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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温以凡出了单位，在楼下跟钟思乔回合。</p>
算起来，两人也差不多两个月没见了。</p>
因为过了小半个冬天，钟思乔的肤『色』比先前白了些。她把头发剪短，发尾烫了个小小的卷，心情看起来很不错。</p>
两人挑了附近的一家火锅店。</p>
温以凡给桑延发了条“记得吃晚饭”的消息，就开始用开水烫碗筷，动作慢吞吞的。她的思绪有点飘，渐渐回想起向朗刚回国拿的时候，他们一行人一起出去吃的那顿饭。</p>
当时钟思乔提了一嘴，温以凡烫碗总会被开水烫到，所以他们都不敢让她碰开水。不过那也是很久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她倒也没这么娇气。</p>
温以凡当时因为他们的话有点窘，但也没往心里去。</p>
但桑延似乎就把那话听进去了。</p>
在这个时候，钟思乔提了句：“你这看着跟桑延谈得还挺好？”</p>
温以凡抬眼看她，失笑：“我又胖了吗？”</p>
“胖但是没胖，但气『色』看着好很多了。也没之前那么——”钟思乔一停，斟酌了下用词，“低沉的感觉。”</p>
“……”</p>
钟思乔调侃了句：“明显是受了爱情的滋润。”</p>
温以凡眼尾稍扬，默默地喝了口水，想起了桑延的的话——“我花那么长时间给你养起来的那点肉，你出差半个月就给我弄没了？”</p>
钟思乔：“对了，你高中时拒绝桑延的事情，他现在会跟你翻旧账吗？”</p>
温以凡：“他没提过了。”</p>
“他不介意了吗？”</p>
“……”温以凡摇头，“我不知道。”</p>
“他应该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还挺好奇，桑延这人，你跟他在一块之后，他还跟以前那样吗？”钟思乔问，“就天天臭着脸，拽上天的样子。”</p>
臭脸倒没有。</p>
拽那确实是拽。</p>
温以凡给出了个中规中矩的答案：“跟以前差不多。”</p>
“啊？”钟思乔惊了，“那你跟他说说呀，好好管管他那臭脾气。这刚开始还好，时间久了不挺烦人的。”</p>
“他『性』格就是那样，”温以凡认真说，“但对我很好。”</p>
看着她的表情，钟思乔松了口气：“那就好。”</p>
“他就是，说出来的跟做出来的不一样。”温以凡回想着各种事情，慢慢地说，“我以前没敢往那边想，所以只觉得他的行为，都是跟他说的那样。”</p>
“他说什么，我就相信是什么。不会多想。”温以凡说，“所以我跟他相处的，其实挺轻松的。”</p>
温以凡没遇到过，能对她这么好的人。</p>
每个举动都耐心至极。</p>
从不逾越。</p>
像是不想给她任何不适感。</p>
这么久了，也不曾给她带来任何一丝压力。</p>
却能够，无声无息地侵占了她生活的每个角落。</p>
“诶。”钟思乔想起了个事儿，“其实高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对他不太一样。就是，当时追你的男生还挺多的。对其他人，你全是一个态度，一直都淡淡的。”</p>
温以凡抬眼。</P></p>
钟思乔又道：“但是你会跟桑延发脾气。”</p>
“有吗？”</p>
“也不是发脾气吧，就是语气会稍微，带点儿情绪。”钟思乔说，“就我有次去你班里找你，看到桑延坐你后面。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在别的男生面前这样，感觉你对向朗都不会那样。”</p>
温以凡没印象了：“是什么样？”</p>
钟思乔回忆了下高一的那个午后。</p>
桑延坐在温以凡的后边。</p>
少年靠在椅背上，手上拿着本书，随意翻阅着。他低着眼，长腿往前伸，搁在温以凡的椅子下边，时不时地晃动几下，像是在极其幼稚地找存在感。</p>
过了几秒，温以凡回头，平静道：“桑延，我在做题。”</p>
桑延动作一停，扬眉：“怎么？”</p>
她盯着他看，突然说：“你再这样我要换位置坐了。”</p>
“……”</p>
没多久，少年慢腾腾地把书合上，把脚都收了回去。</p>
