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既然出了事,为什么不告诉属下呢?属下要是知道宫主功力被封,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宫主的……”
闵凌霄还是什么也没说,眼睛却微微睁大了些。
这样温柔的语气,仿佛抚慰一般的语气,他一向是不屑于听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听着,却从心底某处涌起一股酸意,一直冲上额头。
堂堂一宫之主,被个嫖客强暴了。
按往常来说,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杀掉闵瞳,杀掉一切可能泄露这个秘密的人,然后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是此时此刻,他完全不像自己了,大约是中了毒,功力尽失后,连带着精神都变得脆弱了。
他竟然觉得,幸好还有闵瞳在身边,幸好还有一个可以抓住依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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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
闵凌霄受了奇耻大辱,可惜他现在没有时间自怨自怜。身处风暴中心,随时都会被外面的追兵撕碎。
闵瞳回报说外面满大街都贴着他的画像,悬赏万两黄金。而闵瞳的画像倒是没有,大约是逃跑时炎霜没来得及看清闵瞳的样貌。四面的城门已经完全被封锁了,除了官兵,还有乾坤楼的人,仔细检查着过往行人,甚至包括脉象气色。
而古董店方面,则完全没有动静。闵瞳回报说在店门附近看到了疑似乾坤楼弟子的人,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跟店里有关。
这样一来,想要混出去是几乎不可能的了,闵凌霄身上到底中了什么毒还不知道,但乾坤楼的人一定有办法辨识。而退一步回古董店也不可行,这种危机关头,虽然还不能真正确定古董店已经叛变,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闵凌霄阴沉地看着被褥上俗艳的扶桑花,过了很久才说,“暂时留在这里。”
闵瞳默默地点头,抬起手,又有些迟疑。
闵凌霄抬起眼睛盯着他,“你做什么?”
闵瞳踌躇着说,“宫主,能让属下探一下脉么?”
“你会医术?”
“谈不上会,在岛上修炼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些。”
闵凌霄斜眼瞟着他,过了一会儿,把手伸了出来。苍白的手腕上隐约有着淡青色的血管,脉搏在皮肤下微弱地颤动着。
闵瞳小心地托住那只手,仿佛无限珍惜似的,把右手两根手指轻轻搭到脉上。闵凌霄看着眼前的人,睫毛低垂,偶尔轻微的颤动,扑簌簌的似乎能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他忽然觉得这样有人在身边的感觉很好,皮肤被接触的地方也很暖和,就连体内躁动的寒流,被侵犯后的痛楚,仿佛都稍稍消减了一些似的。
他向后靠在床柱上,不再全身绷紧一副防备姿态。
过了一会儿,闵瞳抬起头来,面上神色凝重,“宫主,您的脉搏里夹着一股浓重的冰寒之气,脉象虚迟,这毒该是寒性毒的一种。乾坤楼注重阴阳五行的研究,倒是没听说他们在用毒方面有什么专长……”
“炎霜这个人你有听说过么?”
“只知道他是新任乾坤楼楼主,炎彬先生的独子。但据说这个独子是数年前才寻回来的,身体很差,也不怎么出门。炎彬死后,他虽然当了楼主,但也没在江湖上走动过。”
闵凌霄脸沉了下来。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对手,他一无所知。
闵瞳似是看出了他的担心,微微笑了起来,仿佛是在安抚,“宫主放心,属下会尽快为宫主找到解药的。”
闵凌霄嗤笑,“连是什么毒都不知道,怎么找?”
“宫主与他们共处一室,你中毒了,他们却没有,解药一定在他们身上。”
“就算如此,你单枪匹马,要怎么闯进去?”
“总会有办法的。”
浅褐色的眸子被窗外偷偷溜进的光照成了金澄澄的色彩,里面闪烁的坚定执着令人目眩神迷。
闵凌霄移开视线,合上眼睛,“你出去吧,我想休息。”
闵瞳听了点点头,站起身来,“宫主,我就在隔壁。”
“……”
轻轻的脚步声一直延伸向门口,门扉若有似无的吱呀声,随后是无限安静。
闵凌霄睁开眼睛,森冷的双眼里,第一次现出几分困惑和迷茫。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功力暂时被封的缘故,整个人都变得脆弱了。这么点小小的挫折和关怀,就让他心里产生如此大的起伏波动。
就好像,从五岁起被遗弃的正常人应该有的喜怒哀乐,正在一点一点侵蚀回来,把他一整颗冰冷坚硬的心脏噬咬出一条条的裂痕。
第二天闵凌霄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时觉得一直缠绕在肌理中的疼痛减弱了些。闵瞳端了晚饭来伺候他吃下去,因为顾及到后面的裂伤,所有食物都是流质的。闵凌霄正在一勺勺喝粥时,门砰地一声被踢开了,老鸨叉着腰就走了进来,“小幺,你都在屋里躺了一天了!混吃等死呢?!还不快点出去给我接客!”
闵凌霄皱起眉头,怒从心生,直想一把甩出袖中的袖箭,戳穿这老鸨令人厌烦的嘴。闵瞳看出了他的冲动,也顾不上主仆之礼,暗地里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回头笑得妖娆,“鸨爷,小幺昨天受伤了,今天还没好。”
“受什么伤啊?都这么多年了这么点小伤就在这儿唧唧歪歪?!一炷香之内给我下楼,不然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说完便一甩袖子,咚咚咚地走了。
闵凌霄一把甩开了闵瞳的手,闵瞳立刻跪下来,“宫主恕罪,属下情急之下冒犯了主上。”
闵凌霄眯起眼睛,“功夫不错,能按住本座了。”略带讽刺的语气,却让跪着的人更加惶恐,闵瞳把头低得更深了些,“宫主息怒。属下知道这老鸨该死,但不是现在。如果这会儿让乾坤楼或者王府的人听到风声,宫主就危险了。”
闵瞳说得有道理,闵凌霄知道,但一口气憋在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他反手甩了闵瞳一个耳光,反正现在对方脸上戴着那个名叫凝安的小倌的面皮,打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这一巴掌,谢谢你为本座着想。”
闵瞳的脸被劲力冲击着,偏到一边,但很快便转了回来,低眉顺目,乖得像只猫儿。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让闵凌霄稍微好受了些。
他掀开被子,双脚着地,尝试着站起来。刚刚直起身,便感觉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后面沿着尾椎骨一路向上窜,腿一软,就往地上掉下来。
结果正好掉进迎上来的闵瞳怀里。
闵瞳扶住他,面现关怀之色,“宫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