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忍无可忍。
金十九握握拳头,坚决道:“我不……”
齐瑾瑜侧首,手指无声地点点过嘴角。
“我不,我不用洗了。”金十九头皮发麻,腰跟着也软下来,实在不能怪他没骨气,就像瑾瑜了解他,他也清楚瑾瑜这个小动作所代表的意思,如果不照做,下面瑾瑜绝对有一百方法让他就范,而且保证各个都管用。
齐瑾瑜眉稍稍舒展,背过身去坐好。
金十九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抹了把脸继续道:“先前不知道你要来,家里也没备下什么洗浴的东西,我就用兑些温水给你冲冲吧……”说白了,不管以前如何,但现在,擦澡这么亲密到惹人遐想的事情不做也罢。
齐瑾瑜还没做声,元宝躺在大水盆里适时地献上一团丝瓜瓤子,金十九不吱声了。
齐备沉口气,做好随时冲出去的准备,大少爷的手颤得那么厉害,难保下一刻不会直接晕过去,以大少爷如今的身板,二少爷要想像以往那样直接抱起来,估计有点悬。
除了元宝,金十九真没这么贴身伺候过什么人,当下只当瑾瑜是大两号的元宝,撸起袖子,眼观鼻,鼻观心,右手丝瓜瓤子,左手葫芦瓢,擦两下,浇一瓢水,上上下下,事无巨细,擦到右后腰处的那块红色菱花状胎记时,他愣了愣,并不是第一次见,但心里还是有些感慨,因为元宝在同样的位置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剩下的我自己来。”齐瑾瑜按住金十九在他腰上乱动的肉手,声音略显嘶哑。
金十九如遇大赦,也顾不上自己身上已经湿透了,直接拿衣服裹了还滴水的元宝回屋了。
澡都洗过了,留宿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金十九给元宝找了件细白棉子布的小衫换上,因洗的次数多了,酥酥软软的,都有了微微透明感,但小家伙嫌热,扭着小身子,怎么也不肯穿,金十九好说歹说,最后把瑾瑜都用上了,元宝嘟着小嘴,大概也觉得二叔刚来,自己就光屁股睡觉是不大好看,这才勉强穿上了。
“二叔。”齐瑾瑜擦着头发进门,刚一挨床,元宝就扑了上去。
金十九心里极度扭曲,这都什么事啊,伸手就想将人揪过来,问问,到底谁才是你亲爹啊。可当然看到瑾瑜身上穿的是他白天洗过晾在院子里的内衫时,手缩回来了。
“来得匆忙,没带换洗衣物,就将大哥的拿来穿了,大哥不介意吧?”齐瑾瑜托着元宝的腰坐到自己腿上,微微抬抬眼皮对金十九说道。
“当然不介意。”金十九笑道,其实他很想说介意,可介意又怎么样,难道让瑾瑜脱光?想想那情景,还是让他穿着吧,起码瑾瑜穿着衣服的时候是个人。
家里只有一张床,好在宽大得很,睡上四五个人都没问题,这也是珍宝阁仓房里备用的,以云幕遮的说法是,珍宝阁是一等一的青楼,自然要给客人一等一的享受,表现之一就是这足够宽大舒适的床,原先金十九觉得过于大了,他和元宝睡在上面空荡荡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前半夜瑾瑜和元宝头碰头得凑一起嘀嘀咕咕,金十九在最里侧支着耳朵睡不着。
后半夜,瑾瑜开始上吐下泻,他就不能睡了。
一夜没睡好,早上起床,脑门上青筋一抽一抽得疼。
金十九帮元宝拉拉卷到小肚子上的小衫,一来,他怕孩子肚子着凉,二来即使不能证明什么,他也不想让瑾瑜看到元宝身上的胎记。
“瑾瑜,你想吃点什么?”金十九低头帮他掖好薄被子,再怎么不待见,他也没想过要对病中的人下手。
齐瑾瑜睁眼盯他一会,没做声。
“我知道了,你再睡会。”瑾瑜从小到大都被人称赞风度绝佳,可是怎么就不在他这个大哥面前适当表示一下呢。
在他看来这个弟弟性子真是愁死人的别扭。瑾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这么一个毛病,凡是生病,一定要吃馄饨,在家的时候,甚至养了一个厨娘,名叫桃婶,专门包馄饨,他被捎带着吃过几次,那滋味真是终生难忘,这些年他也支过馄饨摊子,也被人称赞过,但心里明白比起桃婶的手艺,他做的可以直接喂猪。
馄饨指定是做不成,将厨房翻过来,也只有一把豆角并五六个鸡蛋,金十九先清炒了一个豆角,夏天也不怕菜凉了,又把所有的鸡蛋敲了,做了鸡蛋汤,用勺子搅了搅,放进去切好的面。
饭菜上桌,齐瑾瑜见不是馄饨,神色顿了顿,倒也没说什么。
元宝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吃一口面条就看一眼桌对面的二叔,再吃一口,再看一眼。
“二叔没事,元宝乖乖吃饭。”齐瑾瑜帮小家伙夹了一筷子菜,即使再没精神,看到这宝贝也好了一大半。
元宝的小胖脸终于抬起来,歪着脑袋问道:“二叔不是吃了元宝的黄瓜才肚子痛的吗?”
齐瑾瑜笑笑否认:“不是。”
元宝拍拍小爪子道:“那我知道了,一定是爹爹晚上没给二叔盖好被子,冻着肚子了。”他记得有次肚子痛,爹爹就说晚上没给他盖被子。
齐瑾瑜面不改色:“可能是。”
喀,金十九将饭碗放在桌上,四只眼晴看过来,金十九从容起身道:“锅里还有面,我再去盛一碗。”
齐瑾瑜猛咳一声,说道:“大哥,你……还是少吃点吧。”
*
“少爷,咱这是去哪?”齐全问道,三少爷进京述职,下面有三个月假期,可家里竟然一个人没有,老爷夫人去别院避暑,二少爷下江南查案。
齐珞瑜一勒缰绳,枣红色的骏马在岔路口停下来,他想想,选了南下的官道:“先去江南看看我哥。”
(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