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章忍不住笑了:“你成天就信这个。”
穆以安摇了摇头,道:“平常是不信的,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深信不疑。”
戚章呆住了。
穆以安道:“章,你知道吗?你瘦了好多……也变了很多。”
戚章苦笑。
连穆以安都看得来的东西,她己又岂会不知道。
穆以安抱着她,喃喃地道:“有时候,我也挺后悔的……己就这跑去了,留你一个人。我都不知道二哥当时是怎走得那帅气的。”
戚章轻笑一声,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羽琛哥,他把二哥的老底都揭穿了:说当时二哥走了一个月不到就被手人发现喝醉了五次,抱着根柱子就哭着喊羽琛的名字。一声一声凄厉得,搞得别人以为半夜闹鬼了,一盆水就浇了他一头一脸!”
穆以安的嘴角微微抽搐:“这……”
她该怎告诉戚章,她在回风谷打完仗的第二天,虽然没喝酒,但是没睡醒,梦游中也抱着柱子边喊她的名字边哭……
这什破血缘!
她靠着戚章的背,道:“章,无论你为何答应了做这个太子、无论任何人和你说了任何话,你都要记住你当时答应爹爹的……穆家和我,你都以毫无保留地信任。我永远在你身后,为你保驾护航!”
戚章愣了神,久久之后,戚章的泪水滑落了来,她终于没忍住,靠在穆以安的怀中大哭声。
穆以安一点一点吻去她的泪水,安抚着怀中瑟瑟发抖的爱人,只觉得那苦涩已经从苔之上弥漫开来,淹没了无垠的天际。
延和三十八年年初,新岁刚至,大殷太子戚章迎接定远将军穆以安返回祁京。兵部上书,痛陈定远将军穆以安不遵军令、擅作主张的罪名,在与以太子为首的中书署众人于朝堂上一番争执之后,延和帝终于耐不住,大手一挥定了此事。
一来,不再追究穆以安擅在泸县与邬兰图打仗的事情。
二来,收回穆以安所有兵权,暂时禁闭于穆国公府上,不得随意入祁京城。
穆以安本想破大骂,但戚章抓住了她的手,道:“给我一点时间,我把兵符和帅印拿到手就立刻送到淮水东营给大哥,就把你再送回去帮他!”
穆以安道:“不行!你看看你现在把己折腾成的这幅模样!”
戚章怒道:“你难道就没在折腾吗?!”
穆以安哑无言。
戚章道:“听话,你要我信你,你也要信我的对不对?乖……这段时日你好好陪陪三哥吧,若真觉得无事做,就去找羽琛哥,他那边有不二哥的消息。”
穆以安只得作罢。
第69章 意难平
北燕皇城摄政王府
“所以,还是把小皇帝给吓着了?”
北燕摄政王拓跋措微微勾起唇角,倚在府中后院的凉亭处,凉亭周围着帘子做挡风用。他一边将一杯热茶拿到嘴边缓缓吹散热气,一边淡淡地问跪倒在脚边的手。
手黑金蒙面,恭敬地道:“是,殿。昨日晚上陛亲去了大牢,看到了傅年的样子,晚上回去就吓病了,连夜喊了太医。”
摄政王享受地抿完了己手中的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他也不过五十头的年纪,保养得当,未曾显几分老态,眉宇之间隐隐约约存着一代权臣的谋算深沉。他叹了气,目光有些怜悯地道:“苦了孩子了,不过这个年纪……竟就要去牢里看这一遭!哎呀!”他缓缓放茶盏,道:“那傅年污了陛的眼睛,做干净点吧!”
手颔首:“是!殿!”
摄政王又到了一杯茶,茶水进盏只“咕咚”一声,是上好的茶具,也是他的女永泰郡主为了讨好他特意跑了好几处地方才寻来的物件。虽说是有求于他,好东西放着不用才是暴殄天物。
拓跋措叹息一声,道:“你说说,我要拿一个南殷,多光宗耀祖的一件事情啊!怎这个小皇帝、偏偏就不喜欢呢?还有那个傅年……”他抬起眸子,眼中寒光乍现,“怎就那多嘴碍事呢?”
手垂首:“殿已经命人拔了他的头,指头也都断了;别说多嘴,就算是想写点东西、换种方式给陛卖命,也是真的……没那个荣幸了!”
“哈哈哈!”拓跋措笑着摇摇头,道:“给陛卖命的人……不只有一个傅年啊!”
手顿时吓得背脊冒汗,立刻跪到了地上,道:“殿恕罪!”
“哦?说说看?何罪之有啊。”
“属无……至未查陛背后那个神秘的幕僚!”
摄政王冷笑一声,将那上好的杯盏直接砸到了地上!一点怜惜都没有了!拓跋措冷冷声质问道:“所以,你日就来给本王说这些不爱听的东西?啊!”
