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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绯月抬起眸子,那双黑浓明亮的眼眸像是无暇的夜空繁星,她欠了欠身说道:“洛云以为,这句古词的意思是————明白。”
“明白?”端睿赟有些不解。
“是,明白。虽只是两个字,可却蕴含了太多的世间道理。这古词大抵是一个举例,用江河百花寓为世间万象的变化。让看词人知晓这所谓的结果与平衡。所以对于洛云来说,看的的是明白二字。这些寓理是极对的,可这一句词,不同处境的人看到的自然是不同的想法。就好似有的人或许明白其中的深意,可他的境遇却还不能由得他依理处世。遂只得说明白。”邢绯月欠身说道。
邢绯月虽没有直接说出答案,可端睿赟这样聪明的人,自然已经知道答案。
眼下这内宫之中虽说是缺一后位,可如今朝中的局面却不得依照所谓的礼法而行,社稷的根本不可动摇。
威后提出立后的原因是建立在家族荣耀之上,而端睿赟考虑立后的基础,应该是在西朝社稷之上。
百花争艳总有首是该明白的道理,而不是该遵循照做的方式。
端睿赟面上露笑:“不愧是西朝夫人,博学多才,颇有见地。”
“君上谬赞,洛云不过是以自己肤浅的理解献丑罢了。”邢绯月欠了欠。
一字一句都没有牵扯过任何本质的提说,可又一字一句让人醍醐灌道。
“那也要遇到懂得品味的人,有些人觉得这白菊味道有些涩,又加了松柏更是不欢喜了。”岚妃淡淡笑道。
她借茶比拟自己。
邢绯月怎会不懂她言下之意呢:“洛云觉得白菊清雅有意,且不论它的功效甚多,单单是那醇和之样就显得与众不同了。”
岚妃点头笑了笑:“难怪人们都说你颇有眼光,看来此言不虚。”
邢绯月面带谦色:“都是谬赞罢了,洛云不过平日无事也喜欢看些花草集介说罢了。”
“可惜了,这宫中没有白菊,这些啊还是威后前不久赏赐给本宫的,说是从南乡一带贡献来的。”
岚妃淡淡说道,面上似有落寞之色。
“万物同相携,佳物不独来。”邢绯月轻声回道。
岚妃点点头,表示认可,随后她从桌案上执起一本佛礼介说递给一旁的宫婢,示意她那给邢绯月。
“这是前不久本宫整理书架时候发现的,已经有些年月了,听你上次说对佛礼也有意学,所以本宫也就唐突把你叫来,想要将它赠于你。”
邢绯月双手接过那佛礼介说,然后起身谢礼:“洛云谢岚妃娘娘记挂。”
“这全当你与佛有缘,不算本宫的记挂。”岚妃淡淡道。
“洛云一定会好好研读,不负了娘娘的心意。”邢绯月知道这所谓赠书不过是一个由头而已。
岚妃抚了抚发髻随后似轻声叹了叹:“大抵是因为我过于老成,其他妃嫔也都觉着本宫无趣得很,所以啊,本宫自入宫以来,就没有几个能说话的人,上回与你匆匆一见,不知怎的心里觉得很是微妙,就好像本宫与你早就相识一般,眼缘甚好。”
“岚妃娘娘谦虚了,这平日里洛云都听人说岚妃娘娘为人和顺亲睦,怎能是老成。再说了,这许多人都沉于表象虚华,少有娘娘这般的沉静,有些时候眼界不同,也就自然没有什么话语可说。”邢绯月知道岚妃一向是不与其他妃嫔走动的。眼下无端端的说自己与她有缘,想必也是因为自己身后无靠,想要寻一个能成为自己所用的人吧。
“你啊,倒是会说话让人心里宽裕,难怪衾妃这样欢喜你作陪了。”岚妃双手搭在膝上,很是端庄。
“洛云出身低贱,幸得有些技艺傍身,衾妃娘娘正好对这古琴颇有心得,所以时常唤洛云入宫论琴谈音。”
邢绯月看着岚妃,这眼前人无论怎样看都不像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
她的一言一行就好像那白菊一般让人觉得沉稳雅致,只不过她的那双眼睛,像是阅尽世间薄凉后透着浅浅的阴冷。
语气,容样,装扮,气质都是可以稍作遮掩包裹的,可唯独是眼睛,最能透出一个人的灵魂。
“你也无需妄自菲薄,如今西朝无人不知,你可是爵主最疼爱的妻妾,这出身是无法改变的,也是必须要接受的,毕竟啊,这日子还长着呢,眼下你不正是苦尽甘来吗。”岚妃缓缓站起身。
邢绯月见她站起身,自己也放下了手中杯盏起身候在一侧:“岚妃娘娘说的是,到底是洛云得到皇恩庇佑,如今也算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呵呵。若她真的是沈洛云,或许可以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如今。
可她不是,她是邢绯月,她是从云端坠到谷底的邢绯月。她受尽苦难。如今的一切,是她原本就应该拥有的东西。
老天有眼,让她得以想起旧事,让她得以知道过去发生的一切。
如果不是因为那曹间雪之母许氏,或许自己还会一直活在对岳家的愧疚中,还会不懂得怎样分清敌我。
岚妃走到窗前,看着院落中的那些花木:“你知道本宫为何院中没有栽种繁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