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无名利

类别:武侠修真 作者:我从山上来 本章:第42章 、心无名利

    慕容白躺在床上,只觉头顶袅着的青烟,浅浅回环,又慢慢消散。忽想起了因说过的话,“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此时慕容白心中思虑繁杂,正如处在荆棘荒草之中,心绪浮动中,人身不得安宁,挣扎痛苦,只觉心似刀绞,连周身血液也如同海水倒灌一般,胸口堵闷,却不能出一声。

    夜过三更,房顶上的雨声渐小,只是窗边屋檐上流下的水,仍不时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慕容白秉着烛火,自窗台上看去,只见窗棂、游廊外的石板上,几缕青苔附着,火光中莹莹着幽光。

    慕容白心下道:“这一丝青苔尚有立足之地,堂堂三尺人身,为何要忍受世间诸般痛苦。莫不如做荒天孤鬼,地底幽魂,或者不必再受煎熬。”转念又想,“佛说道**回,凡事、物皆有生命,又不知青苔、孤鬼游魂,心里装着些什么。就是手中蜡烛,燃尽时亦是泪烛点点。”

    复又翻身倒在床上,闭着眼,空荡荡的房间里,微风四散。朦胧睡去时,梦中几经轮转,一时看见自己消瘦的母亲,站在风雨中,柳垂金线,霎儿却变得凄风苦雨,面容憔悴。一时又见母亲的面容倒影水中,恍惚中伸手去抓,水面波光闪动,面容也变得支离破碎。几次醒来,抱住被角,再看看桌上燃着的孤灯,方知是一场大梦。

    好容易熬到早上,晨鸡报晓,窗外一缕微光透进来,只觉光线清冷,没有暖意。

    小环进来时,慕容白正无精打采地靠在桌上,喝着昨晚夜间留下的冷水。小环见他双眼黑,丝蓬乱,一脸疲惫,连忙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慕容白恍惚摇头,只觉耳朵嗡响,几乎听不清小环说了些什么,自己抓起脸巾,胡乱搓了搓,正欲出门,小环忙道:“你还头都未梳呢,乱糟糟的,成什么样子,你今天怎么心神不定的,昨晚老爷跟你说了什么?”

    慕容白并不答话,只是垂着头,习惯性地迈着步子,坐在小环身旁的椅子上,小环拿起梳子,给他整理头,偶尔一两缕打了结,慕容白只皱了下眉头,“嘘”了一声,也不说什么。

    小环道:“你着了魔怔了吗?怎么跟块木头一样,说你也不理,弄疼了也不说。”

    慕容白道:“没什么,你快点给我梳完头,比完武,你就跟我去暖烟坞走一趟。”

    小环奇道:“没甚事,去暖烟坞干嘛?”

    慕容白道:“你只管跟我去便好了,对了,龙姐姐上次来我们家,说喜欢我们家的什么来着,我给忘了,你还想得起?”

    小环扰扰头,想了一下,道:“上次云袖姐姐是说什么莫二哥的剑还是什么的?”

    慕容白摇摇头道:“不是,我记得龙姐姐在大厅上说话,转身出来,在我们房间旁边看见了一株藤萝,说是好看异常,要种在她那里,只怕比在我们家更风光些。”

    小环想了想,“对了”一声,道:“我想起来啦,那是好久啦,前年还是大前年,龙姐姐来时正是春天,院里一应花草开得别样旺盛,远看翠拥锦簇,很是难得,她还说这小小院中,比起她那十里溆浦,又是别样风情。”

    慕容白点点头,嘴角终于轻轻笑了一下,道:“唯独她见了那株藤萝,便迈不开步子,站在那里观赏了许久呢。”

    小环伸手一指,只见窗外一株藤萝,绕着游廊,只是枝叶早已凋落,藤萝结节处,伸着光秃秃未完全掉落的细仔,道:“那不是,就是那株,开出来的花是浅紫色的,倒与其他花色不一,只是那种香味,却是难以形状,白天时似乎是中清冽的香味,一到晚间,那香味就变得浓烈,教人沉醉。”

    慕容白道:“也不知这藤萝怎样栽种呢?”

    小环嘻嘻一笑,道:“这个我有办法。”说着在身旁梳妆台第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小指头大小的花籽,约有十几颗,接着道:“这十多颗便是藤萝上结出的花籽,老王头说这花籽一年只有一颗,我便细细观察,果然每年只收集到一颗,我将花籽晒干,老王头说要种须在春天,种下去,用淤泥糊上,半月才可芽。”

    慕容白笑了笑,道:“难得你细心留着,一阵你带上这些花籽,送与龙姐姐,我还有事求她呢。”

    小环将纸包包好,放在袖子里,道:“好。”

    两人也不等慕容问道,吃罢早饭,便径直从角门中出去。一路上,虽雨过天晴,但慕容白只觉空中浮云遮眼,眼前的一概事物,都恍恍惚惚的,有些旋转。小环见他心不在焉,也只低着头默默跟在后面。

    比武场比昨天清净了许多,一来进山的名额早已确定下来,没了悬念,二来,谢府一概人等因谢流芳受伤,举家在府里忙乱,只派了一两个代表参加,谢流云也推脱有事不来。秦府因秦公子失去资格,虽秦牧阳代表秦府,但终究不是正根,除了秦牧阳要好的几个人,只有秦玉昌和搁不下面子的秦老爷参加。所以整个比武场,零零落落只有数十人。