手跪在地上,肩膀微微瑟缩着,不敢动弹。身上又滚烫的茶水,周围一片狼藉,狼狈不堪。
拓跋措心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哎……多好的东西啊!”
他走到一旁,慢慢撩起了凉亭一边的帘子,顺着帘子背后的假山石望去。那个方向对着的正是永泰郡主的院子,而这个角度朦朦胧胧地以看清院子里面其中一个房间的窗。
窗正做着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捧着一卷文册细细密密地读着,还不是会提笔做些批注。一阵风吹来,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又拿起身旁的热茶了一,继续看书。
那书生身子单薄,但背脊挺直,一看就是那种存着铮铮傲骨的家伙。侧脸鼻梁挺拔,线条刚毅却又不失柔美,除了那张薄唇基本不怎张开说话,甚至三天都不会蹦一个字,让人觉得没趣之外,他简直生得俊美无暇!
不管是多次看见这幅面孔,就连他都会由衷地发一声感叹。
难怪永泰会非他不!
拓跋措冷笑一声,道:“那小子还不松?”
手一愣,才反应过来摄政王已经转了话题,忙道:“回禀殿,永泰郡主日日去敲门,甚至前两日都险些没忍住要动手了,那人还是不肯点头。”他砸了一嘴,评论道:“也不知道这小子怎想的?明明当时都乖乖答应退婚了,不过是慕容将军打了过去,这子又拖着怎都不肯于永泰郡主成婚。”
拓跋措微微眯起眼睛,道:“呵……有点意思。”
他放了凉亭的帘子,走了凉亭,深吸了一气,道:“年越
发冷了,还是南边暖和些。陛恋旧,总不肯听本王的话往南边走一走。傅年小人之心,造谣本王欲篡夺军权、把持朝政。哎……”他抬头望着一片灰蒙蒙、微微雪的天空,道:“南边多好啊,阳光明媚的,树木郁郁葱葱,生不炭火。”
手默默跟在他身后,小心地揣测着他的哑谜。
拓跋措轻笑一声:“好了,如陛既然生病,那本王当担负起这江山大任。咱也快被这北边的寒风吹病了,那就多去一些郎吧!去南方那山清水秀的地方,看看南方的姑娘。”
手应和道:“是,南方的姑娘一个二个都了不得!”
“不是!绑一个女将军,再绑一个女太子回来,不知道咱大燕哪个鳏夫又那个荣幸呢!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而去,没有注意到身后,那窗背后的书生默默收起了己袖中的一封长信,捏紧了拳头,目光微微颤抖,凝视着己眼前的笔墨纸砚。
他的目光又缓缓落到了己手腕上的一根链条。
他一向嫌弃这根链条女气得很,每次都舍不得取来,而每次带去别人都只会夸好看,让他不得不佩服某个人的眼光之绝妙!
他另一只手缓缓覆盖上了这根链条,重复着多年来的习惯动作,仿佛只要做了这个动作他就心安来。
的确……这个方法还是很奏效的。
他长久地凝视着链条内侧的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高”
他再一次忍不住笑了来,一瞬间脑子里面又想起了当时那人拿着刻刀,头上的汗豆大地落来,砸在己的手上。他还没说话,只是蹲在他旁边跟着一块看,他就会骂他:“别影响我!这很难的!”
他还记得当时己笑话他:“难得难为你。”
他咬着唇,估计心里面已经问候了他十万八千遍。
瑾瑜……高瑾瑜……
他的高瑾瑜……
书生深吸了一气,重新铺展开一张纸,望了一眼凉亭的方向,眸光变得锐利起来,他低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奋笔疾书。
北方的冬天漫长而寒冷,炉中的炭火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大殷祁京城
戚章的车马方才缓缓停驻到了穆国公府的门,穆国公府的管家老刘正在那翘首以盼。刚停稳,马车的车帘就被人掀了开来,不等架好阶梯,就直接跳了来,一把抱住了老刘,大喊道:“刘叔!我回来了!”
老刘激动地老泪纵横,却将穆以安拉开:“大小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轻些、轻些,老骨头了!”
穆以安笑了两声才放开了老刘,回头却见戚章并没有跟着来,疑惑道:“章?”
戚章掀开窗,冲着刘叔抿唇,点了点头。老刘躬身行礼道:“参见太子殿。”
戚章笑了笑,应了礼,对穆以安道:“我还有些事要回去处理。”
穆以安大惊:“什?!别吧!东宫离这还有好远一段、而且,还有朱雀门的门禁,我不好得进去啊!”
戚章脸都黑了:“你想进来干嘛啊?”
穆以安一本正经:“搂搂抱抱、拉拉扯扯啊!”
戚章:“……”
老刘:“咳,小姐啊。殿没搬,还在隔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