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不要紧，克莱尔，我的腿没问题。quot;

    quot;好的，那么我们去果园吧。quot;我挽着她的胳膊向前走，接近草坪边缘时，我问：quot;从树阴下走还是在太阳下走呢？quot;她回答：quot;哦，当然是在太阳下走啦。quot;于是我们选择了那条小径，它穿过草坪的中央通往空地。我一面走，一面向她描绘。

    quot;我们现在正经过篝火堆。上面停着好多鸟--哦，它们飞到那边去了！quot;

    quot;乌鸦，八哥，还有鸽子。quot;她说。

    quot;是的……现在，我们到了门口，当心，路有点滑，我看见狗的脚印，是条大狗，说不定是阿灵汉姆斯家的乔伊。到处都绿油油的。这里还有野玫瑰。quot;

    quot;草地上的草有多高了？quot;外婆问。

    quot;大概有三十多厘米了，是那种真正的淡绿色。这里就是小橡树了。quot;

    她把脸转向我，微笑着，quot;我们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吧。quot;我领她去了离小路几米开外的地方。这里有三棵橡树，是外公在四十年代时种下的，以纪念在二战中死去的大舅公泰笛，也就是我外婆的哥哥。这些橡树依然不是很大，只有四五米高。外婆把手放在中间那棵的树干上，说：quot;你好！quot;我不知道她是问候橡树，还是问候她的哥哥。

    我们继续走，爬上那块高坡，草坪铺展在我们面前，亨利正站在空地中间。我停住了。quot;怎么了？quot;外婆问。quot;没什么。quot;我回答她。我领她沿着小径一直走。quot;你看见什么了？quot;她问我。quot;一只老鹰在树林上空盘旋。quot;我回答她。quot;现在几点？quot;我看了看手表，quot;快到正午了。quot;

    我们来到空地，亨利站得笔直，朝我微笑，他看上去有些疲倦，头发灰灰的。他穿了一件黑色长外套，在嫩绿的草坪上显得很突出。quot;那块石头在哪儿？quot;外婆问，quot;我想坐下来。quot;我牵着她来到岩石边，扶她坐下。她一转脸，正好对着亨利，她呆住了。quot;是谁？quot;她的声音很急切。quot;没有人。quot;我撒了谎。

    quot;有个男人，那儿。quot;她说着，朝亨利点了点头。他看着我，仿佛在说，别怕，告诉她吧。有条狗在树林里quot;汪汪quot;直叫，我犹豫着。

    quot;克莱尔。quot;外婆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害怕。

    quot;介绍一下吧。quot;亨利平静地说。

    外婆一动不动，等着。我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quot;好吧，外婆，quot;我说，quot;他是我的朋友亨利。就是我曾经和你提过的人。quot;亨利向我们走来，伸出一只手，我把外婆的手放在他的手里。quot;这是伊丽莎白·密格朗。quot;我向亨利介绍说。

    quot;这么说，你就是那个人了。quot;外婆问。

    quot;是的。quot;亨利回答，那声是的滑入我的耳朵，犹如精油一般舒心。是的。

    quot;可以吗？quot;她朝亨利伸出双手。

    quot;我坐到您身边吧。quot;亨利坐在石头上。我扶着外婆的手触摸亨利的脸，她抚摸他的时候，亨利一直看着我。quot;真痒啊。quot;亨利对外婆说。

    quot;像块磨砂纸，quot;她的手指尖经过他的下巴，亨利还没剃胡子，她如此评论道，quot;你不是个小伙子了。quot;

    quot;对。quot;

    quot;你多大了？quot;

    quot;我比克莱尔大八岁。quot;

    她看上去很迷惑。quot;二十五岁？quot;我看着亨利灰白相间的头发，还有他眼睛周围的皱纹。他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也许更老些。

    quot;二十五岁。quot;他斩钉截铁地说。在另外某个地方，确实是的。

    quot;克莱尔告诉我她今后会嫁给你。quot;外婆对亨利说。

    他微笑着看我，quot;是的，我们今后会结婚。几年以后，等克莱尔毕业。quot;

    quot;在我们的年代，绅士们都要来府上吃饭，拜访女方的家人。quot;

    quot;我们的情况是……非正统的。到目前为止还不可能那样。quot;

    quot;我倒不觉得。如果你能和我的外孙女在草坪上追逐嬉闹，你当然可以来家里让她的父母把把关。quot;

    quot;我感到荣幸之至，quot;亨利说着站起身，quot;不过，现在我很抱歉，我马上得去赶一趟火车。quot;

    quot;等会儿，年轻人--quot;外婆刚开口，亨利已经在说：quot;再见啦，密格朗夫人。终于能够见到您，真是太棒了。克莱尔，对不起，我不能再停留了--quot;我伸出手，他却无影无踪了。我转向外婆，她坐在岩石上，双手想要抓住什么，脸上一片茫然。

    quot;究竟是怎么回事？quot;她问道。我开始解释，当我说完，她低垂着头，把患有关节炎的手指扭曲成奇怪的造型。最后，她抬起脸来面对我，quot;可是，克莱尔，quot;我的外婆说，quot;他一定是个魔鬼。quot;她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就像在对我说我衣服的纽扣系错了，或者是该吃饭了，诸如此类。

    我还能说什么呢？quot;我也曾经那么想过，quot;我对她说。我把她的手放好，不让她继续揉捏手指。quot;但亨利是个好人，我不觉得他是个魔鬼。quot;

    外婆笑了，quot;你这么说，好像你见识过很多魔鬼似的。quot;

    quot;真正的魔鬼就会有--魔鬼样，你说呢？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