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在即,三大家族早撒出眼线,四下打探,慕容白生病的消息早已传遍。谢家、秦家均觉慕容家已现颓势,私底下各自加紧训练,希望这次比武自己家族能力冠群雄。
倒是谢流芳在枕霞阁听见慕容白生病的消息,还关切地问寒问暖,本来想着偷偷溜出来,看看慕容白,可惜哥哥谢流云盯得太紧,整个谢府又为比武的事,已乱成了一锅粥。大门被死死看着,无法脱身,只得作罢。
秦府本就不待见自己,偏偏自己这几日因得罪了秦家总管,去了秦府等同于自讨没趣。秦牧阳虽心里有些烦闷,练习真法时也不似往常那般沉迷。只在自家酒楼中惶惶度日,也落得潇洒自在。
这天一早,天高气清,阳光透过门前的杏花树,就那么一丝照在秦牧阳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晃眼,秦牧阳挤挤眼皮,慢吞吞地翻身起床,眉宇清秀,只是皮肤稍显黝黑,清晨恼人的疲倦中,秦牧阳终究露出些许嗔怒,对着那一缕阳光道:“就你最准时了。”说罢推开木窗,张开双臂,深深吸气,那弥漫着芬芳的空气,沁人心脾。
换好衣衫,匆匆下楼,拿开挡在门后的木栓,“吱呀”一声,两扇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开,随即,阳光挤进了昏暗的大厅。此时,秦牧阳的母亲站在厅后的柜台前,正拿着银钗往头上插,抬头瞄着沐浴在阳光中的秦牧阳,饱含笑意,温柔甜美,是所有慈母的神态。
收拾停当,母亲笑盈盈地道:“牧阳,快点把那桌子椅子都放好了,把窗子都打开,客人快来了。”说着便自顾自地翻着手边的账本。
在门前放好凳子,站上去,踮起脚尖,终于够着系在竹竿上的红绳,轻轻一扯,硕大的红色旗帜飘下来,直到秦牧阳的腰身处。只见旗帜上写着“杏花酒家”四个大字,这有些老旧的酒旗在风中沉重摇摆,边角已经慢慢褪色,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月,或许只有秦牧阳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旗帜刚放下,秦牧阳就见到门边立着的秦玉昌,高耸颧额上,还闪着几点露珠,花白的头似风霜侵染一般。在秦府,只有他会对自己刮目相看,此时出现在这里,讶异地道:“秦叔叔,你等了许久了?”
目光有些深邃怜惜,秦玉昌笑着点点头,和和气气地道:“倒不是,只是出门得早些,秦老爷让我出来打点酒去,想着你这几日未去秦府修习真法,定然会早起,自己修炼。”
本以为是专门来看自己,听到这话,不觉大失所望,秦牧阳潸然一笑,道:“我这几日也堕殆了许多,自上次跟秦管家吵了之后,心里总是提不起兴致。”
秦府上上下下,对秦牧阳这个外来人,均不怀好意。当然,除了处事老道的秦玉昌,扬起手,胡须随着嘴唇摇动,低声道:“还在为那句野种生气呢?”
说什么话,都不如这句野种伤人心。秦牧阳默然无语。
明白其中的道理,只差点破的秦玉昌,伸手抓住秦牧阳的手,温和地道:“他说他的,你只管做好你自己便罢了,何必为他一句话,毁了自己一生的前程。”
从没体会过父爱的秦牧阳,坚决地摇摇头道:“倒不完全是因为他的话,秦府中上上下下,除了你之外,他们对我可没半点好意,这你也是知道的。”
习惯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秦玉昌对秦府的事,自然是无所不知,连房檐上的瓦片,他也能数的清楚。语重心长地道:“话虽不假,但你好不容易进了个可以依靠的大家族,你就不想再多努力努力,比武时夺得桂冠,直登青云,也不必赖在秦家。”
涉世不深,自然很难体味到身在屋檐,底人一等的艰酸道理。秦牧阳黯然地道:“哪有那么容易,单就秦府中秦佩斯只怕道法就比我高出许多,更何况秦公子早得了秦老爷真传,我想平步青云,他们哪一个又不想。”
以眼光博得秦老爷赏识的秦玉昌,在秦府算得上是伯乐,出自秦府的才俊,有过半,便是他一手招揽的。只是现在,实权被放到了秦管家手上,自己也无能为力。叹了口气,鼓励道:“你也不必气馁,在我看来,秦府中那两位可没有你天资聪慧,若是有好的师傅教你,假以时日,你不比他人差的。”
自小便跟着母亲,两人靠着杏花酒家艰难度日,虽然时常秦玉昌接济些银钱,但生活并不宽裕,更别说请师傅教习真法,苦笑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上加难。”
掩人耳目,留一手,是秦玉昌的拿手好戏。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递到秦牧阳手里,规划似地道:“这本清心无尘决是我偶然得的,你可拿去参详参详,只有一件,这本书你无论如何不能示人眼前,里面的真法,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随意使用,免得多生枝节。”
接过书,摩挲这书本封面上的几个大字,那几个字,就代表着整个江湖,傲视群雄的真武门。秦牧阳自然知道,要得到这本书,是如何艰难,拿在手上,只觉沉甸甸的,眼中已有些清泪,道:“秦叔叔,多谢你次次帮我。”
秦玉昌颇怀深意地笑道:“也不必谢我,你只管好好修习,将来出人头地,不要忘了我便好。”说着探头往酒楼里望了一下,转过身,正准备走,忽然想起了什么,自腰上解下一个盛酒的葫芦,递到秦牧阳手上,道:“啊,对了,出来正经事还忘了,记性不如从前好了,你帮我打壶酒来。”
接过酒葫芦,秦牧阳招了招手,客客气气地道:“不如进去坐坐。”
不愿进门的秦玉昌,扬起手摆摆,坐在酒旗下的一根围栏上沉了沉声音,无限伤感地看着酒楼前的锦旗,那飘动的旗帜,仿佛藏着许许多多的往事,道:“不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