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舞将军知道此子便是蛮青的弟子,道:“来找后山主事人。”
“有什么事就吧。”阿蛮挺了挺胸膛。
庭舞将军微微一愣。
阿蛮有些不悦,“这里就我一个男子汉,当然是我了算。”
正着,后脑勺突然一疼,生气的转过头去,一见来人,顿时怂了,“师娘。”
凰冰羽没好气道:“你师叔还在呢,就算他不在,后山也轮不到你话,充什么大人?”
阿蛮缩了缩脖子,“我和他们玩闹的。”一溜烟跑开。庭舞将军看着眼前女子,又扫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眼神很是复杂。
当初庭玫已和敖风古订婚,却不料敖风古是龙族七皇子,之后更是孤身上昆仑救下凰冰羽,两人在大帝主持下结为连理,现在已经有了骨肉,而庭玫甚至整个庭舞将军府,都沦为了一个笑话。
收敛了这些复杂思绪,庭舞将军道:“敖风古可在?”凰冰羽点点头,“在山上,我可以带你过去。”
庭舞将军看了看她的肚子,道:“不用麻烦,我们自己去就行了。”
“山上有诸多禁制。”凰冰羽提醒道,想了想,“让阿蛮带你们过去吧。”
阿蛮走在前面,庭舞将军和那少年跟在身后,一路没有话,来到崖畔,阿蛮指了指松下屋,“师叔就在那里。”
转身离开时,凑到那少年耳边,轻声道,“下山后来找我玩儿啊。”
少年高兴的点点头,又下意识看了一眼庭舞将军,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庭舞将军走上前去,敖风古坐在蒲团上,看着崖畔下的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庭舞将军等了一阵,见敖风古依然在失神,便轻咳一声,敖风古转过身来,看着两人,意外道,“庭舞将军怎么来了?”庭舞将军上前行了一礼,敖风古连忙道,“这是何意?”
庭玫曾是他的未过门妻子,在庭舞将军面前,他一直都是晚辈,要行礼,也应该是他向庭舞将军行礼才对。
“你现在主持护山大阵,便是主事人,武院甚至是整个武者联盟,都要听你号令,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庭舞将军解释道。
敖风古想清楚其中关节,不由有些错愕。
山风徐来,崖畔下松涛阵阵,庭舞将军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思,对旁边的少年道:“国主陛下,这便是敖风古。”
那少年看着敖风古,紧咬着嘴唇,一双拳头捏的死死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不知道因为愤怒还是畏惧。
去岁之时,正是眼前这人,闯入王城,杀了他的生母。
但也正是因为他,自己才登上了王位。
敖风古微微挑眉,少年眼中有怒意也有惊惧,像是一只受到威胁的猫。
许久之后,少年拱了拱手,声音有些颤抖道:“胥玉见过先生。”
敖风古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们来所谓何事?”
少年人下意识看向庭舞将军,后者却没有理会。
庭舞是将军,是他的臣子,这种时候,自然不能逾矩。
胥玉深深呼吸几次,不再那么紧张,道:“黄家叛国,举族迁往北地,先生觉得,胥玉应当如何决断?”
“那个黄家?”敖风古问道。
胥玉点点头。
敖风古沉默片刻,没预料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想着若是老师还在,会如何决断,但依老师那自由散漫的性子,也不可能管这种事。
现在局势危急,若是对叛族之人网开一面,将来面对更大压力时,恐怕会有更多的叛族之人出现,想到这里,敖风古眼中浮现出杀意。
“按青鸟国律,此事当如何处理?”敖风古问道。
少年神情一凛:“抄家灭族。”
敖风古冷漠道:“就这么办吧。”
少年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庭舞将军道:“黄家在青鸟国经营了数百年,枝繁叶茂,若是将所有亲族都杀了,青鸟国很容易陷入动荡。”
敖风古想起了黄依依和黄一眉两人,沉思片刻,道:“既然这样,那便只杀叛族之人,不用牵连太深,”他看向少年国主,“国主觉得如何?”
胥玉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如此甚好。”
两人离开后,敖风古又坐回了蒲团上,看着崖下松涛。当,庭舞将军率领三千飞羽军出城,往北而去。
谁都知道这三千气势汹汹的飞羽军是去做什么的。
不管是那些武院教习,还是武者联盟的长老们,都没有想到,后山那位年轻人,居然做出了如此决断,也没人想到,庭舞将军居然会执行他的命令。
黄家在青鸟国经营多年,和许多家族以及强者交好,得知庭舞将军出征后,许多强者来到武院游,想要为黄家求得一线生机。
武院之中,自然也有偏向黄家之人,来到后山,却始终没能见到那名年轻人。
三日后,阿蛮来到了武院议事厅,道:“师叔,让你们彻查此事,黄家能悄无声息地逃出青鸟国,一定有人暗中支持,把那些人查出来,按青鸟国国律和联盟规矩处罚。”
男孩儿完转身离去,原本争吵不断的议事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紧接着,许多教习和长老,离开了议事厅,开始忙碌起来,一条条指令下达,一名名信使和强者派出,整个武院和武者联盟总部,高效运转起来。
联盟之令出武院,武院之令出后山。
既然后山那名年轻男子发出了声音,不管是否服气,长老和教习们,都在执行这个人的意志。
武院再次展现出了它的强大。
三日后,许多黄家的内应被抓了出来,杀的杀,关的关,黄家的秘密也渐渐浮出水面。
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黄家直系,居然流淌着尸鬼族的血脉。
后山崖畔,松下屋。黄依依站在敖风古身后,“你终究是不肯放过他们么?”
敖风古没有话,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之色,瞬间消失。
“这么多年,我们黄家,没有做过任何有损人族利益的事,”黄依依突然跪了下去,“家族之中,只有极少数人,体内才有一点尸鬼血脉,你要杀,应该先杀了我。”
秋风起,秋叶落,气骤寒,却寒不过人心。
敖风古依然没有话,他只是盘腿而坐,不动分毫,如同山间冰冷的石头。
泪水如决堤之水淌过脸颊,黄依依起身,纵身一跃,跌落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