    秦牧阳早早来到场中,见慕容白到场,想上去招呼一下,秦玉昌在台下使了个眼色,秦牧阳迈出的脚步也缩了回去,低着头看着桥底的流水。

    约等了半刻钟,人俱已到齐。太白先道:“两位世侄几乎已半只脚踏进了山中,但纵然如此,我也不免多说几句,一是你们两人比武,须点到为止,互不可伤了和气;二来无论你们选择了哪个门派,须记住,进山门之前,将现在所学的道法尽皆摒弃了才好,不是担心两位多学了些道法,怕你们更上层楼,而是俗话说事不在多而在精,在你们之前,或有天赋异禀的,往往以为多学了道法,便让自己修行更快,到最后,却适得其反,走火入魔,废了一身修行不说,还落得终生残疾。”

    慕容白、秦牧阳点了点头。太白看了一眼旁边的6佑初、苏苈亭,道:“两位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苏苈亭这次比武,谢流芳、秦牧阳的道法修为与墨雨山庄不无关系,脸上争光,此时只是笑嘻嘻地摇头。6佑初虽教了慕容府的端云、栾修文,无奈两人均未取得好成绩,故而脸上无光,此时只是默默摇头。

    太白见两人没有异议,站起身,亲自道:“两位请。”

    慕容白、秦牧阳行了礼。站在场中等了片刻,秦牧阳才道:“请。”说着双掌合十,身形一扭,只见一道黑影往慕容白身上打来。

    慕容白侧身让开,手中剑鞘举起格挡第二道黑影,“嘭”地一声,慕容白只觉双手巨震,那黑影在剑鞘上转动,半天不消散,慕容白越觉黑影力沉,连忙抽出长剑,将剑鞘往旁边一丢,劈向第三道黑影。

    “叮铃”一声轻响,剑身微微颤动,黑影被长剑一扫而逝。剑光过处,锋芒毕露,秦牧阳见剑光来势凶狠,连忙飞身跃起,那剑光便打在比武台边上的鼓上,“噗”地一声,鼓皮裂成两半。

    秦牧阳大喝一声:“江河倒垂。”人在半空,四周浮云均随着他身形扭动,一团团飘在半空,便若倒垂天际的江流一般。

    慕容白只觉头顶上风声阵阵,耳畔丝狂舞,眼睛几乎都快睁不开,往天上云层中看去,只见一团棉絮似的白云,上大下小,在秦牧阳指尖时,几乎如一股清泉般,只是那威势,直教天地引傲。

    秦牧阳见慕容白呆呆站在地上,面无表情,心中咯噔一下,心道“难道他还有更厉害的招式。”想着手上一紧,“啊”地大叫一声,俯冲下来,手边的流云飞溅,如同大瀑一般,也跟着倾泻往慕容白身上冲去。

    慕容白只觉眼前白光闪动,一阵炫目过后,已分不清人影,举着剑,胸中似有一团炉火在燃烧沸腾,直教人血脉喷张,待流云越来越近时,胸中炽热更难抵挡,终忍不住大叫一声,那燃烧的火焰,顺着胸膛往手上流去,在肩上、肩贞、肩禹分成三股,在手腕处又汇成一股,手上暖光闪现,一个斗大的卍字在手掌中流转。

    慕容白拖着卍字往上一举,那字越现越大,越显耀眼。秦牧阳耳畔似传来梵语低吟,心神一振,连摄住,再往前冲,身边流云打在卍字上,起初卍字还微微颤动一下,可到后来,那些流云便如泥牛入海一般,打在卍字上,毫无反应。

    秦牧阳落地时,只见慕容白闭着眼,似乎全然不知此时的事,心中微微一怒,想到“今日我必要取胜,否则怎对得起秦伯伯,又怎对得起母亲,也枉费了这几个月来的勤苦修炼。”这般思索,脸上怒气渐腾,双目圆睁,不觉便将“清心无尘决”使了出来。

    尽管秦玉昌在一旁不住使眼色,但秦牧阳哪里还能看见,只见他脚底亮出一个硕大的两仪光圈,双足一顿,腾空而起,双手一抓,自桥底抽出一段流水,那水流一经秦牧阳的手便蒸腾为气,变成一个两仪光盘,往慕容白身上打来。

    慕容白刚经一场劫难,此时心绪未宁,见光盘打到,连忙侧身避让,哪知秦牧阳左手早祭出道法,慕容白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紧紧拖住,不由自主地往秦牧阳手上靠去。

    待秦牧阳终于抓住慕容白衣领,慕容白才缓过神来,仔细看了看是秦牧阳,笑着道:“你赢了。”

    秦牧阳双眼血红,早听不见任何言语。右手一挥,手上光圈闪烁,便往慕容白头顶打去。

    台下小环一声尖叫,闭上眼睛。

    慕容白只觉眼中光晕流淌,阳光下斑斓异常,心中却无比平淡,仿佛见到遥远天际,那是目不能及的地方,世间哪有什么名利,不过是恍恍惚惚的一生辛劳,为的什么?

    随即头顶传来一阵刺痛,那疼痛越来越紧,越来越深沉,本闭着眼的慕容白,忽想起昨夜母亲憔悴的面庞,那护住胸口的双手。

    大叫一声“不”,随着吼叫,丹田之中一股清气升浮,在周身流转,流转间,身边梵音低吟,那夜从空中飘来的古怪梵文符号,此时一一从身体中蹦出,将他周身护住,头上刺痛慢慢消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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