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她最美好的如鲜花一般绽放的年华,珂洛艾伊也只是很不起眼的一朵花。
互相交好的贵族姐中,不乏有明艳如同玫瑰的优秀女性。
相比之下,不怎么擅长打扮,且沉默寡言的珂洛艾伊就像一幅素静的装饰画——总是被人忽略。
但她总是幸运的。
身为伯爵千金的赛因特被满脑子权威主义的父亲强逼着嫁给陌生人——在一场以足够高的价钱将女儿卖出的婚礼上。
身为皇室公主的萝丝只是只被困于笼中的金丝雀,人们因畏惧她那位暴君般的姐姐而选择远离。
在稍显平凡的珂洛艾伊在无人关注的境地下长大,如很多同辈的女性一样,她在成年后不久和年轻的骑士洛兰森坠入爱河。
家中并不缺少她一个人,纵情声色的父母对于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儿一直是忽视态度。
于是珂洛艾伊没有遇到太多阻碍,顺利下嫁。
看起来一起都很幸福。
直到战火蔓延至伊比利亚。
洛兰森不得不走上战场,珂洛艾伊哭着送他离去。
数后她发现已经怀孕,并在一个下雪的冬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以“冬”的名字为他命名。
“你在害怕我会像父亲一样?”海维尔轻轻抱住啜泣不止的母亲,安抚道,“放心吧,绝对不会的。”
他绝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如此轻易就死去。
处于生与死之间的冬之秤,只会为一个世界的重量倾斜。
“不走了,我们这次不逃了。”珂洛艾伊擦干泪水,转回身开始将包裹起来的那些东西一一放回原位。
不是不想逃离,而是她已然知道——在这片大陆已被革命之火燃遍的现在,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连自己现在精挑细选出来的偏远村都免不了与军队的接触,其他地方恐怕更加不堪吧。
海维尔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上前帮忙收拾。
“没事了,你做你自己的事去吧。”即使眼眶还在发红,珂洛艾伊还是这么道。
能够独自一人将儿子抚养长大的母亲,远远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脆弱。
海维尔观察着她的神态,确认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那——妈妈,晚饭前我会回来。”
珂洛艾伊看着少年走出房门的背影,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十六年前——她看着洛兰森离开加入军队,然后一去不回。
她连忙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海维尔一直都很听话,不会跟军队扯上关系的。
“创始者,您来到此处的目的是什么?”走到一个不会被人轻易看到的地方,海维尔对着身前的空白发问。
邢黎的身影就那样突兀地浮现,伸出手,“跟我去往另一个世界。”
“不行。”
“为什么?”
“我是为了这个世界而降生的,我必须结束这个动荡的时代。”即使面对比神更高的创始者,他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改变。
也就是还要打通这个副本了?
邢黎觉得自己还是遵守游戏规则来玩比较好,冬之御子的职责就在于“拨正世界”。
放弃了这一准则的海维尔对他来也就没有作用了。
虽然可以让四号直接修改服务器数据……诶这个想法好!
邢黎的思路不由自主地一歪,视线看得海维尔有些发毛。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看起来省事得不得了的想法。
毕竟是要观察这个世界的运行来寻找自己潜意识信息的,跳剧情没好处。而且那些灵魂消失的原因……也令他异常在意。
——绝对不是因为游戏设定外的剧情让他很感兴趣!
邢黎直视着冬之御子,“你准备怎么做?”
“首先,推翻那个代表着暴政的女王。”海维尔显然想过这个问题,不止一次,“我需要加入军队,以一个足够统率他们的身份。”
邢黎自然明白那个身份是什么——已故的洛兰森将军之子。
这支拐弯来到偏远村庄的军队,正是为了寻找珂洛艾伊而来的。
洛兰森走之前并未知晓自己的妻子已经怀孕,所以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海维尔的存在。
珂洛艾伊所期望的远离战争,大概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看来不需要我插手了?”邢黎明知故问。
海维尔:“您可以先行离开,我会在恰当时期通知您。”
“那行吧,希望你早日统一大陆。”邢黎半是遗憾于自己不能参与剧情,半是高兴于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探索整片大陆——了解传唱在大地上的故事与诗歌。
不怀任何恶意地——他很期待。
海维尔眼看着青年重新溶入空气,走到村口。
风中远远传来的,是混杂着金属交击的马蹄声。
即便这个被神放弃的世界已经走向另外一条线,连诗魔法都已经失去其名字,诗歌仍然在整个世界传递。
毕竟——这里也是“巴莱德”的一部分。
就连那位闻名于大陆的女王,都是在诗人的传言中成为“暴虐”的象征。
在女王还很强大美貌之时,你绝对的权力之下,无人不伏拜在前。
在即将带来的生日之际,献上歌颂其美貌之诗歌——一个诗人接到了这样的命令。
在伟大的女王面前,诗人却毫不想让,“枯萎的花朵是最美的,因为那是名为追忆的幻影——永不腐朽,永远绽放的庭院。”
“就算是高洁美丽的蔷薇也好,当她还是鲜花的时候,就永及不上已然枯萎的花。”
这话使女王勃然大怒,“你这家伙!诅咒我枯掉是吗?”
于是,被称为才的诗人,被囚于冰冷地牢的一角,作着最后的诗作。
处刑的时候近了,胸前奉上蔷薇的勋章。
典狱的士兵们听见他所作的最后的诗。
最后的钟声停歇下来,判决的执行毫不留情。
最后的瞬间,从诗人的记忆深处浮现的是——故乡的空、风的气息,还有和已经离散的她共度的时候。
兵士在街巷把诗给恋人听,这首无名之诗,就在大陆上流传开来。
邢黎:“所以呢?给我讲这段故事有什么用?”
四号扒拉着自己的数据库,“因为从已经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个诗人的妹子来头很大。”
“谁?”
“圣诗女露娜——哈维斯塔夏的异时空同位体。”
“她还真是对爱情有够执着的……直吧,这个露娜做了什么?”
别人的异时空同位体和邢黎的同位体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露娜到底,也就是这条世界线上的哈维斯塔夏——终究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