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2月,日本最具权威的政论月刊《文艺春秋》刊载“中国:这个麻烦的邻人”特辑。
2011年3月11日,日本发生9.0级大地震,中国民间掀起了为日本受灾民众捐款的热潮,中国政府也捐物资捐燃油,并派出救援队。
日本答复中国援助的时间略晚。“日本肯定把接受盟国或者与自己意识形态相近国家的援助,放在第一位考虑。”
港媒引述《每日新闻》报道说,日本外务省方面声称,为了不增加受灾国的负担,国际社会原则上是支援国自行运送救援物资的。
日本这次灾害损失最大的,是失去了日本公众以至邻国的信任。核灾难后,空气中的放射线不说,还要往海里排放核污——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懂?
按照日本思想家丸山真男的说法,日本更像一个章鱼民族,日本社会是一个大章鱼罐,其中又分为许多小章鱼罐。每个都构成一个人际关系的“场”,在这个场中,需要保持平衡。
在历史上,日本人自古就喜食章鱼,特别是漱户内海沿岸到关西一带的人,神户西侧到明石一带是章鱼的盛产地。日本人视为好东西的章鱼,欧美人却视之为“恶魔鱼”,很忌讳,地中海沿岸的人也不太爱吃。
异常神秘的章鱼到底有怎样的特点呢?章鱼喜欢夜行于海底岸礁,以黑暗的洞穴或凹地为窝。由于它没有保护它的壳,所以喜欢悄无声息地躲藏起来。章鱼在窝前筑起“篱笆”,可能为的是把自己隐藏起来,伺机捕捉过往的猎物。章鱼很聪明、好奇,是一种敏感动物,它的神经系统是无脊椎动物中最复杂、最高级的。给章鱼一只装有螃蟹的瓶子,章鱼用不了多久便能拧开盖子,吃到里面的食物。章鱼善于伪装自己,它们会向来犯者喷出黝水,在水中形成一道暗色屏障,迷惑来犯者。同时章鱼又残忍好斗,异常凶狠,一旦抓住猎物,猎物几乎总是没法逃走。它也有点软欺硬怕,碰到比自己厉害的对手,它就施展“丢卒保车”的战术,如果碰到不及自己的对手,它必然把对方打败为止……
当你坐在飞往日本的全日空航空公司的航班上,看到飞行地图的时候,事情似乎再清楚不过:日本处在一只怒气冲冲的章鱼状的断裂带之上。
欧亚大陆板块和太平洋板块碰撞出来的结果,“章鱼”由俄罗斯库页岛往南,贯穿日本全境,一直抵达中国台湾。1995年5月28日,章鱼的后爪蹬了一下,库页岛发生了里氏7.5级地震,约2000人死亡;1999年9月21日,章鱼的前爪剧烈地拍打,造成中国台湾“9·21”大地震,7.3级,2415人罹难。
早在2005年,美国前国家科学院院长布鲁斯·阿伯茨博士在接受《时代》周刊记者采访时曾指出:经过了2004年末的印尼大地震,亚洲·太平洋板块正在变得越发脆弱,地震和海啸也将越发活跃。尤其是亚洲东部的日本列岛已经处在了一个随时可能塌陷的“漏斗”之上。
2011年3月11日13∶46,日本本州岛海域发生9.0级强烈地震,强震随即导致福岛第一核电站发生爆炸引发核危机。
远的就不说了,这个时间点,距离“钓鱼岛事件”发生不过6个月而已,离日本右翼团体的反华游行就更近了;此前,中日在东海油气田上的摩擦也是不断……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地震了,数十万人受灾——中国,这个日本人眼中“麻烦的邻居”,又做了些什么呢?
