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来盘点一下初平二年(191年)年初全国的形势。
一、幽州刺史部:辖涿郡、上谷郡、广阳郡、代郡、渔阳郡、右北平郡、辽东郡、辽西郡、玄菟郡、乐浪郡等十郡,治所为蓟县(今北京附近)。州牧刘虞,兼任大司马。在他的地盘上,还有两个难对付的人物:公孙瓒和公孙度。公孙瓒的正式职务是北部边防军司令(降虏校尉),公孙度的正式职务是辽东郡太守。
二、冀州刺史部:辖魏郡、钜鹿郡、常山国、中山国、安平国、河间国、清河国、渤海郡等十郡国,治所邺县(今河北临漳)。州牧韩馥,在他的地盘上有一个更难对付的人物:袁绍。袁绍的正式职务是渤海郡太守,但他以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车骑将军)自称,毫不客气地当上了韩馥的领导。
三、青州刺史部:辖济南国、平原国、乐安国、北海国、东莱郡等五郡国,治所临淄(今山东临淄)。刺史焦和,兵多粮足,但不善带兵,总被弱小势力欺负。大约在去年底,袁绍又表奏了一个青州刺史,即酸枣会盟时大出风头的臧洪。公孙瓒后来也不甘落后,任命田楷为青州刺史。一年前,本州所辖的北海国来了一个名人当国相,此人就是孔融。这里地处偏远,斗争形势却很复杂。
四、兖州刺史部:辖陈留郡、东郡、东平国、任城国、泰山郡、济北国、山阳郡、济阴郡等八郡国,治所昌邑(今山东金乡附近)。刺史刘岱,酸枣会盟的主要参与者。辖区有济北国相鲍信、东郡太守王肱、陈留郡太守张邈、山阳郡太守袁遗等实力派人物。
五、徐州刺史部:辖东海郡、琅邪国、彭城国、广陵郡、下邳国等五郡国,治所郯县(今山东郯城),刺史陶谦,控制主要郡县,辖区内的广陵郡太守张超是张邈的弟弟。
六、豫州刺史部:辖颖川郡、汝南郡、沛国、梁国、陈国、鲁国等六郡国,治所谯县(今安徽亳州)。刺史有三个,朝廷任命的孔,袁术任孙坚(此时尚未战死),袁绍任命的周昂。
七、司隶校尉部:辖河南尹、河内郡、河东郡、弘农郡、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等七郡国,治所洛阳。此处的司隶校尉好像不太有名,查了万斯同《汉季方镇年表》,得知此人叫刘嚣,跟他的上一任宣播一样,都为大家所不熟悉,应该是董卓所署。所辖河内郡太守为王匡,河南尹为老将朱俊。
八、并州刺史部:辖上党郡、太原郡、上郡、西河郡、五原郡、云中郡、定襄郡、雁门郡、朔方郡等九郡,治所在晋阳县(今山西太原附近)。辖区内有大量黄巾军余部,著名的有黑山军、白波军等。董卓一直兼任并州牧。
九、荆州刺史部:辖南阳郡、南郡、江夏郡、零陵郡、长沙郡、桂阳郡、武陵郡等七郡,原治所汉寿,现治所襄阳(今湖北襄樊)。刺史为刘表,控制全部七郡中的六个,另外一个南阳郡由袁术控制。
十、扬州刺史部:辖九江郡、庐江郡、丹阳郡、吴郡、会稽郡、豫章郡等六郡,治所历阳(今安徽和县附近)。刺史陈温,曾支持曹洪募兵。辖区内丹阳郡太守周颀,支持过曹操的募兵行动。
十一、益州刺史部:辖蜀郡、汉中郡、广汉郡、巴郡、犍为郡、郡、越郡、益州郡、永昌郡等九郡,治所雒县(今四川广汉附近)。州牧为刘焉。
十二、凉州刺史部:辖陇西郡、汉阳郡、武都郡、金城郡、安定郡、北地郡、武威郡、张掖郡、酒泉郡、敦煌郡等十郡,治所陇县(今甘肃天水附近)。刺史韦端,由朝廷任命。辖区内除董卓集团外,还有叛乱武装韩遂、马腾等。
