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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的宫宇一看就是没有主子居住的地方,虽然只是午后,可四下草木深深看着怪有些阴森渗人的。
“主子...我们回去吧。如果被发现了就不好了,而且,再往前面一些走,就是冷宫了,那里不吉利。”雨檬扯了扯邢绯月的衣摆。
“冷宫?”邢绯月蹙了蹙眉,这岚妃往冷宫去作何。
“是啊...”雨檬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岚妃停下了步子,邢绯月看到在一处廊亭中候着一个婢子,那婢子的衣衫不同于一般宫婢,她的衣衫都是粗布短衫,这一看就是浣衣所的婢子。
邢绯月和雨檬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处假山后隐着,她看到那婢子像是神情焦虑的样子与岚妃说着些什么。
就在此刻岚妃举起手狠狠的朝着那婢子面上扇去,这一巴掌可打的不清,那婢子身子踉跄了几下,随后便跪下身子来。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得出这岚妃平日里看着温和亲善,但下起手来倒是一点也不手软。
岚妃似乎在训斥那个婢子,随后躬下身紧紧扼住那个婢子的下颌,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婢子一个劲的匍下身子似在求说着什么。此刻岚妃示意一旁的婢子,那婢子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随后递给那浣衣所的婢子。
那浣衣所的婢子面有不情愿,但还是畏畏缩缩的接过那个瓷瓶。
邢绯月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似有了数目,看来,这岚妃又要准备下手了。
她还真是衷情于同一种方式啊。
岚妃将那瓷瓶交给那浣衣所的婢子之后,又说了什么,只见那婢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还是连连点头。
这时候岚妃转身打算离开,邢绯月马上拉着雨檬蹲下身子,在蹲下身子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岚妃面上的神情。
这样的神情自己很是熟悉不过了,那是一张毒戾充满了怨恨的面容。
岚妃离开那廊亭,往原路折返,而那浣衣所的婢子也从另一个方向离去。
邢绯月和雨檬一直隐在假山之后,直到岚妃走过后才站起身子。
原来,她也有摘下那张柔善亲和面具的时候。
“主子,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出宫吧。”雨檬在一旁提醒邢绯月。
她点点头:“走吧。”
宫墙萧索,那些空寂的宫羽不知道在过去的年岁里,发生了多少殊途同归的事情。
这是锁住人灵魂的地方,这也是藏了太多真相的地方。
这内宫啊,看来又要热闹一阵子了。
回到岳府,邢绯月就一直想着之前在宫中所见的一幕,像岚妃这样的人,若是能稍加利用,或许是一颗极好的棋子。这也是她今日愿意入宫的原因。
衾妃是聪明,但是她的心不够狠。
若是要对付威后,还是欠缺了一些火候。但如果换做岚妃的话,邢绯月相信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毕竟也是心有怨恨的人。
她立在窗前看着逐渐要暗下的天际,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就连岳萧炽站在她身后好一会了,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岳萧炽看见她似在想着什么,好半天了都看着天际,于是上前轻轻从她身后搂住她。
背脊上是一阵温热与熟悉的杜若香气,邢绯月身子微微怔了一下:“爵主。”
岳萧炽搂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在想什么呢。”
邢绯月摇了摇头:“没有。”
“还说没有,我都来了好半天了。”岳萧炽深吸一口气,贪婪的闻嗅着她颈间的幽香。
“洛云在想,这初雪什么时候来。”邢绯月淡淡笑着回道。
岳萧炽轻哼一声:“这立冬都还没到,你想的长远。”
邢绯月被他鼻间呼出的热气挠得颈间有些酥麻,她拧了拧身子:“爵主今日一早就出府了。”
她晨间起来打算和他言告一声自己要入宫去,但发现他不在府中。
“嗯。”岳萧炽喉间闷声回道。
他搂着怀中的玉软,整个人觉得无比的放松和满足。
今日一早就收到了告信,说曹岩中被曹府的侍从发现被人刺死在自己府中。
自从曹间雪死后,曹岩中与岳萧炽又反目成敌,多次与他针锋相对。