在日本地震发生13个小时后的千叶县,当地的一位地方官员看到的第一支来自外国的民间救援队,就是中国企业家陈光标和他的“民间救援队”。
在日本两天,陈光标和他的“民间救援队”已经跑了千叶、茨城、福岛三个地点,发放了三车救灾物资,从废弃的房屋中救出了三个人。据陈光标说,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还将前往受灾更为严重的仙台、宫城帮助救援。
陈光标这样叙述自己前来日本的经过:“地震发生的3月11日,我人在北京,得知地震的消息,我立即从银行取了100万现金,交给了一位日本企业驻北京的华人企业家,这让我在到达日本之后,立即能从另一位企业家手中领取1300万日元的现金。”
第二天早上4∶30,陈光标和他的救援队到达了东京,此时的救援队还是“零设备”。“通过日本的朋友,我租了三辆货车,一辆越野车,跑了六家超市,买了矿泉水、手电筒、面包、棉被、卫生用品等等一系列的物品,装了满满三车,直接开往千叶县市民集中避难的两所学校和一个展览馆。”
在赶去北京机场的路上,陈光标买了六面五星红旗,还有一小叠五星红旗的贴纸。陈光标的3辆“救灾车”车头上挂着的五星红旗分外显眼。“我不仅仅是代表我个人,也带来中国人民的关心。”除了车上的五星红旗外,陈光标还在自己衣服上的左胸、右胸部位都贴上了五星红旗的贴纸,“这样即使不在救灾车上,大家也能知道我是中国人。”
在千叶县马路上经常能看到拿着救助箱的学生,陈光标会在箱中放上1万日元,这样“小额”的捐款,两天来陈光标也发了将近200万日元。陈光标还告诉记者,放入捐款的同时,他还会放进一张自己的名片:“让大家知道捐款的还有一位中国人。”
而在去救援的路上,他们的这个救援队还顺路救出了三个日本人。在行进的路上,千叶县居民告诉他们,在山脚下房屋里还有居民,他们就赶了过去。在一排被海水淹没的房屋里,一个窗户中有人用力挥动衣服。当时估计海水有1米多深,陈光标和救援队就蹚水靠近房间,把房间里的一对父子背了出来。
在福岛县,有位日本老人告诉陈光标已经倒塌的屋子里好像还有幸存者,陈光标立即赶到现场。“一楼完全塌了,二楼塌了一半,我用手电筒一照,门板下躺着一个40多岁的女性,门板上还压着柜子,我们很小心地把她背了出来。幸亏不是水泥板,不然估计她的命就救不回来了。”
身在日本,陈光标心里还有个“小疙瘩”,日本地震发生的前一天,云南也发生了地震。“下午2∶28得知云南地震,3点整我就捐了20万,还号召企业家关注。”但是去云南还是去日本,陈光标在心里掂量了一番。“想到汶川地震时日本救援队曾经也帮助过我们,我才决定到日本去当志愿者。”陈光标说,虽然核泄漏的危机还没有解除,但他和他的救援队还会在日本呆上几天,“日本救灾经验丰富,在这里也是一个学习的机会。”
3月14日早晨,陈光标一行人因交通受阻滞留福岛,将三车原本运往仙台的救灾物资提前发放给福岛当地各避难所、救助站的受灾居民,并租用8台大型机械清理车清除道路障碍。在当地时间11时许,福岛第一核电站3号机组发生氢气爆炸。陈光标描述说,“当时我们距离核电站47公里,能听到爆炸的巨响声,浓烟弥漫。”
在这之后,当地官方即刻组织撤离,并劝阻陈光标一行人停止北上仙台。2011年3月15日福岛核电站发生第二次爆炸,陈光标一行人的救援计划被迫改变。“我们所在的位置受到的辐射不大,有40多公里远。我自己一点也不担心,但福岛官方劝我们不要去了,我们只能先回东京。”陈光标把租来的8辆清理车全部结账退还,将救灾物资发放完毕,并驱车赶回了东京。陈光标称此行总共花费170万元人民币,若不是日本情况危急,难以施救,则不会考虑尽快回国。
除了陈光标之外,中国民间也掀起了为日本地震受灾民众捐款的热潮。包括中国红十字会在内的民间组织积极向日本灾区捐款捐物,各种救灾物资紧急驰援日本灾区。浙江省直接向日本友好城市静冈县捐赠了100万元人民币;中国红十字会向日本红十字会捐款2600万元人民币。北京、上海、吉林等地的高校学生,发起募捐活动,为日本地震灾区募捐。而且,一些在日华人通过网络表示,他们将不回国,选择留在日本朋友们的身边。
