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自己的身体里里外一个声音在大笑,笑声响彻耳畔,掩盖了雷声。
她反倒是平静下来,天雷已经击碎她的骨头,此刻正化作烈火灼烧她的魂魄。
最难受时候,发现自己的内丹正拼命地吸收着火焰,不断涨大。
被黑暗笼罩的山顶不时闪过闪电,每当那时候,天地就变得惨白惨白,胡丽卿不敢去想现在扈朱镜到底是生是死,她只能祈求她能承受下来。
如果不是怕自己变成她的阻碍,她会不顾一切冲到山顶上去。
震耳的雷声一次比一次响,她咬着自己的手腕,咬出了血,但是她没有察觉到。
赤红随后赶来,找到了她,也看到了山顶上发生的事情,胡丽卿看到她以后显然松了一口气:“赤红,她会不会死?”
赤红说:“生死有命。”
“我不想她死。”胡丽卿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怎么能失去她。
赤红经历过死亡,把一切都看得很淡,她对胡丽卿说:“她就算是渡过了天劫,也不会属于你的。”
胡丽卿反而露出了微笑,说:“我不会让她去做神仙的。”
赤红大惊,说:“难道你……”
胡丽卿坚定地说:“我让她饮了血。”明知道扈朱镜以后会恨着自己,但是胡丽卿一样会去做,她要扈朱镜,决不能看着她离开。
爱恨分明,这分明就是胡仙儿的作风,赤红还以为胡丽卿会有点不一样,但是她猜错了,而她也只能希望这不会变成一场孽缘。
天庭之上,一池活水,莲叶田田,莲花或是含苞待放,或是几近凋零。
一女子在池边抚着古琴,指尖流泻而出天籁之音。
流畅的琴声突然被微弱的雷声打断,她停下抚琴的手,琴弦轻颤着。
躺在卧榻上闭目休憩的人因为琴声停下而睁开了眼睛,美眸扫过她惶恐忐忑的脸,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回娘娘,好像听见了雷声。”
“哦?什么缘故?”那人淡淡地问。
“应该是有人在行天劫。”那人答道。
美眸重新闭上,挥手说:“别管那些事,继续弹。”
“是。”
扈朱镜的身体飘在半空中,最后一道天雷将她贯穿,刺目的光芒自她体内迸发出来,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痛苦的声音响彻天地之间。
最后,光消失,回声渐渐平息。
扈朱镜落在尘埃之上,身体和灵魂都已经支离破碎。
风渐渐停了,乌云也散开淡去,阳光重新照着大地。
胡丽卿急忙赶到山顶上来,发现山顶上已经被削去了一层土。她只来得及看到一道光束把扈朱镜包围,将她接走,而她想要喊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她走了,离她而去,再不会回来。
胡丽卿身体失去了支撑,倒在地上。
扈朱镜获得了新生,旧的肉体凡胎化作了尘埃,此刻从里到外都已经脱胎换骨。
她穿过一层层的云层和结界,朝天庭而去。
而南天门已经近在眼前。
她来到南天门前,南天门前已经站着数位将士,而迎接她的是与她交手过的四大天王。
四大天王当即就认出了她,不由一惊。
扈朱镜的目光扫过他们几人,似在寻找谁。
南天王多罗吒上前一步,说:“大胆妖孽……”
扈朱镜金眸眯起,叫他不由收住口,众将士都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出口就是这句话。
多罗吒忙改口,说:“你就是白虎仙君扈朱镜?”
“师雪如在哪里?”扈朱镜开口就问那人。
一听见那个名字,众将当场倒吸一口气。
乖乖,直接叫王母娘娘啊。
多罗吒说:“小小一个仙君,胆敢直呼娘娘名字,这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她在哪里?”扈朱镜沉声质问。
多罗吒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差点窒息,回头对三位弟弟说:“她到底是来做神仙的还是来踢馆的?”
“大哥,我能问一句卿卿如今怎么样了吗?”西天王毗留博叉小声说。
南天王怒瞪:“你们有没有搞错,现在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可是……”
多罗吒疑惑不解地问:“你还留有人间的记忆?”
“有。”扈朱镜发现自己并没有忘却任何人任何事,而这也正是多罗吒疑惑的,按理说在经历天劫修的仙骨的时候,杂念全消,等到了天上就如同新生儿一般无牵无挂。
凡是成仙上来的人都会忘记在人间的牵挂与执念,偏偏扈朱镜却不是。
“你可曾记得胡丽卿?”
“记得。”不但没有忘记,记忆反而是更加清晰。
记忆倒退,不断回去,却在那晚停住,胡丽卿含泪为她端了一杯酒,那杯酒里分明就有血腥味,只是自己没有去注意,便一口饮下。
原来是这样……扈朱镜心里了然了,那滴血留住了她的记忆,让她无法完全成仙。
多罗吒忙找来几人,说:“此事不对。”
“哪里不对?”
“她六根不净,怎么走到这里的?”
“这……”
扈朱镜问他:“师雪如在哪里?”
“娘娘日理万机,怎么会管你成仙的小事。”
扈朱镜再看一眼南天门,目光扫过众人的脸,都不是她要找的。
等候了几百年,那人却失约了。
扈朱镜不怒反笑,反倒是觉得轻松,她问南天王:“可不可以让她来见我?”
“娘娘不会来见你。”一个是新上天的小仙,一个是王母娘娘,两人之间地位之差悬殊,扈朱镜是吃了豹子胆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只想问她一句,她是不是还记得我?”
多罗吒轻笑,说:“那更不可能了,但凡是神仙在飞升成仙以后都要把凡尘杂念消除,心中无牵无挂才能进天庭做神仙。”
她已经忘记了我……扈朱镜心一顿,手中握着的玉佩被她捏碎。
师雪如在成仙,便忘记了她。她等着诺言守候几百年,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