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暴对娘的回答似懂非懂,却也并不十分认可,但是,“还要多出力,身体才能长得快”这句话倒算是记在了心中。
在岛上的孩子们中间,石暴的年龄不大不小,不过爬树、游泳、搬石头的能力却毫无疑问地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尽管如此,石暴也并没有感觉到获得了其他孩子们的尊重,因为孩子们见到他后,有时候会躲得远远地大喊:
“暴牙仔,肚兜戴,游得泳,爬得树,搬着石头扭屁股,一看就是个大竹鼠!哈哈哈……哇哦……”
石暴听到这些话语,自然是更加生气了,有一段时间郁闷得很,石暴爹就安慰他:
“孩子啊,你爬树快了,游得远了,搬得重了,这都很好,这说明你能力强,潜力大,是个好事,但这些东西不是用来炫耀的,知道嘛?嗯,石暴啊,走好自己的路!爹相信你!”
因为岛上孩子们总是笑话他的缘故,石暴一见到尾巴短小的竹鼠和翘着长尾巴的猴子,就不由得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舍不得让它们受到伤害,并且特别希望能够跟它们成为好朋友。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无论是竹鼠还是猴子都不愿意离他太近了,即便是石暴喂它们食物的时候,石暴知道,这可怪不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岛民们总是捕食它们的缘故,才让它们对人类生出了本能的畏惧之心的。
石暴摸索着腰间的鲨皮袋,里面鼓鼓囊囊地放着很多的东西:有自己海边捡到的小石头,有大白鲨的牙齿做的鲨齿刀,还有娘精心绞制的一长串细细的鱼绳,以及爹用空心木制成的颈套,还有熟制过的鱼肉干……
鲨皮袋的存在,让石暴有一种沉甸甸的充实感,也让他充满了“天地虽大,我自横行”的自信。
忽然,一阵“沙沙沙”的声音传了过来,石暴立马松开了鲨皮袋,瞪大了眼睛。
一只三尺左右的大竹鼠探头探脑地爬出了洞穴,两支前爪抬起,半直着身子左右张望着。
片刻之后,大竹鼠放下了前爪,蹿到了蓝鳍金枪鱼的内脏处,一边转圈一边嗅动着鼻子。
接下来的一刻,它冲着洞穴叫了几声,然后就开始大口地撕咬起面前的美食起来,那种迫不及待的德行,简直毫无形象可言,一时之间,大竹鼠吃得是酣畅淋漓,狼狈不堪。
过不一会儿,又一只略小些的大竹鼠探出了洞口,重复着先前竹鼠的动作。
当它看到先前的大竹鼠大口朵颐的模样后,当即就尖叫了一声,用难以想象的度,冲向了金枪鱼内脏,并瞬间从先前竹鼠的嘴上夺下了一截鱼肠,鼓起腮帮子大嚼了起来,出了畅快淋漓的吧唧声。
先前的大竹鼠龇牙咧嘴地怒哼了一声后,当即就放弃了那截鱼肠,而是扭头、张嘴、甩头,狠狠地咬向了另一块看上去更为肥美的鱼内脏。
也就在这个时候,洞口处生了一丝混乱,几颗小脑袋争先恐后地探了出来,看上去毛毛茸茸的,煞是可爱。
紧接着,连滚带爬地钻出来几只小竹鼠,出了呢呢喃喃的叫声,萌萌哒哒的,看得石暴不由得捂住了嘴巴。
石暴伸着手指头数了一下,一共有两只大竹鼠,七八只小竹鼠。
显然这些竹鼠是一大家子了,这从吃相上就能看出来,俱皆是狼吞虎咽,互不相让,甚至怒目相向,龇牙示威。
也就是两柱香左右的时间,那一大摊子蓝鳍金枪鱼的内脏,就被竹鼠们风卷残云般地吃净了,随后,它们开始整齐划一地舔舐起自己的前爪,也不知道是为了清理上面的血沫肉渣,还是意犹未尽地回味美食的味道。
接下来的一幕,倒是让石暴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只见吃饱喝足的大竹鼠和小竹鼠们,开始半眯着眼睛挤成了一团,两只大竹鼠还彼此舔舐了一下对方的脸颊,相互依偎着,一副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模样,实在是跟刚才彼此之间争抢美食的情形大相径庭了。
石暴“嗷嗷”叫着冲下了树,向着小竹鼠们奔去,大竹鼠吓得像脱弦之箭一样先后冲进了洞中,不过,也就是一瞬之间的功夫,大竹鼠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先后返转了回来,并开始向着石暴龇牙示威,怒吼不已。
石暴眼见此情此景,不由得停下了移动的脚步,像是生怕吓坏了小竹鼠们似的。
却见那些小竹鼠们倒像是没事人似的,一个一个步履蹒跚摇头晃脑地钻进了洞中,连看都没有看上石暴一眼。
石暴每次实在忍不住想伸手抓向小竹鼠时,都会遭遇到两只大竹鼠的龇牙威胁,从它们眼中射出来的毅然决然的目光,让石暴终于还是放弃了动武的打算。
小竹鼠们全部进洞之后,那两只大竹鼠才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吱溜溜地蹿入了洞中。
石暴咽了口唾沫后,两眼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太想养一只竹鼠了,可是一直没有成功,他有些时候觉得这些大竹鼠太不够意思了,自己能想到喂它们美食,而它们却吝啬得不肯给他一只小竹鼠。
石暴遗憾地围着竹鼠洞转着圈,正打算揉着“咕咕”乱叫的肚子回家吃饭时,脚丫子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弯腰拾起来一看,才现手中之物原来是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石头。
黑色的石头硬邦邦的,闻上去稍有腥膻之气,石暴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就知道这玩意儿应该是属于蓝鳍金枪鱼腹中的东西了。
石暴在附近的小溪中将黑色小石清洗干净后,随意揉捏把玩了一番,却是始终猜不出此为何物,也就只好是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鲨皮袋中。
肚子是越来越饿了,特别是看到刚才竹鼠们胡吃海喝的样子后,石暴的肚腹之中早已传出了轰轰隆隆的爆响之声。
石暴抬起头来,学着大竹鼠的模样嗅动了一下鼻子,似乎在隐隐之中,他还真是闻到了家中蓝鳍金枪鱼肉飘来的香气。
果不其然,还没到家门口,一股熟悉的浓浓香气就肆意地闯入了石暴的鼻孔,他咧开嘴,在肚子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蹿到了屋里。
“娘,这是啥汤啊?咋就这么香呢。”
“回来啦?儿子。来,先喝碗鱼头汤,鲜着呢……慢点……慢点……凉凉再喝,这孩子,别烫着喽……”石暴娘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石碗端到了石桌上,看到石暴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她不由得又轻轻拍打了一下石暴的小手,连声叮嘱了一番。
“哇哦,好香啊,好白啊,娘……娘……这汤怎么这么白啊……咦……还有肉哈,这是什么肉啊?娘?”石暴一边用石勺搅动着鱼汤,肆意地闻着那股沁人心脾的浓香,一边冲着还在不断忙碌的娘连声地问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