曹岩中过去是威后脉系的人,更是那伏宗光的随者,可自从端睿赟将曹间雪赐婚给岳萧炽之后,他就和伏宗光划清了界限。但随着这门姻亲的破灭,曹岩中又开始讨好伏宗光。可这已经叛了主的狗,自然是不会再受待见的。
所以他在朝中四面楚歌,可说是人人排挤。
因为这一点,这曹岩中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那许氏身上,每次下了朝,对许氏不是冷眼就是数落臭骂。
前几日,许氏托人偷偷寻找到了那曹间雪的墓碑,然后有悄悄前去祭拜,但却被那曹夫人发现了。
待她回来后,曹夫人把这件事告诉了曹岩中,他在朝中本就事事不顺了,而许氏还要去拜祭那让他颜面尽失的不孝女曹间雪,这一下怒火中烧,当着许多妾室与下人的面又将许氏责罚了一顿。
听说那许氏拜祭曹间雪回来后,整个人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了,特别是看到那墓碑上所刻的庶女两字,更是悲从中来。被那曹岩中一顿责罚之后,许氏像是疯了一样,与曹岩中怒声争吵起来。
这曹岩中觉得自己在外已经受尽了的欺辱,如今在自己的府中还要被这恶妇不尊,更是气得不行。
他拂袖而去,命人准备休书,说要将许氏休了赶出曹府。
这对于一个妇人来说,是极大的羞辱,对于许氏来说,更是最大的绝望。
她失去了女儿,如今还要受尽责难,分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还要在这个年岁被夫休妻。
这样的打击彻底让她失了心智。于是就在当夜,许氏悄悄潜去曹岩中的房中,用一支簪子狠狠的将睡梦中的曹岩中刺死了。
这算是对自己的救赎,也算对自己这些年付出的交代。
许氏留下遗书,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认了,并且还留下一封密信,上面写着曹岩中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她所知道的坏事,其中就包括当年邢岳两家被害的真相。
随后她便到了曹间雪未出嫁之前的闺房中上吊自裁了。
而那封密信,在守卫搜查时被岳萧炽的人藏了起来随后交给了他。
听人说那曹岩中的死相十分难看,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毙命,似乎也不肯相信,自己会被许氏赐死。
这曹家,算是就这样彻底的完了。
岳萧炽就这样搂着邢绯月,面色沉冷。
欠了我的,欠了你的,终有偿还的时候。
邢绯月细柔的手轻轻覆上那揽抱着自己的手掌:“岳伯等着我们用膳呢。”
随后她转过身子,看到岳萧炽面色沉冷,她已经习惯不去多问他,只是环住他的精壮的腰间将头依在他胸前。
这像是一种信任,也像是一种依靠。
日暮渐落,两个心事重重的人相互依拥着。
曹家的事情,邢绯月是在翌日才听雨檬说起的。
说是丰邺都传遍了,那许氏因为承受不了被休之辱,所以生了恨将曹岩中刺死了。
邢绯月听说时候正在阅读岚妃所赠的佛礼,她面色无澜,放下手中的佛礼似叹了叹。
这许氏终究是个可怜人,这深情错付的下场大多都是惨烈凄悲的。
因为曹岩中的贪婪,让曹间雪深受影响最终变成了没有回路的人,也让一个深爱自己女儿的母亲失去了最珍惜的。可他仍旧冥顽不灵,就这样因果循环至死都不能瞑目。
许氏因为谋害亲夫,所以没有资格葬入祖坟,听说还被那曹夫人命人鞭尸,之后弃到乱葬岗,连棺椁都没有。
在她第一次去幻人谷探问曹间雪的时候,在她得到丰厚的回礼的时候,应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最后的结局会是如此吧。这大抵就是命运,结局永远是意想不到的。
与此同时,锦和宫也出事了。
香秋一早准备去伺候婉妃起身,入了寝宫发现婉妃还睡着。
她轻步走到床榻前低声唤了几声不见婉妃的应答,随后她便将床幔掀开,发现那婉妃浑身布满红疹,紧闭着眼满头大汗。香秋惊的不行,大声唤人去请御药郎。
听到声响的宫婢和婆子都纷纷赶来,看到浑身红疹的婉妃都吓得不轻。
甚至有人说婉妃这是天花,这天花两个字如同魔鬼一般叫人听了不寒而粟,许多怕死的都纷纷退开了好几步。
“胡说什么呢,我看你们嘴里的舌头是不想要了,还不滚去准备热水给娘娘擦身!”香秋恶狠狠的瞪着那些胡言的宫婢。
香秋试图唤了好几声婉妃,但是都未见她有反应,正在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时,御药郎赶来了。
那御药郎看到婉妃面上还有手腕上都是红疹,便即刻拿出绢布隔着她的手腕诊脉。
这诊脉之后那御药郎的面色铁青,随即马上收回手站起身从医药盒里拿出一些不知是什么药剂马上抹到自己手上,随后取出一块巾布将自己面上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