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有这等事?”孟获仍然半信半疑,但到了晚上,当地土人果然将捡到的忙牙长首级送了回来。
孟获气得摔掉从不离手的酒杯,叫道:“不行!此仇必报。谁愿代忙牙长去取马岱人头?”
“我愿前去。”
“董荼那?好!此去定要一雪前耻。”
孟获又增派给他两千兵力,董荼那带着五千人马,朝夹山羊肠赶去。
孟获又拨给阿会喃大队人马,命令道:“你去守卫河岸一带,绝不能让孔明主力渡过河来。”
孟获本来一直避不出战,只等蜀军疲惫,现在运粮要道被断,不得不急忙出兵前去夺回。
马岱守在夹山羊肠,见董荼那带来更多兵力想要夺回阵地,自己走到阵前,大声喊道:“董荼那呀,董荼那,你虽为蛮人,不识王化,但总不是禽兽吧。你且听着!前次被俘,多亏丞相放你一条活命。蛮人当也知晓感恩戴德,为何偏偏你忘恩负义?如要与我交手,请尽管上来,我要让你与忙牙长一样身首异处!”
自从被孔明放回以后,董荼那已无意再与蜀军作战,听了马岱话后,大感羞愧,于是卷起战旗退兵而去。
孟获瞪着眼睛质问道:“怎么回事?”
董荼那辩称道:“马岱武艺高强,勇猛无比,我不是他的对手。”
孟获一听,气得青面发红犹如要喷血而出一般,“叛贼!你受了孔明之恩,竟有二心,我且拿你杀一儆百!”
孟获当下拔出蛮刀,要砍下他的脑袋,各洞蛮将见状一拥而上,纷纷为董荼那求情。孟获说道:“今日且饶你一条狗命。来人!打他一百大棍!”
蛮兵领命,当着众将士的面剥下董荼那的衣服,在他背上打了一百棍。董荼那被打得皮开肉绽,颜面尽失。回到自己洞中,悔恨不已,遂召心腹部下说道:“我们生在蛮国,从未遭受中原军队无理侵略,都是孟获利令智昏,先与魏国联手,后又恃强挑起蜀境乱端。依我看来,孔明实为正人君子,不以才智自负,诚心辅佐蜀帝,施王者之仁,从不口是心非。”
他推心置腹,征询手下众人意见:“我们不如杀了孟获,投降孔明,求他也让我等蛮民过上太平日子……各位意下如何?”
听他说完,立刻就有大半部下赞同去投孔明:“我们也与洞长同感。”
大家决定立即行动,于是趁孟获在中军帐中午睡时,董荼那带着百余名部下拥进屋去,一脚踢飞他的枕头,大喝一声:“起来!”
当下将其五花大绑,孟获身体动弹不得,只能嘴里干号。
“啊?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
孟获营中像捅了马蜂窝一样骚乱起来。事出突然,其他蛮军将兵全都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快去岸边!”
董荼那带着一百余人,扛着孟获,趁乱从孟获营中安然逃脱出来。
来到泸水岸边,先将孟获扔进等在那里的独木舟里,董荼那与部下跳上几条船,渡河逃到对岸去了。
蜀军士兵立刻去孔明中军报告异变,孔明像早已知道似的只问了一声:“已经来了?”遂令士兵持枪擎旗,从辕门列队直至营内,迎接董荼那一行。
孔明听董荼那详述经过,对其大加犒赏,所有部下,也有赏赐。
他让董荼那领人先回洞去,然后吩咐:“带孟获。”
看到五花大绑的孟获,孔明笑着招呼道:“蛮王,你又来了?”
孟获两眼涨得通红,不服气地愤愤说道:“来是来了,但不是你们抓来的,你用不着得意。”
孔明并不生气,只是劝他:“是吗?不管是谁抓住的,你身为全军统帅,竟被绑到敌营中来,现在威风扫地,恐怕难再发号施令,奉劝你不如痛痛快快投降吧。”
孟获啐了一口,骂道:“放屁!”说着如同困兽一般拼命摇头,大声吼道:“今天让你得逞,是我不小心被养的狗咬了一口,不是我的耻辱,也不是我战法低劣败在你手里。我的部下定会为我报仇,不会白白让我死在你手里。”
“你的部下的确不错,但如果各洞部下都变得像董荼那和阿会喃那样,你又会如何?”
“哪怕只剩我一个人,也要与你死战。”
“哈哈哈!别说梦话了,孟获。如今你已成俘虏,连动我一根指头都不行了。”
“……”
“我孔明若要砍你脑袋,只需吩咐一声,你立刻就会身首异处。但我蜀军为王道之师,不会滥杀诚心降服之人。何况你在蛮国称王,多少识得中原文明,与一般蛮夷不同,又能读书,通晓兵法,杀了你太可惜了,我真为你可惜。”
“丞相,你可否再放我一回?”
“放了以后,你又要怎样?”
“回寨发布檄文,召集各洞猛士,练好战法,再与蜀军决战。”
“嗯,然后呢?”
“我此战必胜。如果又败在蜀军手下,定带所有蛮军立刻投降。”
孔明冁然而笑,让士兵为他解开绳索,“望你下次使出真功夫来,不要再像今天这样狼狈。”遂赐其酒食,又赠马匹,令人一直送到泸水岸边。
孟获于船中两次回首顾望,一到对岸,又像豹子似的朝山寨中蹿去。