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章眼尾已经染上了殷红,双拳微微收紧,手臂上的青筋突,指节因过度用力地紧握而泛白。
“初尧……还那小……”
高羽琛看着戚章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觉得还是转开话题,道:“此次我前来拜见陛,还有一桩事情,较为紧急,还请陛决断。”
戚章胸起伏好几才渐渐平息来,强作镇静地道:“你说。”
高羽琛拜了一,才开道:“陛,最近北燕来的消息越发了。回风谷被穆大帅夺回之后本应该更有利于我与北燕探子的消息往来,最近,越来越多的探子死在了送消息的半路之上,一路上更是受到众多北燕高手追杀。我的探子……折损越发严重了。”
戚章蹙眉:“给二哥递消息过去了?”
高羽琛颔首,道:“这正是我最不解的一点!”
他递上了一张纸,纸上记录着这段时间与北燕的消息往来,解释道:“奇怪的是,我给北燕那边送过去的消息几乎来者不拒,但凡有一点消息要从北燕传来,都是艰难万分!更重要的是……半月前,我给子昂送最后一封信件之后,再无回音。”
“你递了几封?”
“按照原本的习惯,每五日一封。如他已经欠了我近封回信了!”高羽琛双眉紧锁,额头微微冒着冷汗。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的穆以轩遭遇了什才不会回信给他。
他不想承认这一点。
戚章颤抖着双手,一行一行掠过那薄薄一张纸上面承载的千斤万担的重量,最后沉声道:
“二哥……极有暴露了……”
“……不会……”
“传朕旨意,”戚章低声微吼道,“不惜一切代价、立刻传信北燕探子,全部撤回回风谷!让杜宣准备接应!立刻!立刻!”
世良担忧地道:“陛……太上皇那边、怕是不允的……”
戚章将朱笔“啪”地一声拍到了己的桌案上,怒吼道:“朕的命令也不管用了是吗?!去传旨、太上皇若有任何不满意、只管来找朕!”
世良二话不说,马上俯身行礼之后快步走了去。
而高羽琛立在原地,只觉得魂灵已经抽离开了己的身躯。
子昂……
北燕摄政王府
“公子,”一名小厮将一封信件递到了檀木的桌案上,恭敬地退到一边,道:“您的信,这月已经是第三封了。”
坐在桌案后的人眼皮都不抬一,专心致志地摆弄着己手上的古琴,随意地道:“放着吧,不用管。”
小厮应声,走了两步上前检查了炉子里的炭火,道:“哟,这火烧得小了些,小的将窗给您拉上一拉,当心寒风吹着您了!”
桌案后的公子面色苍白无力,一看就是柔弱书生的模样,三月中旬的北燕皇城虽然还未温暖和煦,也没严寒腊月那般冷得人牙都冻掉了!这人还是肩膀上裹着厚厚的狐裘,腿上放着一个暖壶,妥妥帖帖的一个病秧子。
小厮将窗关好了之后,面上恭敬谄媚的神色瞬间收敛了,他撤步再一次行礼道:“二公子。”
坐在桌案后的人正是穆
以轩!
穆以轩拨弄琴弦的手一顿,鲜血被锋利纤细的琴弦顿时抹开了皮肤,汹涌而。
他看着己的指尖发呆。
……果然,他在国子监的时候就很不喜欢这些琴棋书画的东西,倒也不是摆弄不来,只是。
他觉得瑾瑜弹琴的模样简直是赏心悦目!
那刻入了他己灵魂和骨髓的致命美感,让即便现在身在万里之外的穆以轩想起来,依然记忆犹新。
凡是见过高瑾瑜弹琴的人,都只想回去把己的琴砸了吧!
他是最常听高瑾瑜弹琴的人……每次,他准备作妖的时候,就会被那人拉进怀里,靠在他怀里听他抚琴。
……然后睡到把水流到他的袖上,醒来之后被胖揍一顿。
高羽琛怎打得赢他?他不过是让着罢了!
穆以轩想得神,又被小厮连唤了两三声才回过神来,目光渐渐聚焦,盯着小厮的脸。
他不喜欢说话……除了对高羽琛,还稍微多一些吧。
小厮肃声道:“高大人那边来的信,您已经压了那多封了,一封都不打算回吗?”
穆以轩深思片刻,摇了摇头,又不开了。
“您也不拆开看看、万一,万一京城有消息呢?”
穆以轩摩挲着己手上的伤,道:“不会有消息的了。”
“什?”
“至没了三批人了。”
“……”小厮沉默了。
这时,门突然被人敲响了:“穆公子!穆公子!”
小厮被吓了一跳,以为己方才的话被人听到了,脸色吓得惨白。
穆以轩微微凝眉,不动声色地冲小厮摇了摇头,示意无事,然后己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嗯”,似乎习以为常。
门外人道:“摄政王殿从宫中回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嗯。”
“小的在门候着,烦请公子快一些。”
“嗯。”
门外人似乎也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淡与沉默寡言,并不多说什,在门等着他来。
穆以轩压低声音,吩咐道:“去把之前以安送来的东西准备上,点清楚数量,以防万一。”
“就是一个二个的小黑球?那究竟是什?”
穆以轩摇摇头,道:“那丫头不会取名,应该是叫粪球吧。”
“……”
“是黑石!”
楼关外,穆大帅插着腰站在城楼上吹风。
第79章 穆家
楼关城楼上
春冬季节交替之际,是淮水以南一年之中最干燥的时候,冬日的积雪都已融化殆尽,春雨却尚未光临。大地光秃秃的一片,农民没盼到播种的好时节,也只战战兢兢地等待着。黄土片片裂开,随着并不柔和、反而十分粗暴的春风一卷上天空。
三军主帅穆以安身披铠甲,手上握着那一杆名叫“银霜”的银枪,腰间绑着母亲秦榛留来的佩剑,遥望远方被黄沙朦胧了的军营。
那是北燕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在楼关几十里开外的地方扎好了营地。
钱方进站在穆以安的身旁,面色十分的愤怒
,喘着粗气道:“大帅!我去将那些人的头拔了来祭酒!”
诚然,楼关城墙脚并不是十分安静。
数十个北燕士兵站在穆以安的脚破大骂,污言秽语、声音还不小,一声一声地叫嚣着。
“臭娘!”
“娇滴滴的打什仗!跟爷爷回去、带你吃香喝辣去!”
“小娘子快跟哥哥回去吧!哥哥好生疼疼你!”
如此这般已算不错,还有更多令人难以入耳的。
楼关城墙之上站着的许多站岗士兵人人脸色都不好看,手臂上青筋蹦起,也是恨不得钱方进一道去将楼之人的头拔了进他己的嘴里!
人人都在用穆以安的女身说话。
人人也只用穆以安的女身叫嚣。
凭什?
穆以安一手扣在了钱方进的肩膀上,道:“别激动老钱,都骂了几天了,随他去。”
钱方进急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