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吴笑天忙过家务之后,正要静下心来看两篇Paper,何如打电话到他家。陈秋笛接了电话,随后努努嘴把话筒递给他,说:“是你的那个‘女同学’打来的。”
吴笑天知道她指的是谁,他接过话筒,听何如说道:“笑天,听说这个周末你想约刘东起谈话?”
吴笑天冷笑说:“他已经把这事告诉你了?这是我跟他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向他提及从前我们俩的事的。既然都已经有人开始嫌我碍手碍脚了,我当然有必要跟他说清楚,免得到时说我不解风情,不识时务。”
何如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吴笑天说:“什么意思你比我更清楚!我说过,我不想再让你生气了,我说到做到,你不用担心。”
何如说:“这事不是他的主意,白果她是个直性子的人,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吴笑天叹了口气说:“男人的事你不懂!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白果她说的真是实话,至少在客观上,我的阴影还在你们两人中作梗。所以我想跟刘东起把话说白了,大家今后各走各的路。我的确已经跟他约好了周末晚上在那家Casino见面。不知道他敢不敢来?!”
何如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会,说:“那就随你的便吧。不过有一点你要清楚,我是我,我的选择只属于我自己,你们谁都无权安排我的感情归属。”
吴笑天笑着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还没有糊涂到,我在你的心目中连自己是几斤几两都不知道的地步。”
他搁下话筒的时候,陈秋笛笑着说:“我看你的这位老同学,无论是人样还是气质,都是百里挑一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正式的男朋友?整天缠着你。”
吴笑天说:“她的事你少管,我早跟你说过,我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陈秋笛冷笑说:“说的跟真的似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到机场接她的事啊?那天你去机场后,我打电话到你实验室,江谷都跟我说了。”
吴笑天愣了一下,说:“不就是去接她一下吗?我刚来LA时,她也接过我。”
陈秋笛说:“可你为什么要骗我?是不是觉得我会坏了你们的好事?”
吴笑天笑着说:“我就知道这事是瞒不过你的。你是谁呀?!不过话又要说回来,女人能招人疼就行了。所以大多数的男人还是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陈秋笛故意装做不在乎的样子,问说:“我属于哪种类型?”
吴笑天说:“说不出来的类型。”陈秋笛一巴掌就朝他打了过来。
星期六晚上,吴笑天比跟刘东起约定的时间,早半个小时来到那家Casino。他找了上次来过的那张桌子坐下,然后要了两瓶啤酒,慢慢喝着,一边构思着过会儿如何跟刘东起对谈的草稿。
在他看来,在如何对待一个女人,尤其是在跟当事者有感情纠葛时,最能看出一个男人的修养与品位。虽然他在现如今再回头去反思她和何如的那段经历时,已经很困难,也没有必要决断出到底是谁对谁错,但是,他还是想要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和一个说起来跟他实际上并没有多大关系了的男人说出来。他不愿在和何如分手后,他在刘东起的心目中,只留下自己是一个窝囊废的糟糕形象,让刘东起以为,他到美国来是因为他在国内栽了跟斗后,才到这边来找何如重续旧情的。
他想,即便是惨淡的分手,也要图个爽快,免得到时候被别人家看成自己是小心眼,为了一段已经逝去的旧情,就将自己的人格给矮化了。他受不了别人的冷言冷语,在涉及到自尊心问题时,他的神经一般会变得极为敏感,就像荒原上的一只受伤的野狼。尤其是在遭受到两年多前的挫折之后。
所以,他不想直接找白果去讨个公正,也不想再向何如申辩,——这样何如只会觉得他是另有所图。他想直接跟刘东起面对面摆开来谈,做出了这个决定,本身就意味着他的气度的豁达。他要用行动和事实来证明,他不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小人。他是个赢得起也输的起的人。
吴笑天的啤酒喝了一瓶多的时候,刘东起来了。原先吴笑天还担心刘东起会跟何如一起来的,看来他是个守信而且值得一谈的人。吴笑天本来已做了准备,倘若刘东起是由何如陪着来的,他当场就离开,给他们一个难堪。但是刘东起没有让他失望。
吴笑天站了起来,拍了拍掌,朝刘东起挥了挥手,刘东起笑着向他这边走过来,大老远就冲他说:“你好,你早来啦?你好象很喜欢这个清冷的角落。”
吴笑天请他坐下,笑着说:“上次我们在这里见面,你给我留了张名片,没想到今天我们却是为了一个女人的公案,又在这里碰面了。”
刘东起笑着说:“只是不知,虽是原告,谁是被告?!”
吴笑天笑着说:“律师一般都是想赢的!而且你看起来已经赢了。”刘东起笑说:“可你也没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