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往阳台上瞧一瞧,见阮桃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比起做运动更像是在刨地坑,于是韩漠抓紧时机匆匆去漱口,再猫回卧室里打开床头柜,活像背着妻子藏私房钱的卑微男人,偷偷翻出了那个在拍卖会上拍回来的小方盒。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精致的荷包,有点鼓,韩漠猜到他的菜单会在里面,却没猜到除了菜单,还有一张写有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以及一张自己字迹的粉色便签,上书“睡醒了发消息给我”。
原来都留着呢,这是什么癖好,收集么?还是恋物?
韩漠愉悦至极地轻轻低笑,要得意死了。
此时此刻,这种笑又爬上韩漠的嘴角,忍都忍不住,他决定去二楼视察视察新来员工的适应情况,上周都来上两天班了,他都还没见过他戴厨师帽的样子呢。
阮桃不在餐厅里。
韩漠问厨师长:“新来的那个呢?”
厨师长说:“我们刚做完卫生,安排他去后面倒垃圾了。”
韩漠便去找,在楼道间的平台窗边望见了阮桃穿着一身雪白蹲在高大的垃圾桶旁边,正抱着膝盖欣赏一只又脏又肥的小野猫吃残羹。
推窗再推开一些,韩漠不动声色地拄在护栏边,竖起耳朵听阮桃和小猫讨论人生。
“你每天开心吗?不愁吃不愁喝,长得这么胖,还可以到处跑,自由自在的。”
“有人---有猫跟你约会吗?”
“你得瘦一点,多动动,多舔舔毛洗洗澡,你这样不会招人喜欢的。”
“或许你根本不在意,对吧,潇洒闯四方,想去哪儿去哪儿。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
“二者皆可抛。”对面楼道里推门出来一个男人,将最后一句话抢白,他站到阮桃身前几步远,扫一眼吃得正欢的猫,说,“它肯定开心,有这么漂亮的人给它拌猫饭。”
韩漠收起欣赏的心情,微微眯起眼。
只看阮桃站起来,对着那个手里夹烟的男人礼貌冷淡地笑笑,笑意几乎不可见,随即转身要走。
对方失笑:“诶怎么见我就要跑?我既不胖又不邋遢,是哪里招人厌了吗?”
阮桃顿住脚,一想也是,人有的时候就是你越不搭理他他就越跟你面前撩闲,没点自知之明,还以为自己多大魅力和能耐似的,以为抽根烟就当是腾云驾雾了吗?
“我不是单身,”阮桃回过身,“上次就和你说过的,我不是单身,你不用再对我示好。”
说着朝前一步走,边走边抬手解开衣领盘扣,把一边锁骨露出来,上面有昨晚未消和今早新鲜印上去的斑驳吻痕。
“我正在同居中。”阮桃只给对方瞧一眼,复又按住领角,“如果你还来找我搭话,那你就特别招人厌。”
一场短暂的交锋结束,以阮桃嫌弃的背影和对方一句“没劲”作为落幕。
进楼栋,上楼梯,阮桃边整理衣襟边叹气,嘟囔道:“油嘴滑舌的,糖衣炮弹。”
盘扣系好,一抬头,金主大人他就像天降一般单手揣裤兜儿倚靠在护栏上,不知已看戏多久。
空气凝固,阮桃头晕耳鸣,吓得差点厥过去。
“哦,上班时间借倒垃圾跑到后面来逗猫会男人,还挺有情调。”
阮桃在思考跪下来成不成…不是、不,他根本没办法思考。
明明没做错事,有什么好怂的?
阮桃卯足了劲儿自我鼓励:别怂,金主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吗,就是恶趣味喷涌在趁机逗你玩,不要怂!
韩漠将人堵在墙角,饶有兴致地进行拷问:“默认了?”
阮桃赶忙摇头,一张小脸顶着个高帽,刘海被发卡别到头顶上去了,只在两旁溜出来几缕不老实的发丝。
“那人是谁?”
“不知道。”
“姓什么?”
“也不知道。”
“什么时候和你搭话的?”
“上周四。”
那就是来上班的第一天,韩漠哼笑一声,第一天就被别人给看去了!
“怎么和你搭话的?场景还原。”
阮桃终于仰起脸求饶:“先生。”
“还瞒着我三天,要是今天没被我撞见,这事儿我是不是压根就不会知道了?”
那不挺好吗,你知道干嘛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知道了我能有啥好处吗?
阮桃不敢造次,乖乖道:“我下来倒垃圾,他站在对面抽烟,问我是新来的吗,以前没见过。周五又碰见他,他说些油腻话,还邀请我下班去玩。”
“就这样?”
阮桃用真诚的眼神肯定:“嗯。”
突然“咚”一声轻响,是那只小野猫吃饱喝足,跳到了垃圾桶上洗脸。
楼梯间里两人对望,韩漠问,话题转变:“早上你在阳台干什么呢?”
“我…我想买个花架,估量一下尺寸,这段时间先在网上看看,等发了工资之后再问您,您要是同意的话,我就再买。”
有点出乎韩漠意料:“想养花?”
阮桃背在背后的手慢慢从搅在一起变作虚虚勾着,他已经不紧张了,虽然金主还端着语气,但是目光端不住,眼里流动的是他熟悉的温柔,今早在被窝里嬉闹时他还见过。
“想养些小葱,番茄和辣椒之类的。以前养过,养得好了就不用买了。”
连语气都快端不住了,韩漠不是一个合格的霸总,他伸出手去摸阮桃的脖颈,手指往衣领里面探:“卡里没钱了?难不成是拿去给刚刚那人刷了?”
阮桃无语,吃过奶之后还真就变成三岁小孩了吗这是?
他说:“我是,我是想用自己挣的钱。”
“哦,”韩漠刁难道,“挣的我的钱。”
阮桃哽住,顿时觉得自己卑微得野猫不如。
他鼻尖有点酸,心里五味陈杂,张开双手上前一步抱住韩漠,把脸埋进男人肩窝里憋闷气。
韩漠差点被高帽呼了一脸,他侧过脸啄吻一口露在帽外的耳朵,轻声道:“撒什么娇呢?”
阮桃不吭声。
“那是委屈了?”
“… …”
韩漠后知后觉自己逗弄过头,笑叹着哄道:“笨。我的钱你不挣就被别人挣去,你挣不挣?”
阮桃把自己憋到极限了,晕红着脸站直:“挣。”
韩漠牵着他的手,叹息一口,又盯着他的眼睛说:“要给你戴个圈儿,让别人知道你是有主的。”
阮桃只一瞬间就从窝心变作满心惊恐,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手指正被捏住了轻轻揉。
他来不及惊讶金主的“善变”,怎么前一秒还温柔款款,后一秒就恶魔附身?
他想,完了,我要戴上项圈了!
感谢!
诗来自于裴多菲的《自由与爱情》。
PS:这周生病了,肠胃感冒,近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