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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的月盈,邢绯月看了好半天最终垂下眼眸,她缓步往喜厅行去。
雨檬跟在她身后,府里面来回忙碌的仆从们看到邢绯月都微微一讶,她怎么出来了。
若是换了旁人,这个时候定是会在南苑里面闭门不出吧。
而她,一身红衫妆容精致面带笑意。
在红灯的照耀下,邢绯月就像暗夜中盛开的红莲,她走过的每一处都留下淡淡的异香。
喧杂的喜乐人声越来越近,一些在院外的宾客看到邢绯月都纷纷觉得错愕。有些个人本还以为是新娘子不顾礼仪规矩出了喜房呢。
定睛一看,那娆媚无双面容绝丽的人是那北玦艺姬沈洛云,众人纷纷低声探言。
邢绯月对那些投来的目光置若罔闻,遇到个有些认识的,她也是含笑点点头表示问候。
她步履缓缓,似沉淀了千年的光彩一般骤然绽现。
眼前越来越亮,她的手腕觉得越来越灼热,那腕间的红花就好像是要从肌理之下抽藤拔枝绽出旖旎一般。
当她跨步入了喜厅的一刹那,原本喧闹的喜厅渐渐沉寂下来。徒留下那些空乏无味的喜乐之声。
岳萧炽微微眯着眼眸看着门前的她,心口不知何故闷得慌,他将杯中酒饮尽四下的气氛有些僵凝。
仿若众人都在等着一出好戏的上演。
端睿鹤坐在位上,闻芝儿则陪在一旁。端睿鹤直直看着邢绯月。她清减了不少,可面色却好的迷魅。
她的红唇似染了血一般鲜红,眉眼之间都是练达的娇媚。
在端睿鹤心里,过去的邢绯月似一株清荷,沈洛云则是一株白莲。但眼前这个人,却似她群裾上的曼陀罗一般。
美则美矣,却渗满了剧毒一般叫人望而生畏。
她,怎么了。
闻芝儿看到她时也是愣了一下,她以为沈洛云应该很是伤情吧,本想着找个间隙去找她的,不料想她却来了喜厅,还是这样的华妆魅影。
她微微侧眸看着身旁的端睿鹤,发现他一双清淡的眸子此刻却现出复杂的神色,这神色很是熟悉,是那也他酒浓时也曾露出的情愫,他原本握着杯盏的手似收紧了,骨节泛白。
闻芝儿的心似漏跳了一拍一般,端睿鹤何故会对沈洛云露出这样的神色。
邢绯月缓缓入了喜厅,她对着岳萧炽福下身子面带笑意:“洛云特意前来恭贺爵主,愿爵主与夫人和睦白头永结同心。”
她的声音柔媚,更是渗着欢喜之色。
但岳萧炽可不觉得欢喜,他不喜欢邢绯月这幅模样,她心口前的柔凝白的刺眼,岳萧炽此刻就想要拽着她离开此处。身旁的人纷纷探眼打量着邢绯月,她的倾城绝容在整个西朝是当真无人可比了。
“哎呀,这不是洛云夫人么,洛云夫人果真是西朝第一美人呢。”
此刻有好事的人趁着酒性多言几句。
岳萧炽冷冷睨了那人一眼,他便瞠目耸了耸肩不敢多言。
“你倒是懂礼,只不过你不知道今日除了正室夫人,侍妾是不可穿红衣的么?”岳萧炽冷冷道。
邢绯月轻声一笑:“这件衣衫是洛云一会给爵主以及各位宾客献舞准备的舞衫,待献舞之后自然会卸去,还望爵主莫怪。”
献舞?她穿的这样单薄曝露还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献舞?
岳萧炽的面色沉冷了几分,不过唇落却浮起了戏虐的笑:“你的心到底还是宽的很。”
“爵主哪里的话,今日这大喜的日子,本就该众人欢喜同庆,洛云侍奉爵主这些时日,自然懂得尊卑有序,往后对爵主夫人定是要尊上敬重。所以今日才会想着献丑为此等喜事献舞示心中之欢。”
“好,好!”岳萧炽点点头,随后转身行到位上坐下。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看不懂也猜不透这沈洛云想要干什么。
“今日王爷也在,不知洛云可否有幸再请王爷为洛云伴曲一音,为爵主为西朝献上福寓。”邢绯月对着端睿鹤微微福下身子请音道。
端睿鹤身子僵了一下,随后面上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清和:“能为洛云夫人伴曲,自是雅事,本王驻守边域许久,对着曲乐或生疏了许多,还望夫人莫弃才是。”
“王爷又说笑了,王爷如今佳人在侧又得千金,喜事双赢,这曲音定是更加造诣越深。”邢绯月娇然一笑。
“王爷...”闻芝儿的手轻轻揽着端睿鹤的袖子,她不想端睿鹤为沈洛云伴曲,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
她明明很是喜欢沈洛云的,但眼前的沈洛云,叫她喜欢不起来了。
她心里复杂得很,下意识只是想要阻着端睿鹤。
端睿鹤转眸看着闻芝儿,随后淡淡笑道:“无妨,过去本王也常给洛云夫人奏曲,今日大喜大乐没有这样多的规矩。”
闻芝儿心间一顿,过去?时常?
是了,之前宫宴,端睿鹤也给沈洛云伴曲的。他们之间似有着极深的默契一般,过去闻芝儿以为是两人排演过的,但后来才得知端睿鹤与沈洛云都是即兴而起的。当时她还叹言两人竟有如此默契。
邢绯月笑了笑,对众人做出了一个请礼的福身,此刻端睿鹤起身,走到一旁的乐姬示意她将琴位交给自己。
今日适宜奏琴,而不是吹埙。
邢绯月支起身子,唇落始终浮着淡淡的笑,她探手轻捻兰指,似揽着室内的华光抚身,她缓缓起舞,端睿鹤的手像是与那琴弦有约一般,轻音飘逸漾在喜厅之中。
邢绯月双手呈莲,展在身前,她的水袖滑落露出腕间的彼岸花。
那彼岸花红的夺目,在喜厅的烛灯之下似浸染了不可言喻的神秘之光。
原本纷纷交耳低言的众人被邢绯月腕间的红花吸引,那花似在眼前绽放,在邢绯月的雪白的肌理上越来越嫣红。
就似她身上的血融到了白肤之下汇聚而展。
她的手轻轻一转一回,从腕间散发出淡淡的异香。
端睿鹤的琴音越来越快,邢绯月开始旋转着身子,就好像是仓惶而过的时光中从暗夜中生出一朵绝世而独立的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