十三、交州刺史部:辖南海郡、苍梧郡、九真郡、日南郡、交趾郡、郁林郡、合浦郡等七郡,治所番禺(今广州附近),包括两广、海南(时称朱崖洲)及越南一部分,地处偏远,与内地交往有限,常常作为流放发配之地。刺史为朱符。
以上是全国十三个州的情况,在这些主要地方实力派中,支持董卓或拥戴朝廷的有刘虞、刘表、刘焉、陶谦、焦和、公孙度、公孙瓒以及凉州、司隶校尉、交州等势力;参加关东联军或给予声援的包括袁绍、袁术、韩馥、孙坚、刘岱、孔、陈温、王匡、张邈、曹操、鲍信、桥瑁、袁遗、张超、周颀等。
由于刘表、刘焉、陶谦、刘虞、焦和等实力派没有公开表态支持关东联军,一举击垮董卓集团的局面并没有出现。
从初平元年(190年)下半年南方募兵回来,曹操一直呆在河内郡怀县,这里是袁绍的大本营。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曹操过着无所事事的日子,他所能控制的不到二千人中,大多数人远离家乡,由于看不到光明前景,队伍中不断有人开小差,人数在逐渐减少。
曹操也没有到附近招募新兵的打算,毕竟这是袁绍和王匡的地盘,跟他们抢兵源必然遭致猜忌。
此时,曹操派人把卞氏接到了怀县,一同接来的还有十六岁的长子曹昂、五岁的曹丕和一岁多的曹彰。曹昂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骑马射箭都像那么回事,他一心想上前线打仗。作为曹家的长子,曹操觉得有必要让他早点接受锻炼,就把他放在曹仁手下,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
在这段日子里,曹操写下了那首题为《薤露行》的名诗。诗中写道:“惟汉廿二世,所任诚不良。沐猴而冠带,知小而谋强。犹豫不敢断,因狩执君王。白虹为贯日,己亦先受殃。贼臣持国柄,杀主灭宇京。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
“薤露”就是薤菜叶子上面的露水,意谓人的生命就像它一样,太阳一晒,就会干掉。《薤露行》属于乐府《相和歌》歌辞,和另一首比较流行的乐府歌《蒿里行》一样,都是古人出丧时所唱的歌。曹操借旧瓶装新酒,借古乐府写当下的时事,在诗中写了董卓之乱,哀叹国家不幸、君王遭难、百姓受殃,写得悲凉慷慨。对这首诗,后人给予了极高评价,使曹操与杜甫一样也获得了“诗史”的称号(明代钟惺《古诗归》:“汉末实录,真诗史也。”)。
酸枣那边又出了内讧,加上粮食告急,几路人马最终散了,回到各自驻地。袁绍正在密谋与韩馥争权的事,顾不上曹操。只有鲍信回到济北国后,重新召集了不少人马,期间他曾到怀县来过,跟曹操有一次密谈。
鲍信对袁绍有着清醒的认识,他对曹操说袁绍其人野心很大,整天谋划自己的事,将来难免成为另一个董卓。鲍信说:“想制止袁绍,但力量又达不到,贸然行事只有招来祸患。唯今之计,可以暂到大河(黄河)之南,等待他内部发生变化(且可规大河之南,以待其变)。”
鲍信的这些话,正说到了曹操的心里。对于袁绍的看法,他比鲍信更清楚,但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实力,还不能有任何表露。在一般人的心目中,袁绍仍是一面旗帜,可以一呼百应,而他没有这样的天然优势。
不过鲍信的话提醒了他,曹操在考虑,继续呆在袁绍的身边不会有任何前途,只能作为袁绍的附庸存在。他应当寻找机会,脱离袁绍独立发展。黄河之南似乎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