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正月初一那日，沉卿芸也是好好地待在院子里没有让沐辛他们来陪她，给出的理由是，新的一年沐姐姐也是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不用总担心着她了。

    沉卿芸将沐辛变得越来越放松的生活状态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其中是否和高槐兄有什么关系，但是沉卿芸都觉得不管如何都会是个好的发展，新的一年身边的人都能越来越好她就会很开心了。

    沐辛那厢盘腿坐在椅子上看着话本，神情悠闲地倚着吃瓜子，忽然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才嘀咕了道：“高槐那小子又在说我坏话肯定！”

    沉卿芸好不容易等到了天色暗了下来，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快要到初二了，只是看着天空上的飞雪似乎比昨日大了些。

    萧大人在山上可别冻着了……

    子时，须么寨后山，萧御赤着上身一步步从水里走出来，山上飞雪更加大且伴随着呼呼凌冽的风声，那些飞雪还未能落在萧御身上就融化了，黑暗中只能隐约看见男人劲瘦紧致的躯体线条分明是优雅而不失力量的，看不见的是肌肤上布满了狰狞的仿若活物蠕动着的黑红的蛊纹。

    “嘶——”萧御深深倒吸一口气来，抬手敲了一下脑袋，待到身体里冰寒与灼烈交替的痛楚被深深压下后，他又啐出一口深色的半凝固的物体。

    萧御此时好似平静下来了，苍白的皮肤上大部分的蛊纹稍稍淡化下去，唯有腰两侧的肌肤上仍然顽固地盘缠着似黑似红的狰狞纹路，左肋腰侧上一小片银色鳞片一般的刺青又凸显了出来。

    他睁开眼，平素黑沉死潭一般的眸子，此时更添了几分血意，隐隐狂乱。

    *

    沉卿芸迷迷糊糊醒来后就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再睡不着，她时不时要起身撩起床帐看看窗户，她心里莫名有几分躁动不安，她伸手摸了摸放在枕头下的镯子，银红赤金缠丝的镯子触手沁凉坚韧，那金镯子上银红的部位她其实有时候觉得眼熟。

    辗转了好一会儿，沉卿芸终于起身，穿上簇新的衣裙，戴好手镯，绾好发髻簪上那支玛瑙玉镂花簪子，她照了照镜子。

    镜中的少女有着柔白温婉的脸蛋，罥烟柳眉，含情美目，发髻间装饰虽然简单但是亦是别有一番温婉舒心的美。上身浅碧的夹棉长袄外罩毛领的半臂石蕊红的比甲，身下穿碧青底月白描石蕊红花样的妆花马面裙，穿得足够喜庆亮眼却一点不刺眼，是和主人一样低调的风格。自觉足够保暖，沉卿芸又戴上披风，最后想了想又抱着昨日找出来萧御披过的黑色毛氅。

    一切准备妥当，沉卿芸出门去，天上仍旧下着雪不甚晴朗的天气，但是沿路看着有几分陌生的清冷但是又洋溢着炮竹味道的街巷，看着路上偶尔来往的拖家带口的满面喜悦的路人，她心情终于止不住地雀跃起来，娇美的唇微微勾起，这才是有新年的氛围。

    寻着记忆，沉卿芸正沿着须么寨后山的小路往上，她心里不住地想象，见到萧大人应该怎么说呢？毕竟萧御没有说过要自己去找他，反而是要求自己在院子里等他处理好了再去找自己的。沉卿芸有些担心萧大人会“责怪”自己，可是她才不怕呢，当初她上京找他也是这样呢，萧大人虽然无奈但是也不会拒绝自己的，嘻。

    沉卿芸东想西想着，她认识萧御这么久了倒也是有好好地跟上他的嘛，萧大人要是还是固执地一味拒绝自己她可是要生气的呢！哼，到时候就让萧大人跪“家法”求饶！

    沉卿芸小声噗出声，被自己大胆出格的想法逗笑。

    “沉姑娘想什么这么高兴呢？”蓦然，耳边传来一阵冰冷戏谑的声音。

    沉卿芸心脏被吓得紧缩，她下意识伸手用力推去，对方纹丝不动自己反而往后倒去。然而下一瞬，腰际一紧，萧御长臂一伸将小姑娘拉回站稳，还将人拉着往自己身上贴得紧紧的，颇有压迫感凝视着她，冷声不虞道：“躲什么？”

    沉卿芸被紧紧箍住小腰有几分不舒服，但是也终于反应过来面前是萧御萧大人。

    她没顾得上萧御那奇怪的语气态度，只是担心责怪道：“呀！您怎么浑身都湿透了呀，这样冷的天！您看看，身上都冰人得很了！”

    一边说着一面摸了摸萧御的手脸，一面神情慌乱地抬起手上抱着的大氅，要替他披上。

    萧御这厮却一点不识趣，纹丝不动站得笔挺，只是冷淡睨着神色忙乱的沉卿芸奋力踮脚展臂。

    沉卿芸嗔怪道：“萧御，你都不配合我一下！”

    萧御正上下打量着小姑娘的装扮，着一身石蕊红的长比甲的小美人在这寂冷莽莽的山林间格外显眼，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生动鲜活的神态更是让他觉得心生渴望！

    “啊！”沉卿芸忽然惊呼，整个人视线拔高了许多！

    他直接弯腰直直抱起沉卿芸，然后就毫不犹豫地飞身掠下山去。并且一点都不隐蔽地从屋顶上轻功掠过，幸而此时路上都没什么人。很快就到了他安排下的院子里，甚至也不从正门进去，直接从上空踩到院中的梧桐树落下。

    才落地沉卿芸惊魂未定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就见萧御伸臂脱下自己的衣服！

    “呀！”沉卿芸当即捂住眼睛转身回避。萧大人他，他怎么变得这么孟浪了！

    “不想看就进屋去。”萧御冷淡地说。

    此时，沉卿芸听来就觉得有几分刺耳了，她心里咕噜冒泡，瞬间委屈起来，和她想象中的任何情况都不一致！

    她赌气地转身看去，就见萧御赤裸的上身上，腰侧的狰狞痕迹，那苍白的肌肤上被这黑红的痕迹近乎割裂一般的破坏着，看着着实可怖，像是那处的皮肤能完整的沿着裂痕揭下来一般。

    沉卿芸满腔委屈酸涩一泄而尽，一双眸子里立马就蓄满了泪花，她忍着害怕上前，拉住萧御的手，不忍道：“别冲凉水了，我给你烧水！”

    萧御垂首看着沉卿芸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心底抽痛，一方面脑海里来回拉扯的理智和癫狂在不断切换平衡，他歪头面容阴郁，冷沉道：“如此，沉姑娘与本督共浴如何？”

    沉卿芸泪眼朦胧地望着萧御，只觉得好似面对一只在崩溃边缘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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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