“知道了。”</p>
两人对视着。</p>
桑延忽地挠头，冒出了句：“别生气了呗。”</p>
……</p>
按钟思乔对温以凡的了解。</p>
如果是其他人做出这种事情来，她应该只会一声不吭地，拿起东西短暂地换个位置坐，等到上课的时候再回去。</p>
并不会特地转头，带着情绪跟那人说话。</p>
这么一想，钟思乔又觉得他们两个的相处关系还挺可爱：“你现在跟桑延发脾气，他还会让着你吗？”</p>
温以凡诚实说：“我没跟他发过脾气。”</p>
“……”钟思乔不太敢相信，“也不谈在一起之后，你们两个住在一起也差不多一年了吧，你没跟他发过脾气吗？”</p>
温以凡点头。</p>
钟思乔有点儿敬佩，感觉她像个菩萨一样，对什么都能宽容以待：“难道你们私底下相处的时候，桑延是个很温柔的人吗？”</p>
“不是，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生气的点。”温以凡笑了笑，低声说，“而且，我只想什么事儿都让着他，对他好一点。”</p>
钟思乔倒没想过温以凡谈起恋爱是这种状态。她没再继续提这个，扯开话题：“点点，你还挺『潮』。”</p>
“啊？”</p>
“刚恋爱就跟人同居。”</p>
“……”</p>
-</p>
饭后，温以凡收到了桑延的微信。</p>
桑延：【吃完没？】</p>
桑延：【我过去接你】</p>
温以凡回了个定位。她看向钟思乔，眨了眨眼：“桑延要过来，我让他顺带把你送回去？”</p>
钟思乔摆了摆手，笑眯眯道：“算了，我男神在附近呢。”</P></p>
温以凡：“你要去约会了吗？”</p>
“嗯。咱俩就别彼此影响了，吃顿饭就行了。”钟思乔说，“我感觉我快追到了，胜利就在眼前。你也赶紧回去跟你家桑延过情侣合租的生活吧。”</p>
“……”</p>
两人分开后，温以凡在马路边等了桑延一会儿。</p>
没过多久，桑延的车就停在了温以凡的面前。她走过去上了副驾，瞅了桑延一眼，问道：“我们现在回家了吗？”</p>
“嗯。”桑延瞥她，“你东西一点都没收。”</p>
“……”</p>
下班回到家之后，温以凡确实什么都不想干，一直拖着这些事情。她有点没底气，顺从道：“那现在回去收拾，明天就搬了吗？”</p>
桑延语气懒散：“对，下班后我来接你过去。”</p>
“好。”</p>
把车子开回小区。</p>
下车之后，桑延随口问了句：“你除夕什么时候下班。”</p>
“没意外的话应该能准时，怎么了？”</p>
“回家不？”</p>
温以凡默了下：“应该不回。”</p>
桑延：“噢，我算算我什么时候回来找你。”</p>
闻言，温以凡立刻想起了去年新年，桑延说家里来亲戚了，整个新年都没回家睡的事情。她瞬间明白了，低声道，“我没什么过节的概念，你跟家人呆一起就行了。”</p>
“走亲戚累死了，”桑延闲闲道，“你看我是喜欢过节的人？”</p>
温以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p>
两人进了电梯。</p>
温以凡时不时地看他两眼。</p>
就算知道她新年不回家，桑延不知道缘由，也什么都不问。可能是怕是让她难堪的话题。所以只是顺着她的做法，直截了当地过来陪她。</p>
温以凡忽地喊：“桑延。”</p>
“嗯？”</p>
“我跟我继父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好。”温以凡停顿了几秒，温吞地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我爸爸去世没多久，我妈妈就再婚了。”</p>
桑延一顿，侧头看她：“什么时候的事儿。”</p>
温以凡安静几秒，如实说：“高一下学期。”</p>
“……”</p>
“就是，”温以凡的语气有点儿难，“我上课上到一半，被老师叫出去的时候——”</p>
记忆在一瞬间拉扯出来，回到那个新学期的下午。</p>
因为冬天，教室内的窗户紧闭，空气不流通，却依然有不知从哪吹来的冷空气。温以凡的手指被冻到僵硬，写出来的字跟平时都不太一样。</p>
她听着数学老师催眠似的话，有点儿昏昏欲睡。</p>
