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在这一头烦恼到头发都快白了,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倒是过得挺快活的,听说罗家的官司胜诉之后,生意接不完,还有不少妇女慕名而来,令季君澜都忍不住嫉妒起来。
当晚,季君澜来到顺心园,当然事先已经派人知会过一声,结果见她还在书房忙着,俊脸一沉,全身散发出寒气。
“夫、夫人……”两个婢女都快被冻死了。
方怡这才警觉到屋内的气温陡降,连忙把资料收一收。“王爷。”
见她漾着甜笑过来,季君澜哼了哼。“终于发现本王来了?”
方怡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谁惹王爷生气了?”
“当然是你。”他瞪道。
“还请王爷恕罪。”方怡盈盈地朝他福身。
季君澜一把将人捞进怀中,垂眸看着她唇畔那抹笑意。“三月初九那天是皇上的天寿圣节,也就是九岁的生辰,太后已经下了口谕,要你那天随本王进宫,她想见见你。”
她呆了一下。“太后为何要见我?”
季君澜环着她的肩,一起走出书房。“听多了‘第一女讼师陈娘子’的传闻,自然会对你感到好奇,又知道你和本王的关系,才允许你随同进宫,到时不该说的话可别乱说。”
“敢问王爷,什么叫不该说的话?”她笑谕。
他故作冷峻地横睨。“你心里明白。”
方怡喷笑一声。“是,那天我会谨言慎行,绝不给你丢脸。”
“本王不怕丢脸,就怕你说话太过直接,把小命给丢了。”季君澜担心她不懂得看场合、看对象说话,冒犯太后而遭受到处罚。
她半开玩笑地说:“原来王爷这么爱我,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条小命。”
季君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并没有否认,这个结果让方怡吃了一惊,偷偷地观了下身旁的男人。
“王爷说话啊?”
他伸手推开寝房的门。“要本王说什么?”
“就说只是舍不得我死,跟爱不爱无关。”因为上辈子父母离异,加上老妈的工作,方怡见多、听多了,一向理性,只要觉得彼此不适合,说分手就分手,绝不留恋,但这次遇到的对手太强大,看来将来就算受了委屈,也会往肚子里吞,一点都不像她。
“你怕什么?”季君澜往床沿一坐,将她拉到大腿上才开口。
方怡只是将头靠在他胸膛上,默不坑声。
“你不希望得到本王的爱?”他很清楚她在想什么。
“如果我说不希望,一定是脑子不正常。”方怡苦笑一下。“我想要王爷的爱,但又非常害怕。”
他亲了亲她的发顶。“没什么好怕的,你说的事,有哪件本王没答应的?”
“就因为王爷太疼爱、宠溺我,才令人害怕。”方怡嗔恼地怨道。“所以全是王爷的错。”
季君澜好气又好笑。“都是你有理。”
“那当然。”她笑倒在他怀中。
“好大的胆子,竟敢指责本王的不是——”他将方怡压在身下。“该罚!”
她娇笑地勾住他的脖子。“王爷可要温柔点。”
“本王从来不是邻香惜玉的男人,保证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话才说完,她一把将季君澜推倒,跨坐在他身上,望进对方微讶的眼神。“王爷接招吧!”
“可别让本王失望了。”他嘴角抽动两下,勉强忍住笑意。
“我有让王爷失望过吗?”虽然没用过这种体位,不过想像力胜于一切,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消磨。
季君澜忍不住又想笑了,好像只要遇上这个女人,整个人都放松了,没有尊贵的身分横亘其中,她也不会想过要从自己身上得到利益,在她眼中,自己就只是个男人。
方怡俯下头吻他,这个晚上,她使出浑身解数来取悦身下的男人,但也累死自己,反倒是季君澜对她昨晚的表现相当满意,也不介意被压在下面,让方怡当场改变心意,决定每天运动,把体力练好。
到了三月初九这天,方怡一早就乖乖地任由婢女帮她梳妆打扮,这回是为了皇上的生日派对——不是!是天寿圣节的宴席,跟之前几次进宫不一样,不只会看到太后,也会见到几位太嫔,更别说皇亲国戚,马虎不得。
巳时过了一半,宫里的轿子抵达,方怡带了彩霞和碧玉一起出门,心情难免会紧张,毕竟这种大场面很少有机会碰上。
待轿子进了紫金城,来到长春宫,她下了轿,好奇地打量。“这就是太后住的寝宫?”
“夫人别东张西望。”彩霞小声提醒。
方怡这才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跟着太后指派来接她的女官往前走。
接着女官要彩霞和碧玉在外头等候,然后领着方怡跨进门槛,走了十来步才停下脚步。“启禀太后娘娘,陈氏带到。”
太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陈氏,快上前跟太后娘娘请安。”女官转身对她说道。
方怡深吸了口气,上前两步,朝眼前看来大约三十多岁的贵妇屈膝见礼。“顺娘见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太后矜贵地启唇。
她又深吸了口气。“多谢太后。”
“赐坐。”
“顺娘不敢。”方怡谦卑地回道。
太后有些似笑非笑地睨了下她。“今日要你进宫,只因为你这‘第一女讼师陈娘子’为百姓们伸冤,帮无辜的妇女讨回公道,哀家才会以礼相待,所以你不需要跟哀家客气。”
若只是摄政王的妾,可是连想都别想得到这番殊荣。
读取到对方的心里话,方怡也就不客气了。“多谢太后。”
“哀家真的很好奇,你怎么会想到要当讼师呢?”太后见她年轻貌美,但眼神坦然正派,也就多了几分好感,不过表面上还是不露半点痕迹。
方怡盯着太后的双眼。“顺娘也是在阴错阳差之下才成为讼师,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大周朝的妇女受到太多不平等待遇,在家族中居于弱势不说,在男人眼底更是随时可以被替换,除了暗自垂泪,没有人会伸出援手。
同样身为女子,顺娘实在看不下去,总要试试看是否能为她们做些什么。”
闻言,太后问:“你所说的不平等待遇是指什么?”
“好比说同意夫婿纳妾这件事,就算再心如刀割也不能反对,否则就是善妒,还有七出中的无子,天底下有哪个女人不想为丈夫生孩子?但偏偏老天爷让她的身子天生无法顺利受孕,更别说那些被休离的妇人,再也见不到留在前夫家中的亲生骨肉,母子不能相见的人伦悲剧实在令顺娘难以认同。”想到最近接到的案子,方怡不禁有感而发。“不只被休的妇人,就连被逐出门的寡妇也有权利回去探望自己亲生的孩子,世上没有人可以拆散他们,太后娘娘认为呢?”
太后点了点头。“母子连心,确实应该通融。”
“太后娘娘说得是。”方怡眼睛一亮。
太后又看了看她,眼神多了抹深意。“你既然会替正室因为夫婿想要纳妾这件事而抱屈,那么是否也想过摄政王总有一天要迎娶正室,而身为妾室的你,是否会因为让未来王妃暗自垂泪而感到后悔?”
正中要害!
方怡心脏瞬间刺痛了下,太后不愧曾是后宫之首,果然身经百战。
“太后娘娘责备得好,顺娘确实想过未来王妃的心情肯定不好过。”她有些苦涩地回道。
“你肯帮那些受到委屈的妇女讨回公道,难道就不该帮未来王妃着想?她会乐见自己的夫婿宠爱小妾?”太后一路追杀,硬是将她逼入死胡同。“就算不住在王府,你以为自己的存在就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