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箫雨独自在院子里呆立了很久很久,终于泣不成声。一声紧接着一声的抽泣,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脸上顿时留下数条泪痕,望着两具那么熟悉的尸体,他一下子跪倒在地,呜呜的哭泣起来:“穆大伯、梅姨娘,都是我害了你们,对不起…….”说着,双手抱起头埋在两腿间哭得全身剧烈的抽缩着。不知不觉过了很多天,叶箫雨浑浑噩噩的。他白天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到了晚上才出去悄悄捡一些食物。穆天正和梅清早已经被他埋在了远郊的一棵树下。如今的宅院里每天都很安静,在没有了平日里的打骂声。
他的日子也彻底告别了被打骂的折磨。只是忽然开始的安静对于他竟似空虚,使他更加的难耐。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每天白天他都会躲在院子里静静的听邻里同龄孩子们的欢笑戏耍声。从前,他听到这样的声音总是微微有些羡慕。而今,却是更多了几许忧愁。时间在他的期盼里,终于又到了这个特殊的日子。如今的世上,就只有师父才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吧。他这样想着,想着,夜已深更。当面具师父灵如青鸟般落入院子里时,一眼就发现了叶箫雨正直直的站在离屋门很近的地方。
他今天怎么出来了,怎么没有躲在屋子里等自己。面具师父来不及问,就对叶箫雨使了一个眼色。叶箫雨开口道:“师父,这个家只剩下我自己了,再不会有人管我了。”言罢,面具人这才放开了手脚,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叶箫雨心里委屈极了,慢慢的走到面具师父身前,跪倒在地,道:“穆大伯和梅姨娘,被我,被我杀了。”说完,眼泪顺着脸颊刷刷的淌下来。面具人心里一阵震惊,但又有谁能看到此时他的脸色是何等难看。他严肃的问道:“为什么要杀他们。”叶箫雨抽泣着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不知怎么,就下去手了。师父,徒儿知道错了。亲恩之命,无从报答,而我却、却……”他确实没法解释了。面具人仰起头,心里叹道:“溶儿啊,这命运真是折磨人。这孩子竟然杀了亲人,你能原谅他吗!”见师父半晌无言,叶箫雨擦去脸上的泪水,叫道:“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面具人低头看着叶箫雨,这张稚嫩的小脸。而今,竟透着一股其他孩子所没有的忧伤。他伸手轻轻的把他搂进怀里,低声道:“知道错了就好。
只是太多的事情,都是在你还不知能错之前发生。所以,以后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不要冲动,要三思而后行。”叶箫雨含泪狠狠的点头:“恩,我明白了师父。”这一晚,月色很朦胧,像是阴天了一样。叶箫雨原以为这回自己的自由之身,终于可以换来和师父整日的朝夕相处。却不想师父仍然保持了和自己短时间的相处,每个月仍然只有17号短短的一晚上。第二天天还未亮,师父亲手交给了叶箫雨一封未打开的书信。对他说将这封信带到观月台的庄园里之后,将信亲自交给那里的主人,其它的什么也没有多说。
叶箫雨不解的问道:“师父,为什么要送这个呢?观月台的庄园?在什么地方啊?”面具师父冰冷的回答道:“不要问那么多,到时你自会知道的。那个地方比起穆清庄近多了。”说着,俯身给他讲起了具体的位置。叶箫雨甚是聪明,一听就懂,他机灵的点了点头,微笑着道:“师父我知道怎么走了,等我办完事了就回来陪着你。”师父道:“每月的17日,来这里找我就好。”说完,竟转身离开了。看着师父的背影,叶箫雨感觉心里又暖又凉。他好想知道师父的真正模样,这个虽然每天带着面具说话有些冰冷的神秘师父,却总是让人感觉到他其实很和蔼。
他的心和他的人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面。对于师父,他并不感到害怕,更多的是亲切,是想靠近的感觉。叶箫雨瞬间长大了许多,也似乎更明白了许多。他知道自己应该重新开始了,从此的生活就要全靠自己了。穆大伯和梅姨娘已经彻底的远去,那些回忆对他虽然有着致命的伤痛和无尽的内疚谴责。但是他还是要面对生活,要尽快的学会一个人独立起来。他忽然对着天空笑了笑,大步流星的离开这里。一路上风和日丽,依山傍水。叶箫雨似乎头一次这样的轻松,他了无心事的欣赏着一切。
看那山水间,甚是美丽迷人。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解脱了的缘故,他忽然开始好奇这个大自然。每一寸草木,每一缕清风,仿似都跳跃起来,为他欢歌起舞。从前的他虽然也见过美丽的景色,但每一次都是有穆天正托付给自己的事情要办。否则,哪里有时间能这样悠闲的观赏感受。正赏得出神间,转眼便被不远处的一个白衣少年吸引住了。那少年身长比自己蒙了半头多,直挺挺的胸膛显示出一股很特别的非凡气质。他全身穿白色长衫,腰系宽边暗白色腰带,腰带上下是细细天蓝色镶边,看上去玉树临风一尘不染。
再看那相貌,更是不凡。肤色凝白,英俊貌美。叶箫雨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也或许是自己杵在的地方始终都没有离开过穆清庄吧。穆清庄之外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鲜。就像是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竟引起了他强烈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