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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主来了。”雨檬在院子里打整,这夏末初秋昨夜一场大雨落了许多竹叶。
岳萧炽今日听王贤予说邢绯月的状况一直不怎么好,他本是要去东苑那边的可走着走着却来了南苑。
他微微点头便入了屋内,邢绯月正依在斜榻上看书,脸色依是差得很。
岳萧炽蹙起眉:“也不怕伤神。”
邢绯月看见岳萧炽来了便试图起身,但岳萧炽却坐下身制住了她:“别起来了。”
“爵主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这是用午膳的时候,他平日都是去东苑的。
“怎么,不能来?”岳萧炽微微挑眉,他的手抚上邢绯月的腹部轻轻抚着。
邢绯月没接话,他大抵是惦记着自己肚子里的那个,若是再多说话怕又是要起龃龉了。
“王贤予说你身子还是差得很,药有按时吃么?”岳萧炽问道。
邢绯月点了点头:“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
“等过些日子胎脉稳了会好起来的。”岳萧炽心口一沉,想起王贤予今日说的话。
王贤予说若是邢绯月的身子依旧不好,那或许这骨胎留不住不说,或许还会让她有性命之忧。
岳萧炽想也没想就告诉王贤予务必要保住邢绯月。
无论如何,他是不想失去她的。即便往后只能这样不可多近,也不愿意失去。
这或许是一种自私,他明知道端睿赟对邢绯月的忌惮,但也还是要把她留在身边。
邢绯月点点头,其实这些日子,她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只不过用着脂粉掩盖着原本的面色。
王贤予新配的药起了作用,如今这胎脉已经稳定下来了。
约是坐了一会,雨檬就端了一些膳食进来。看样子月萧炽今日是不去东苑用膳了。
岳萧炽看到那些菜式心里有些不悦:“你平日就吃这些?”
那桌上的菜式简单,一些小菜和清汤。
邢绯月默了默随后说道:“洛云不知爵主今日过来所以没有准备。”
“我是问你平日也就这样?”岳萧炽复问。
“爵主...主子胃口一向不好,这荤腥油腻的碰不来。”雨檬在一旁说道。
岳萧炽听到雨檬的话心中一紧,她有了身子自然是不适的多,奈何自己不能陪在她身侧。
“不管怎样多少要食一些,前些日子君上赏了许多血燕我之后让人送来。”岳萧炽神色复杂。
邢绯月点点头:“洛云知道了。”他是在心疼孩子吧。
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要再抱有瞎想了,若今日不是自己有了身子,他或许根本不会再到南苑来,也不会对自己嘘寒问暖。之所以她不想将自己有身孕的事情告知他,大抵怕的就是这样。
怕他对自己好,还对自己好。
毕竟他说的,是自己将他的逢场作戏当了真心。
邢绯月心里的失落依旧,只不过面上再无表露。
午膳后岳萧炽就离开了南苑,然东苑那边等的菜都凉了。
“夫人,爵主今日怕是不过来了。”菊枝对着坐在桌前等着的楚生未说道。
“爵主还在书房?”楚生未看着一桌子的菜问道。
“方才我遣人去看过了,爵主不在...”菊枝看了看四下。
“说是去了南苑。”她补充道。
楚生未微微拧眉,这沈洛云的身子怎么还不掉。
“撤了吧,我也没胃口了。”
“是。”菊枝挥了挥手示意门外的婢子入来撤掉饭食。
楚生未起身似忧心忡忡,菊枝见状便跟上去:“夫人莫要心急,她那边好不了几日了。”
“菊枝,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楚生未蹙眉。
“你说会不会...她已经发现了?”楚生未心思很细,她心里一惊便问向菊枝。
菊枝看那些婢子都退出去了便轻声说道:“夫人放心,我之前去药房看了还是和之前一样。”
“那怎么会...”楚生未觉得若是这样她的身子早该掉了。
“夫人,你说她会不会已经...已经没了身子。”菊枝也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常惯沈洛云早就该流产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她...有意隐瞒?”楚生未转念一想,这或许也是有可能的,这沈洛云一直足不出户在南苑之中,照料她的王药郎似乎对她又是衷心得很,这些事不是没有过的。
菊枝又想了一下,也不可能啊,这样瞒着始终不是法子。
