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谙医术,在府里也呆上了十年,什么疑难杂症,在田二那里,也算不得什么。但现在却皱着眉,四方脸生生被他挤成萝卜脸,沉脸摇头道:“我给少爷请脉,脉象沉稳不浮,力坚不空,寸关尺节律规整,倒并无病症,但他脸色绯红,全身滚烫,手掌上还有两处斑块,又像是染了什么热毒。”
心如火焚的庞夫人,见慕容白只是昏昏睡着,心中焦躁,此时听田二如此说,更是急切地道:“田二哥再给好好诊诊,或许是伤了风寒也不定。”
手足无措的小环站在一旁,见慕容白昏不知人,平日里,好好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此时却毫无生气,心中一急,脸上滚着泪珠,抽噎道:“都怪我,没照看好少爷,请夫人责罚。”
庞夫人算不上深明大义,但也绝不是小家女子,摆摆手,带着些伤心的口吻,道:“都什么时候,你还跟着添乱,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人安天命,小白命中有此一劫,也怪不了旁人,你去请老爷来。”
擦了擦眼泪,小环才点头抽抽噎噎地道:“是。”
一路小跑到大厅,只见慕容问道正和腾龙阁的6佑初正谈论事情,只得垂手站在厅外。
素日里,小环总是时常跟着小白,现在无端端地跑来,慕容问道难免有些好奇,抬起头来,问道:“小环,你在这里干嘛。”
一得开口的机会,小环连忙道:“启禀老爷,少爷身上不好,夫人带着田二叔去瞧了,未瞧得真切,夫人便让我来请你过去看看。”
平常慕容白虽耍些小把戏,但装病,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慕容问道面色一沉,神情肃穆地道:“别又是那小子怕我考题,便诈病不起。”
这种事,可半点开不得玩笑,小环急忙摇头,颤巍巍地道:“这次不比往常,少爷周身高热,连田二叔也瞧不真周,夫人也有些着急,这才命我来请的。”
虽然有些自命不凡,但6佑初的心思却向来活络,在一旁陪笑道:“师弟不必着急,愚兄虽道法不及你,但对医理还有所涉掠,不如我们一同前去看看。”
三人一同来到慕容白的房间,只见十来个人垂手站在房内,绷着的脸终是缓和了些,走近床头望了望躺着的慕容白,果见他面色倦怠绯红,与平常不大一样。这才转头,只见庞夫人眼中闪着几丝泪光,扬起手,拍了拍庞夫人的肩膀,道:“不打紧,田二哥、6师兄都在这里,应该没什么大碍。”
信任,是庞夫人对自己夫君自始至终的承诺,而且,自进慕容府起,夫君的承诺都得到了兑现。现在他赶过来,站在自己身边,就像一根定海神针。点点头,这时,6佑初把了脉,笑嘻嘻地拉着慕容问道与庞夫人的手,走出房门,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大喜,大喜,师弟、弟妹,小白怕是练了一门真法,筑成了根基。”
“根基”,便是所谓的真法入门。这一点,慕容问道与庞夫人均知道,但小白从不修真法,怎么突然又有了根基?满脸疑惑,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此话怎讲?”
扬起嘴,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慕容白的际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腾龙阁又添了一员猛将,因为慕容府跟腾龙阁的关系,非比寻常。
这一点6佑初比任何人都开得透彻,所以慕容白修成根基,他也是满心欢喜,道:“田二哥精通医理,对真法却是一窍不通,他观人脉象重在体察病情,所以他已经乱了思路,我嘛自然是先入为主,寻着小白的经脉诊去,只觉他身上经脉通豁,灵巧处能得灵巧,沉着处能得稳沉,想来他是练就了真法筑基的二层,只怕还不止。”
历经风浪的慕容问道,对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事,还是第一次见闻,而且还出现自己的儿子身上。“啊”地一声,不可置信地道:“这倒奇怪。”
庞夫人虽不懂真法,但站在一旁听说慕容白无事,舒心了大半,这才转身,打下人离开,只留小环在一旁服侍。
昏睡了十几日,慕容白把十多年都未在家享受到的,几乎全都享受了一遍。例如饮食,每日庞夫人命人炖了些高汤带来,让小环喂他服食。再比如,就寝,因为他身上烫,庞夫人将她多年前收藏,不舍得用的雪莲冰魄也拿来偎在他被单之类。这种享受规格,几乎要凌驾于慕容问道之上。
但慕容白只是脸上、身上红彤彤的,偶尔睁开眼,看一下便又睡去,庞夫人心中虽不似早前那么慌乱,但总欠欠不得意。
倒是慕容问道,每日打理府中事务,三五日来望一眼,脸上也不露声色。
这日,下地收地租的管二,急急带了一包药来,见了庞夫人,说这包药是下地收租时,中山狼带过来的,说是对少爷的身体有些益处,但他想自己也不敢擅自给少爷用药,这才回了庞夫人。
庞夫人问起缘由,管二道:“中山狼说这药是用七心海棠炼制的,上次少爷拿了七心海棠,但此药剧毒异常,他收回去也是怕少爷着了那药的道,不想回来还是起烧来,这才将海棠花并着山中的土茯苓、芸香豆、紫金草、戌鸟泪?????数种药材提炼了这味药,去了海棠花的毒性,这才给送来。”
久病成医,庞夫人对药理、药性还算一知半解,点点头,舒心了大半,道:“怪道小白手上有两处红斑,想来便是因七心海棠而来,这药猛烈,当真可怕。你给我吧。”
庞夫人拿了七心海棠,往慕容白房间来。亲自看着小环给慕容白喂了一小勺,直至晚间,见他面上红色果然稍褪,但又怕七心海棠毒性太强,不敢一次喂完,只令小环一日喂服几勺。
过得五六日,慕容白已能开口说话,手上红斑渐退,脸色渐显润泽,人也渐渐鲜活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