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听借着小店里人们的流言,让张远清越发的对清风崖附近神秘山庄里的那个神秘人产生了兴趣。如果说他的武功当真罕世,又为何隐居起来不露面呢。就算此人极其喜欢安静,倒也不至于罢。难道这个人,也同自己一样有什么未完成的任务?!想来想去,才发觉自己怎么忽然间变得这般无聊。一个陌生人的事情,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于自己,至于这样嘛。对于他而言,悠哉的生活是一贯的作风。什么江湖,什么情仇,只要举酒一杯下肚,一切就都如清风般漠然了。
傍晚的时候,张远清终于步入了清风崖的地界。他一向很少住店,从来都认为外面的空气是最新鲜的。吹着清风,他独自卧在山头看着下面江水滚滚的波涛。尽管岁月早已经为他拉下了厚厚的眼袋,但这一切,反倒像是多变的生活一样。憔悴是岁月的痕迹,是任何都无法抹去的。但是心态,可以由人而定。喜怒哀乐,只看你自己的心要怎样面对了。思想舒服的游离着,是人最大的快乐。这种情况,一定是在没有任何压力的时候才能得到的享受。叶从云总是会想起自己曾经和溶儿一起时的某些情景,但那种快乐已经越来越远。
时间久了,仿佛所有都开始变得陌生。月光贴着他的脸,轮廓分明。可他却是想将这一切都包裹,甚至深深的埋进某个角落。这样算不算是一种逃避,他从未想过。叶从云走到河边,从睡莲底下取出酒壶喝了几口后,便静默的对着天空发呆。良久,只觉身后人影一闪,叶从云转身落地,落地时刀锋正抵在来人胸衣上。张远清反应灵敏,抽身摇晃着酒袋子。原来,这正是他的招式。只听‘澎’一声闷响,酒袋子狠狠的打在了叶从云胸口上。只见他微微退后踉跄几步,便很快定如磐石。
张远清心里一阵惊诧难解。刚才出招凶猛的是他,怎么才一招就彻底不动了,难道他不想活了。幸亏自己根本就不想伤人,否则,刚刚的便宜是捡定了。望着这个戴着面具不说话的人,张远清道:“你怎么出猛招又不动了,是不是不想活想找人替你解决啊。可你也别找我呀,你说你想死还得拖着我作孽。”叶从云半晌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老人。这不就是张远清嘛,自己心里一直都敬畏的人。可是历经千辛后的相遇,又怎么能让他在多些兴奋。剑无血、一诗一命,魔头……种种的说法,都随着面前这个人而逐渐的清晰起来。
叶从云真恨不得一刀就杀了他,可是刀就握在手里,怎么却像是割在心上一样。张远清见这人面上扣着面具,方才两人只过一招,就感觉到他内力颇深,便很快猜出了此人就是人们传说的清风崖里所谓的神秘面具人。不过这个人不涉足江湖事,也定有他的隐情吧。难道,他躲在这清风崖里,和师父的秘笈有什么干系?想到这里,于是他面带微笑,轻松道:“唉我说,你我有缘在这里相识,又都不忍心伤了对方。倒不如共饮几杯,如何?”叶从云心里正期待着这样的要求,口中却冰冷的回答:“你我素未平生,不必了。”张远清见他退却了自己的请求,又道:“你一个人岂不是很寂寞。”叶从云接道:“任何习惯都有可能让人依赖,我只习惯一个人。”张远清重重的叹息着:“哎!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习惯强求。”说着,转身自语着离开了:“笑苍生,谁人识我,却是孤家寡人叹清寒……”见张远清步伐摇晃着渐渐离去,背影越来越模糊了。叶从云心里问着自己:“难道,就连共饮一杯的勇气都没有了吗!叶从云,你认定的人,终于还是让世俗法则将其否定了。如果这样,他是魔头,那你又是什么?情深情浅,呵呵,原来都是用别人的嘴巴和眼光来做决定的。”良久,张远清已经彻底不见踪影。叶从云这才走到方才张远清站着的地方,他轻轻的伸手从背后解下酒袋,平胸举过:“孤独醉,我陪你共饮。”言罢,一仰而尽。直到深更,叶从云才带着微微的醉意回到了住处。他静坐在桌前望着暗红色的烛光,自己的心影也便随着那烛火忽幌起来。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风骨和红颜知音的笑容,竟觉胸口隐隐一痛,一口鲜血猛地喷涌在了桌面。他回忆起曾经和穆溶儿两人共室吟诗作画时含情脉脉的彼此凝视的目光,更是心如刀割。
眼前的烛火,遮掩了点点滴滴如烟的往事。顿时悲从心起,慢声吟道:“念你,可你在哪里!这孤苦寒夜,我独立明月里,心如刀绞,你怎忍啊溶儿。”他轻轻抹掉嘴角的血迹,却是一眼未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