“菊枝,一定要确认一下。”楚生未有些紧张起来。若是之后这沈洛云上演一出狸猫换太子的事,那她就真的是成为这嫡子之母了。
“夫人,过些日子就是这三月祝礼了,夫人你作为她腹中孩子的主母是要过去祝礼的,之后夫人你按照菊枝说的做,便可探探她的虚实。”菊枝此刻也没办法去确认,如今他们根本不敢私下去南苑。
天际浓云沉沉,又要下雨了,主仆两人低声细语似在密谋着什么。
“珑焱给洛云夫人请安。”珑焱今日倒南苑来探问邢绯月。她乖顺的福下身子请礼。
“快起来,都是自家姐妹了无需这样客气。”邢绯月笑了笑,示意雨檬伺茶。
珑焱听到自家姐妹四个字再看看眼前沈洛云的态度确实与之前不同了。
邢绯月示意她坐到自己身侧:“珑焱妹妹真是个美人胚子。”
“洛云夫人謬赞了,珑焱俗姿怎敢得夫人此赞。”珑焱颔首。
“这话从何说来,爵主一定很疼你吧。”邢绯月笑了笑。
听到邢绯月的话珑焱身子怔了一下,随后露出委屈之色:“不怕夫人笑话,至今爵主还未传过我伺候呢。”
“噢?这是何故啊?”邢绯月佯装不明白的样子。
“这...东苑那边大多都是叫玫玉过去,所以珑焱自然见到爵主的次数少了,或许爵主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人吧。”珑焱幽幽说道。
这楚生未是故意想让玫玉和珑焱两人起了间隙,所以总是单独叫玫玉过去伺候着,有些时候还安排玫玉去书房给岳萧炽送茶饮,至于珑焱便是不闻不问的。
“爵主怎会忘了你呢,不过夫人或许是一下失虑了,你别多想。”邢绯月安慰道。
珑焱抽了抽鼻子哽咽道:“珑焱不如玫玉能说会道讨人高兴,夫人这样做也是正常的。”
“好了好了,你别难过,下回爵主到我这来的时候我让雨檬把你也叫过来,这不就成了,只不过你知道的,爵主到我这里的次数也少。”邢绯月将手覆在珑焱手背上。
珑焱一怔:“洛云夫人说的可是当真?”
邢绯月噗呲一笑:“这还能有假,我知道是玫玉跋扈了些,连同你也跟着受了影响。说到头来你们性子还是不一样。我在这西朝没有亲眷,合得来的人也少,如果你不嫌弃便多到我南苑来坐坐,我们两人一起谈谈天这时间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珑焱拭了拭眼角的泪:“洛云夫人,珑焱过去真的不是有意的...”她想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脱给玫玉。那模样像是自己被逼无奈一样。
“我自然是知道的,不然我也不会邀你到我这来了不是?”邢绯月点点头。
“之前到南苑来惊扰了洛云夫人,其实也是因为东苑那菊枝过来和玫玉说的,玫玉拉着我来...”珑焱继续解释却被邢绯月打断了。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往后你自己要留个心眼,别无故给人当了枪使,那一日我也不是有意难为你们两人,只是我身子不好,这胎脉不稳我自然紧张,你想想幸亏那日无事,若是这身子有了什么闪失,最后你们两人定是难辞其咎,那最后,真正落到好处的会是谁呢?”邢绯月示意她饮茶。
珑焱心里一顿,她之后不是没有细细想过的,若真的那日沈洛云受了惊扰胎脉受损,那如今她哪里还可以安稳的坐在此处喝茶呢。
“珑焱谢过夫人。”她即刻起身福下身子。
“你看看你,我都说了,往后我们彼此作伴不要这样多的礼数,你若是不弃,我比你年长一些,你就唤我一声姐姐好了。”邢绯月示意雨檬扶起珑焱。
珑焱重重点头:“是,姐姐,珑焱记住了。”
眼下玫玉那边有东苑撑腰,但她却多了一个姐姐,虽然这沈洛云不得宠,但至少她有骨胎在身。若是有一日母凭子贵了自己自然也不会吃亏。
“坐吧,我这有刚做好的藕羹,我让雨檬端一些过来你尝尝。”邢绯月笑了笑。
“藕羹,珑焱过去在家乡常食,若是加一些桂花糖味道会更好。”珑焱破涕为笑。
“珑焱夫人,我家主子就是让我特意到厨房打听的,知道珑焱夫人喜欢吃藕羹,所以今天让我准备的。”雨檬在一旁说道。
珑焱心里一暖:“姐姐...”
“就你嘴多,快去吧。”邢绯月挥挥手。
雨檬退开后,邢绯月取出一个匣子递给珑焱:“这个你收着,就当我这个姐姐送你的礼物了。”
珑焱迟疑接过那匣子之后打开看到里面放着一支鎏金铃兰碧玺簪子,那碧玺通透娆红,一看就是极好的东西。
“这个太贵重了,再说姐姐之前已经送过翡翠珠饰给珑焱了。”珑焱分明爱不释手但还是假意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