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瞥他。
杨斯“嘿”一声,又问:“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扯头花?就是---”
“你也可以走了。”韩漠冷不丁打断他的话,下逐客令,“今晚谢了,下回再请你。”
“请我什么?”
“都行,下回再说。”
杨斯见他是真一点说笑的心情都没有,自讨没趣,带上门找乐子去了。
房间里重归安静,只有风铃轻轻作响。
韩漠屈腿坐到阮桃身边,牵起他的手心揉一揉:“宝贝儿,饿不饿?”
再累阮桃也要黏人,他屁股挪挪,朝韩漠贴去,于是被揽进臂弯里,他说:“我好臭,先生,我想洗澡。”
韩漠便脱去他衣服抱他去洗澡,热水淋下来时阮桃闭上眼,开始絮絮叨叨地讲他高二的那场车祸,寥寥几语将四年带过,好似所有绝望都不值一提,时间倏然行至今夜,阮桃把每一个细节都认真复述,最后仰起脸问:“我尽力了,我也受够了,能抓住他吗?他会被关进监牢吗?”
好像是洗发水流进眼睛,韩漠眼角水红,他向他保证道:“会的,他会一辈子再也出不来。”
晚饭谁也没胃口吃,韩漠打开很久没用过的外卖APP,点了买回阮桃那晚点过的南瓜粥和蒸饺,他笑叹:“宝儿,教我做饭吧?”
阮桃答应下来。
还是吃了一点,吃完,阮桃化身粘豆包,只要韩漠不在他视线内就要找,一个小瘸子还不安生,支楞着头发坐在被窝里,一定要等韩漠也上床了才肯躺下睡。
韩漠在书房里讲电话,电话那头警察说,在另一条小巷的垃圾车里找到嫌疑人了,已经死了,翻身躲藏进去时,被一把生锈断裂的西瓜刀刺穿肺叶,找到后还没送到医院,人就断气了。
死得可惜,该坐穿牢底慢慢受折磨的。
韩漠挂了电话,又给助理打去,剩下的他懒得再管。
翌日周天,阳光铺洒。
冰箱里还有食材,韩漠决定说学就学,从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下手。
阮桃跛脚抱在门框上,脸上消了肿,带伤的白净小脸更惹人疼,韩漠搬来椅子给他坐,说:“等伤好了,想去哪儿散散心?国内国外都行。”
“去哪儿都行,我听您的,我和您在一起就够了。”
直球打得韩漠忍不住莞尔,把围裙系带系成一个蝴蝶结。
阮桃的情况要比他预想的好太多,昨晚告诉他唐致超意外死亡之后,他沉默片刻感叹一句“命运弄人”就再无别话,只催着要睡,韩漠怕他噩梦连连,却不想守了一晚上守了个担心多余,就连梦呓也是咕哝着“先生我爱你”。
先生,我爱你。
韩漠把他吻醒,非要追问他做的梦,阮桃却因被扰了美梦而发小脾气,迷迷糊糊翻个身,屁股对着韩漠一撅,如叠汤勺般完美契合,又睡得无知无觉了。
韩漠觉得好亏,醋一个梦境中的自己。
门铃声乍然响起。
韩漠在剥西红柿皮,双手都湿哒哒的,于是阮桃抢着去开门,韩漠跟后面喊:“让他等着,你慢点,不着急。”
门外是助理,来送包。
包包很脏,有污垢,有血迹,还破了好几处。
助理走了,阮桃拿着包单腿跳回厨房,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韩漠没有打扰他,过了会儿见他又起身,便问:“干嘛去?”
“太脏了,泡上,等会儿吃完面再刷一刷。”
“去吧。”
阮桃把包里的东西倒在床角,谭晓应送给他的橡皮擦掉出来,他拿起来,一跛一跛地往床头柜蠕动,然后拉开抽屉,准备把橡皮擦收藏进荷包里。
荷包却有些变化,这几天也没有塞便签进去,怎么这么鼓?
阮桃顶着问号,打开荷包,一个黑丝绒的小方盒凭空出现,安安静静地映入阮桃眼眸。
是…什么?
阮桃心跳加速,眼里盈满一层水雾,被自己的痴心妄想吓昏了头,他取出小盒,触感那么不可思议,再打开盒盖,一对璀璨的戒指撞进眼帘。
阮桃怔愣地掉下泪,完全不敢相信。
是戒指,可是戒指怎么会…?
阮桃咬住唇,转身就往厨房跳去,扶着墙,跳得着急,差些摔一跤,他一张口声音就打颤:“先生?”
韩漠迎出来接住他,问:“怎么了?”
刚问完就看见了他手里攥紧的小盒,稍有惊讶道:“这么快就发现了?”
阮桃吧嗒吧嗒掉泪,泪腺坏了似的根本不听使唤,他怕韩漠下一句就是寄存,是给别人准备的,要他不要自作多情。
“你不要吓唬我!”阮桃被安放进椅子里,他慌不择言,冲着韩漠几乎是在哭喊,“你答应过的,你不要再吓唬我!”
韩漠被他凶得失笑,他单膝半跪在地上,拿过小盒,取出小圈的那枚给阮桃戴上,瞎激动,都哭傻了,被捏着手指更是傻透了。
“戴上,让别人知道你是有主的,”韩漠欣赏着这枚银色嵌钻的环套在这只修长的无名指上,赏心悦目, 他抬起眼,看着阮桃,“不是有主人,而是有男人---有我了,有家室。”
阮桃泪珠滚滚,泪水沾到眼角的伤口,很痛,让他知道这比美梦还要真实。
“你还差三万就能赎身了吧?”韩漠把属于自己的那枚戒指放到阮桃的指间,不指望他能自行行动了,只好捏着他的手指把自己套住,两枚对戒几分钟之前还藏在荷包里,转眼就已经成为身份的标识璀璨夺目。
“‘先生’是文人的叫法,我们庸俗好色是俗人,换一个,叫老公。”韩漠握住他的手,笑着催,“叫吧,叫了抵三万,以后你就不再是我买回来的玩具,你那些敬语也都可以收一收了。”
阮桃鼻涕啦擦,泪眼朦胧到看不清韩漠。
他张张嘴,狼狈地使唤到:“纸。”
韩漠就侧身为他拿纸巾,再伺候他拧鼻涕。
“叫吧,宝。”
阮桃:“… …”
韩漠闷闷低笑,笨,只好帮他想办法到:“那先叫我名字听听?”
阮桃又哭出鼻涕泡,奋力听话:“…韩…韩漠。”
别扭!
但是开心!
韩漠“嗯”一声,用温柔的眼神鼓励他:“再叫。”
“韩漠。”
“嗯,还有呢?”
“韩好人。”
韩漠轻笑:“嗯,还有。”
阮桃被捧住脸蛋,嘴角的伤被轻抚,他心里满胀,汹涌得只能化作眼泪:“老公。”
韩漠发觉太动听,凑身去吻他:“从药娘变厨娘,再到新娘。”
阮桃要死掉了,他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哇地失声大哭,他想问他戒指是哪来儿的,想问他自己何德何能能一朝相思成相悦,想问他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可阮桃有更重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