在民间援助之外,中国政府也积极行动。地震发生后,温家宝总理在第一时间致电日本首相菅直人,表示中方愿向日方提供必要的帮助。一天后,中国宣布向日本提供3000万元人民币的紧急无偿人道救援。两天后,中国救援队最早抵达日本。三天后,在第十一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记者会上,温家宝特意请日本记者转达:“我们将根据日本的需要,愿意继续提供必要的帮助……”
在前期援助3000万元人民币人道主义救灾物资、派遣救援队赴日开展抢险救援的基础上,根据日本政府的请求,中国政府3月16日决定,再次向日本政府提供1万吨汽油、1万吨柴油的紧急无偿援助,价值1亿8000万元人民币。中国驻日大使程永华说,在外交史上,中国仅向朝鲜和蒙古无偿提供过燃油。
2011年5月21日,温家宝总理在赴东京出席第四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前,专程前往灾情最重的宫城县、福岛县,看望受灾民众。
福岛市吾妻综合运动公园避难所,是当地接纳人数最多的避难所,高峰时曾有2500名避难者。运动馆里,受灾民众用硬纸板隔成一个个方格,每一个方格里住着一户人家。温家宝逐户看望。
52岁的谷田逸美原来的家离福岛第一核电站只有10公里。核泄漏后,她搬到了体育馆。当温家宝走到她面前时,谷田逸美请他为自己画一幅笑脸。日本有句俗语叫“笑门福来”,笑口常开,幸福进门。谷田求画,求的正是幸福常在。提出这个请求后,谷田又觉得有些唐突,没想到温家宝蹲下身来在她家的硬纸板上认真地画上笑脸,还写上“微笑着活下去”六个字,这让她惊喜万分。
中国百姓为日本灾民捐款,中国的总理在日本慰问灾民,中国的救援队也马不停蹄地在灾区进行搜救。
3月11日晚10点,中国国际救援队接到命令,搜救队员准备50人,医疗队员30人。彭碧波的医疗分队迅速集结,当晚11时,30名医疗队员迅速从工作岗位或家中赶往医院集结点紧急待命,用于救援的20大类医疗设备、1500余种药品及生活用品于第二天凌晨5点装箱完毕。
3月13日凌晨,武警总医院医务部副主任彭碧波作为首席医疗官随中国救援队出发,当日中午12时到达日本羽田机场,迅速抢卸4吨救援物资,随即又乘军用飞机赶往重灾区岩手县大船渡市展开救援工作。
从3月14日开始,他们每天早上6点半出发至受灾点进行搜救,直到晚上6时返回营地,吃完饭后,彭副主任作为医疗官再对每一名队员进行巡诊、检伤及对伤口进行处理和包扎,作为联合国人道主义事务办公室国际医疗组成员,彭副主任每天晚上还参加工作情况汇报,大约在12点以后才能休息。
他们白天搜救的时候,废墟里的房子经过地震又都经过海啸泡过水的,四面还透着风,又下着大雪,风刮得呼呼的,一吹就是五六天,晚上回去余震地动山摇的,帐篷就像雨伞一样,篷里篷外温度一样,零下几度,钻进睡袋里,浑身也是冰凉的,得一两个小时才能热乎,风吹着头就像风扇在一直吹着一样,整个人就蜷在睡袋里,睡不了两个小时,又得扫扫帐篷上的积雪,怕雪把帐篷压塌了。
5点半又得起床,通过海事卫星发回照片和工作简报,没有桌子也没凳子,就跪在冰冷的地上,要么就趴在睡袋上,一会儿脖子、腿、膝盖、胳膊都酸了,而且余震频繁,每天4级以上地震480多次,6级以上的达10次,7级以上的1次,感觉站着的腿在不停地抖,躺着在不停地晃。
由于那几天雨雪天气,救援服经常是湿的,全都是泥浆,搜索的屋子里都浸着水,他们戴的手套,在废墟中翻来找去的,时间一长,手里都结着冰,像戴了个铁手套,特别冷,走路都摇摇晃晃,全身都麻木了,可是队员们没有人因此而停下搜索,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量救出幸存者。
工作一天之后的队员们脸冻得都没有了感觉,肿胀发疼,一连几天都没有消肿。回到营地,泡点面条,本来想抱着面盒暖和一会,但热气被寒气快速地吸收了,成“冻面”了,怕营养不够,有时在面里加点猪肉罐头,把带着冰碴子的罐头一放进去,面立刻就凉了,打开娃哈哈八宝粥,都有一层冰碴子,香肠咬在嘴里像是铁棍子一样,硬邦邦的……
中国救援队早在3月11日就已提出要求前往日本,12日全体队员集结完毕。待命的队伍中有刚从新西兰地震救援现场归队的,也有从云南盈江地震灾区抽调的。中国救援队于3月21日顺利完成救援任务回国,又是国际救援队中最后一支撤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