在这个时候，章文虹突然出现在门口。她手上拿着个手机，表情有些匆忙和慌『乱』，打断了老师的讲课：“抱歉啊，陈老师。”</p>
数学老师：“怎么了？”</p>
“有点事。”章文虹看向温以凡，“以凡，你出来一下。”</P></p>
周围同学的目光立刻看向温以凡。</p>
就连在桌上趴在的桑延，也稍稍直起了身。</p>
温以凡立刻清醒，有点茫然，放下手中的笔往章文虹的方向走。她的内心有点忐忑，也想不到自己最近是做错了什么事情。</p>
刚出教室，温以凡就被章文虹拉到一侧说话。</p>
像是怕刺激到她，章文虹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话里的同情显而易见：“你进去收拾一下东西，你妈妈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现在过来接你。”</p>
“……”温以凡愣了，“怎么了？”</p>
“你爸爸…”章文虹艰难地说完，“情况不太好。”</p>
……</p>
那一瞬间，温以凡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p>
这话没有任何的预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是天方夜谭，听到了极为莫名其妙的话语。可她不敢去反驳老师的话，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在抖。</p>
温以凡面无表情地回到教室。</p>
她站在位置上，直接把抽屉里的书包扯了出来。</p>
哗啦一声。</p>
里头的东西顺势被她这力道带动，洒在了地上。</p>
数学老师再次停下说话，皱眉道：“怎么了？”</p>
温以凡呆滞地转头，回过神：“没什么。对不起老师。”</p>
说完，温以凡慢吞吞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坐在旁边的同学也蹲下来帮忙。她轻声说了句“谢谢”，站起了身。</p>
临走前，不知为何，温以凡下意识地往桑延的方向看了眼。</p>
他还坐在原地，神『色』不明，目光放在她的身上。</p>
两人的视线交汇。</p>
温以凡用力抿了下唇，转头出了教室。她的手上拿着章文虹给她的假条，快步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大脑里全是章文虹刚刚的话。</p>
你爸爸情况不太好。</p>
情况。</p>
不太好。</p>
这话是什么意思。</p>
她爸爸为什么情况就不好了。</p>
她爸爸明明好好的。</p>
前段时间，还跟她说了，过段时间就要回家了。</p>
把假条递给保安，温以凡出了学校，从书包里把手机翻了出来。她开机，像是想有个确认结果一样，立刻给赵媛冬打了个电话。</p>
过了好一阵，那头才接起来。</p>
赵媛冬的声音带着哭腔，明显是刚哭过：“阿降……”</p>
在这一刻。</p>
温以凡才确切地相信了章文虹说的话。她的嘴唇动了动，却像是用什么哽在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话来。也不想听赵媛冬把话说下去。</p>
“我让你大伯去接你了，但他过去也得一段时间。”赵媛冬勉强稳了稳声音，把话说完，“你直接打个车过来市医院，你大伯母下去接你上来。”</p>
“……”温以凡轻轻地应了声，“好。”</P></p>
温以凡挂断电话，走到学校旁边的车站。</p>
南芜一中是封闭式教育，学校的地理位置也偏，附近看着人迹罕至。温以凡等了好几分钟，都没看到有出租车过来。</p>
恰好来了辆公交车，温以凡没再等，直接上了车。</p>
这个点，车上除了她和司机，没有别的人。温以凡往车后排的方向走，觉得内心极其空，世界摇摇欲坠。</p>
车子发动。</p>
往前开了几秒，又猛地停下。</p>
温以凡坐在位置上，身子顺着惯『性』往前倾。她抬眼，就见公交车的前门开了，少年爬上车来，跟司机道了声谢，微喘着气往她的方向走来。</p>
“……”温以凡讷讷道，“你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