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头汤呢,要用热油煎一下鱼头,再放清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做好的汤就是奶白色的啊,石暴。嗯,孩子,你先用勺子舀着喝,烫着了没有?哦,这是腮帮子肉,那是鱼鳔,那个是鱼肝,吃吧,小孩子吃这个可好了!”石暴娘一边忙活着将腌制过的手掌大小的鱼肉块平放到煎锅中,一边抽空看着石暴用勺子挑起的石碗中的鱼肉回答着。
滋啦滋啦的声音开始从石煎锅中传出,能把人迷死的香味在屋中肆意飘荡,石暴沉醉于其中。
他一边连喝带嚼地大口吞咽着石碗中的美味,一边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娘的每一个动作。
当第一块煎好的金枪鱼肉块被铲出来的时候,石暴“咕咚”一声喝完了最后一口汤,一边小跑,一边喊着:
“娘、娘,放到这个碗里吧!”
“慢点,慢点,小心烫啊,呵呵,你这孩子……”石暴娘一边说着,一边就将煎得金黄色的肉块放到了石暴双手捧着的石碗中。
蓝鳍金枪鱼的鱼肉属于红肉,略带些紫色,煎制过后,外表金黄油亮,内里却是淡淡的红色。
煎制这种烹饪方式,虽然简单粗犷,却是最能保证蓝鳍金枪鱼肉的本色滋味,并能在这个基础上,最大程度地诱惑人们的食欲。
石暴用石勺在鱼肉块上一拨拉,熟透的鱼肉就在热气的蒸腾中分离了开来。
他张开嘴冲着肉块象征性地吹了几口气后,就猴急猴急地用手拿起了鱼肉块,一边呼哧呼哧着两手倒来倒去,一边将鼻子嘴巴都凑到了跟前,紧接着就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大嘴,狠狠地咬住了鱼肉块,随即嗷嗷喊着“烫死了……”,然后就开始任凭那鲜美的滋味和温度在口腔中四处乱窜了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之后,石暴就一仰脖,连哈喇子带鱼肉统统吞入了腹中,出了“咕咚”的响声。
不出片刻工夫,一大块蓝鳍金枪鱼肉就被石暴消灭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紧贴在碗沿上的一小块煎透的鱼皮都没有被放过。
然后,就在石暴娘即将铲起第二块鱼肉时,石暴又捧着碗忙不迭地跑过去:“对啦,娘,俺爹呢?”
石暴娘,一边将鱼肉块放到石暴的碗中,一边说道:“你爹去串门了。”
“又去串门?不知道快吃饭了嘛?”
“你爹去把鱼肉给各家送点,这种鱼得趁鲜吃,晒成鱼干就不好吃了。”
“俺不想把鱼给别人家吃,他们老欺负俺,哼哼……俺不想给他们吃,娘!”
“孩子,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叔叔伯伯家打了鱼不是也分给咱们一份嘛?咱打了鱼却不给人家吃,可就不对了哦。”
“就不给,就不给!他们家打的都是小鱼,不好吃,咱家打的都是大鱼,不给他们,就是不给他们!反正俺不管!”石暴一边说着,一边在石凳上扭动着屁股,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石暴啊,你都快八岁了,该懂事了!好好吃饭哈,你要是不听话,等你爹回来后,小心他收拾你咧!”石暴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呵斥了石暴几句,接着继续专心致志地煎起鱼块来。
石暴鼓起腮帮子,赌气似地放下了石勺,似乎那金黄色蓝鳍金枪鱼肉块对他来讲,早已失去了吸引力一样。
“石暴,鱼肉好吃吗?哈哈,好饿啊,石暴娘,你看,俺拿回来一筐的飞鱼哈,咱吃完饭就动手,这飞鱼晒成鱼干,味道好着呢。嗯,石暴,怎么了?跟谁生气呢?”
石暴爹一进屋,就兴高采烈地说着话,当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看到石暴扭头坐着的样子,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暴儿这孩子啊,又是嫌你给人家送鱼肉了。”石暴娘将一块煎鱼肉块放入旁边的石碗中,抬头看了一眼石暴爹说道。
“哈哈!石暴还挺护家的啊,好,好孩子!不过,石暴啊,咱们这些人家生活在岛上,有来有往,相依相靠,才有日子过啊。那你看······照你说的,咱跟邻居家互不往来,整天大眼瞪小眼,跟仇敌似的,还有好日子过嘛!来,你看看,这是龙伯伯送给你的大海螺。”石暴爹放下了背筐,坐到了石暴的旁边,搂着他的肩膀说道。
“俺不要!俺不喜欢大海螺!”石暴原本扭向墙边的头转了过来,一边盯着石碗般大小的大海螺,眼里闪烁着好奇的目光,一边摇着头说道。
大海螺散着淡蓝色的光泽,显得非常俊美和雄武,比起石暴以前捡到的普通海螺可漂亮多了。
“你真不要?那爹可还给龙伯伯了,他们家二嘎可舍不得了呢。”石暴爹拿起了蓝色大海螺,一边站起了身子,一边说道。
“哼!才不稀罕二嘎子家的破东西!”石暴最后看了一眼爹手中的大海螺,一边说着,一边将头重新扭向了墙边。
“哈哈!你这个熊孩子!”
石暴爹说完话后,将石暴的鲨皮袋一把扥过来,在石暴紧张的目光中,石暴爹缓缓把蓝色大海螺塞入了袋中,接着就嘿嘿一笑,不再理会石暴,而是径自走向了灶台旁,舀起一大碗鱼汤,一边嘘溜着,一边咕嘟咕嘟地大喝起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岛上的人们过着平凡、简单的生活,无忧无虑。
岛上的孩子们也在一天一天地长大了,无论是小伙子们,还是小姑娘们,都长得健康而结实,俱都是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和汗水的交相辉映下,每个人都散着勇敢而坚毅的光芒。
石暴自然也是这些成长起来的小伙子们中的一个,他的个头不但长高了不少,原本挺立的肚腩也变成了若隐若现的腹肌,而两条胳膊更是线条顺滑,暗藏凸凹,似乎不经意间,就会爆出惊天动地的力量似的。
在长大的过程中,石暴跟龙二嘎他们成为了相依相伴的好伙伴,一起捕鱼,一起游荡,一起大块吃肉,甚至一起大口地喝各家自酿的果酒,真真是逍遥于天地间,遨游于海深处,快活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