三老爷他们会劝着他一起来。
傍晚,楚令宣下了衙。陈阿福气哼哼地把这件事了,楚令宣笑道,“我闺女真能干,这么远的路竟然找去了六芸斋。”见陈阿福不赞成地看着他,又劝道,“好了,别生气了,闺女聪慧是好事。她聪明又讨喜,我爹偏爱她些也正常。”
陈阿福嘟嘴道,“我怕她被宠得没边,将来不好嫁人。”
楚令宣道,“我闺女那么俊俏,怎么可能不好嫁人。她又聪慧,以后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两人正着,三个男人带着玉儿来了。
三老爷笑道,“听宣儿媳妇这里有好菜好酒,我们就都来了。”
老太爷捏着胡子点点头。
老侯爷怀里抱着玉儿,还沉脸生着气。可他怀里的玉儿早就没生气了,还冲楚令宣和陈阿福糯糯道,“爹爹,娘亲,骑了大马,好久好久。”
等三夫人来了,便把酒菜端上了桌。
今美酒好喝,菜也好吃。随着几个男人酒到酣处,老侯爷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玉儿滑下爷爷的腿,又跑来娘亲面前献殷勤,娇笑软语,让陈阿福也没有了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